公子给徒儿笑一个 by 扶风琉璃(下)【完结】(22)

2019-03-28  作者|标签:


  唐塘脸上顿时有些发烫,不自在地扭头朝外面看了一眼,点点头:“嗯。”
  老妈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隐约升起一种更加不对劲的感觉,把平时在公司的女强人一面都摆了出来,目光锐利地盯在他脸上。
  唐塘被她盯得更加不自在,想着这事早晚还是要让老妈知道的,忐忑纠结了好一会儿,又瞟了她一眼,吞吞吐吐半天才蹦出一个字:“妈……”
  老妈一脸淡定地点点头:“嗯。”
  唐塘暗暗“嘶”了一口气,抬手挠了挠额头:“那什么……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嗯,说。”
  “我……”唐塘顿时觉得头疼,又换了一只手挠脑门儿,“就是……嗯……那个……”
  老妈一把将她爪子扒拉下来,瞪了他一眼:“这臭毛病怎么还改不了了?”
  “噢。”唐塘乖乖把爪子放到腿上,跟小学生似的正襟危坐,刚准备开口,话又卡在喉咙里了,不自觉的又拿爪子在腿上抠起来。
  老妈恨铁不成钢地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
  唐塘一个激灵,抬起头脱口道:“我喜欢师父!”
  老妈看着他愣住,虽然先前就已经隐隐觉得儿子那些不正常的反应跟谈了恋爱似的,可现在突然听到这么铿锵有力的大实话还是忍不住受刺激了。
  “怎么个……喜欢法?”
  唐塘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抠木头花纹,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就是……那种……”
  老妈深吸口气,缓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你师父不是男的吗?”
  唐塘闷不吭声地点点头。
  老妈两条漂亮的眉毛全凑到一块儿去了:“你幼儿园的时候不是还偷亲人家小姑娘的吗?怎么就喜欢男的了?”
  我靠!猴年马月的破事了!
  唐塘咕咕哝哝道:“谁知道呢……喜欢的时候没想过这个问题啊……”
  老妈让他一句话给噎住,深吸口气站起来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就摁:“不行你让我缓一会儿,听着跟开玩笑似的。”
  唐塘蹭到她身边也跟着坐下:“不是开玩笑,真喜欢,都准备结婚了。”
  老妈手一抖,手指摁得更加用力,皱着眉拿遥控器在手上敲了敲:“啧……遥控器怎么坏了?”
  唐塘走到电视机旁按了一下开关,等电视屏幕亮起,又蹭回来继续坐着:“没坏……”
  老妈横了他一眼,干脆把遥控器一扔,转过来看着他:“这么早结什么婚?不上大学了?你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
  唐塘一愣,垂头道:“你怎么生的,我就怎么长的呗……”
  老妈眨眨眼,突然给他脑袋赏了一个毛栗子:“好好说话!”
  唐塘点点头噢了一声,接着却沉默了。
  老妈等了半天没听到他的回答,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接近不可思议,怒气冲冲地瞪他:“你不会真不打算上大学了吧?”
  “这个问题还没想过……”唐塘内疚地垂下眼皮子,“其实师父教得比学校的老师好,他都号称神医了,我觉得学医不错……”
  老妈越听越糊涂:“这是什么意思?不准备在这儿生活了?要扔下你老妈了?”
  “怎么可能!”唐塘一听急了,抬起头看着她着急道,“老妈要不你跟我去看看,那边环境可好了,说不定你也喜欢住那儿呢……”
  老妈差点被他气个半死,又赏了一毛栗子:“我公司那么多人你让他们失业?!”
  唐塘揉了揉脑袋:“不是……”
  老妈一脸怒容地看着他,气得恨不得鼻孔喷火,突然眉毛一扬:“唉?不对!我怎么给你拉跑题了?!”
  唐塘放下揉脑袋的手:“啊?”
  老妈手指在茶几上狠狠敲了敲:“现在不是上不上学的问题!是你怎么喜欢上男人的问题!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儿子是同性恋?!”
  唐塘一脸无辜:“我自己也是刚知道啊……”
  “你!”老妈手扬在半空顿了顿,无力地放下来,叹口气道,“老妈不是歧视同性恋,但是你是我儿子,以后被人指指点点的我心里难受……”
  唐塘拉过她的手当山芋似的搓了搓:“老妈,师父对我特别好!仅次于你!”
  老妈手一甩:“少来这套!”
  “真的!”唐塘又把她手抓过去,“医谷里上百号人呢,从来没有人笑话过我……”
  “那是人家没当你面说出来!你不知道!”
  唐塘翻了翻眼皮子,嘟哝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老妈一脸大受刺激的模样,甩开他的手又拿了遥控器开始漫无目的地摁:“你现在还小呢,感情的事可说不准,像你这么大孩子,谈恋爱的、分手的,多了去了……”
  “我不会跟师父分手的,除非我死了。”唐塘话音刚落看到老妈脸色猛的一变,顿时恨得差点甩自己一嘴巴子,“呸呸呸!我瞎说的,老妈你别生气!”
  老妈红着眼眶盯着自己的手缓了口气,过了一会儿突然提高音量:“哎?你师父多大年纪?!”
  “二十七……不对不对,过了年二十八……”
  “哦,还挺年轻的。”
  唐塘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凑过去讨好道:“老妈,你先前不会以为是个老男人吧?”
  老妈横了他一眼:“跟你比是挺老的!”
  唐塘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又满眼殷切地继续看着她。
  老妈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你别这么看我,我不同意!”
  唐塘顿时垮了脸:“你不同意干嘛还问我师父多大年纪?”
  “问问还不行了?!”
  “行!我不介意你再多问一点……”
  “你个混球!”老妈气得又朝他脑袋甩了一巴掌,甩完了不解气,又拿着遥控器摁,摁了半天没反应,一脸怒气,“怎么又坏了?!”
  唐塘揉着脑袋走旁边柜子抽屉里拿来两节电池,手一伸:“是不是没电了?”
  老妈劈手把电池夺过去:“就你脑子长得好!”
  唐塘蹭过去紧挨着她坐下:“嘿嘿……老妈生得好!”
  老妈骂了一声“臭小子”,抬手在他脑袋上狠狠**了一把,眼眶泛起了红色。
  唐塘看了看墙上的钟,突然焦急地从沙发上蹦起来:“老妈,我要去医院了!”
  老妈一愣,一把将他拽住:“不行!再休息两天!今天不许去!”
  唐塘急了:“你白天还答应的!”
  “现在不答应了!”
  唐塘又看了看时钟,突然一用力挣脱开她的手,急匆匆地朝门口冲过去,边跑边喊:“老妈你别生气,我回来跪搓衣板!”
  话刚说完人就推开门跑到外面去了。
  老妈一脸伤心地看着门口,突然又见他脑袋探了进来,顿时怒火滔天地站起来准备冲过去:“长本事了你!”
  “老妈对不起!我真的赶时间!”说完砰一声将门关上。
  老妈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懵懵地对着紧闭的门看了半天,回到沙发上用力将遥控器的后盖拆下来:“翅膀硬了!不要老妈了!看你回来怎么收拾你!”
  唐塘一路冲到医院速度简直飞快,虽然时间还充足,医院离得也近,可耐不住自己急得跟火烧屁股似的,逮到没人的时候就偷偷用一点轻功,平时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这会儿一转眼就到了。
  大半夜的医院基本没多少人走动了,唐塘猫着腰踮着脚溜进去,见有值班的就躲着点,然后趁人不注意,嗖一下就窜过去了。
  别人一回头觉得眼前一花,什么都没看到,眨眨眼又若无其事地干别的事去了。
  唐塘一路都跟做贼似的,走楼梯上去也是探头探脑,后来一想不得了,会不会有摄像头啊,连忙将腰杆挺直了一些,想着要是被人看到了就说是病人家属陪夜的,顿时觉得腰杆更直了。
  等到了他原来所住的那间病房外面时,偷偷从小玻璃窗朝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没人,心头狂喜,连忙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背靠着门暗暗吁了口气,唐塘看着对面的窗子,突然开始紧张起来,之前一直刻意忽略的担忧一下子全部冒出,不由再次深吸口气。
  唐塘过了大半年没有电灯的生活,早就习惯了夜里的黑暗,这会儿窗外路灯的光晕投射进来,更是让他将病房里看得清清楚楚。
  攥紧拳头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唐塘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子,一步一步朝着光亮走了过去。
  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地砖上,唐塘伸出手,突然顿住。
  没办法不紧张,虽然他急得恨不得下一秒就见到师父,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灵魂出窍了,忐忑不安的心情根本无法压制,紧张得手指都忍不住颤抖。
  手收了收,又再次伸出去,一咬牙,手指往前一送……
  脑中因紧张不停鼓噪的嗡鸣声戛然而止,唐塘看着与玻璃紧贴的指尖,懵住了。
  愣愣地眨眨眼,猛地回头朝墙上看了看,时间没错,12点还差5分,他从家里出来时看过时间,医院的钟不可能是坏的。
  他早就摸出了规律,子时,12点前后的一段时间都可以,怎么今天突然不行了……难道真的是因为……
  唐塘急得额头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心口再次揪痛起来,瞪着眼睛神色慌张地将窗子的每一块玻璃全都摸了个遍,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不死心,又摸了一遍,窗框都没放过。
  唐塘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后心冒出的冷汗将衣服浸透,顿时难受得不行了。
  在脑袋上狠狠敲了敲,强迫自己镇定,接着便转头紧张地盯着时钟,每过五分钟都要再试一次,一次又一次一直到凌晨一点。
  手无力地垂下,唐塘愣愣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眼角逐渐酸涩,深吸口气,慢慢蹲到地上抬手将脸盖住。
  蹲了一会儿,唐塘突然抬起头,迅速站起来转身走到门边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来的时候小心翼翼,这会儿却完全不顾一切了,直接按了电梯火速奔到楼下的服务台,逮到人就问:“602病房的窗子是不是换过?!”
  值班的护士皱眉看他:“这大半夜的你风风火火地瞎跑什么?影响病人休息!”
  唐塘急得不行:“我问你!602的窗子有没有换过!”
  “没有!没事换什么窗子?”
  唐塘脸色煞白,直接愣在当场。
  护士看他脸色不好,将他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番,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哎?你没事吧?你是病人还是病人家属啊?”
  “都不是……”唐塘懵着脑子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那你是……那你在这儿干嘛的?哎哎!”护士刚想问清楚就见他飞快的冲出门外,追出去一看,什么人影都没见着了。
  唐妈妈在儿子昏迷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一天比一天憔悴,每次到公司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去。
  现在儿子终于回来了,她整个人顿时变得精神奕奕,天还没亮就起了床,早早吃了早饭哼着歌高高兴兴地准备去上班。
  结果门一开,突然看到角落蜷缩着一个人影差点没把自己给吓个半死,再一看那人竟然是自家儿子,顿时惊得面如土色,手里的包“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儿子!你怎么在这儿?!儿子?!”
  唐塘被她摇了两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老妈……”
  “没带钥匙?干嘛不敲门?”
  唐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回来太晚了……估计你睡了就没敲……”
  老妈一听儿子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在这儿蹲半夜了,顿时心疼得要命,连忙打开门把他往家里拖。
  把唐塘按到沙发上坐着,转身去给他煮了两个鸡蛋,又煮了点稀饭,走回来一看儿子脸色不对,伸手一摸吓一大跳:“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说着赶紧跑进房间找了个体温计出来塞他舌头底下:“我说让你等两天,你偏不信!现在多冷的天你跑去游泳!看看现在感冒了吧!”
  唐塘乖乖含着体温计,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愣了一会儿含糊道:“我没游泳……”
  老妈一愣。
  唐塘目光发直地看了她好半天,突然眼角湿润起来,声音里透着绝望:“妈……我找不到师父了……”
  老妈看他这样子心疼不已,扶着他脑袋将快要掉出来的体温计往里塞了塞,轻声道:“怎么回事?”
  唐塘继续看着她发呆,一声不吭,眼泪不受控制地挂了下来。
  老妈顿时让儿子给吓着了。
  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哭,跟人打架打破头了都不带流泪的,姥爷过世时已经懂事了,那是第一次见他哭,后来就是老爸过世那会儿,除此之外,从来没见他挂过一滴泪。
  现在突然看他哭成这样,老妈顿时揪心不已,心疼地在他头上摸了摸:“到底怎么回事?”
  唐塘觉得眼睛有些模糊,眨了眨才看清老妈的脸,抽了抽鼻子:“我回不去了……窗子过不去了……”
  老妈眉头皱起,心疼地在他脸上擦了擦,把体温计拿出来:“你快别这样了,先好好休息,晚上再试试。”
  唐塘点点头,愣了一会儿道:“我是不是做了一个梦啊……没有师父……也没有师兄……什么都没有……”
  老妈看了看温度计,进厨房把粥端过来,又拿了药过来放桌上:“没做梦,你不是写信过来了吗。快,先把粥喝了,一会儿吃药。老妈去把信给你找过来!”
  唐塘点点头,乖乖坐那儿开始吃早饭。
  老妈等他吃完了才把信拿过来。
  唐塘一声不吭地接过去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塞信封里,接着就宝贝似的一直拿手上不肯松开了。
  ☆、赶赴王府
  ……
  短短一个月余,江湖流言四起。
  先是流云公子即玉面杀魔的传言掀起了轩然大波,引得武林动荡不已。正在街头巷尾讨论得唾沫横飞之时,讨伐大军攻打流云医谷全军覆没的消息再一次横空出世,天地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整个武林噤若寒蝉。
  即便玉面杀魔功力深厚已是人尽皆知之事,但所有人都只关注到他个人的可怕,从未想过医谷中其他的人。如今得知医谷以百余人之力抵挡数千人讨伐大军,令前来讨伐之人无一生还,不由冷汗涔涔。
  一夕之间,关于流云医谷,人人闻之色变。
  正在人心惶惶之际,君子山庄被灭门的消息再次传遍大江南北。庄主君沐城被割掉一只耳朵,人头悬于正门之上,血迹斑斑,彻底打破了玉面杀魔一剑索命的传说。
  城门上“祭奠四儿”四个大字虽中间有厚重的血迹,但字形却仍能辨认。流云公子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却独独对云四用情至深,关于其为人,一时间众说纷纭。
  消息一经散开,天地变色、风起云涌。江湖中,心有愤懑之人再不敢多言、曾有招惹的更是提心吊胆,而坊间却多了一些风韵□的戏说之词,供人茶余饭后消遣。
  与此同时,一向较为中立的连家堡突然站了出来,说此番讨伐并非替天行道惩恶扬善,而是为了夺取流云公子手中芙蕖剑法的秘籍。
  这场混战,所有纷争皆是因秘籍而起,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命丧黄泉之人不是死于流云医谷众人的利刃,而是死在自己的贪念之下。
  连家堡在武林中地位超凡,向来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分量极重,再加上连少堡主曾亲身经历此役,亲眼目睹众人贪婪的嘴脸。如此一来,风向立时逆转。
  虽然连家堡只是表了个态,连少堡主也是一家之言,拿不出实实在在的证据,但是流言一旦起来,便不会有多少人再计较其中真伪。就如当年玉面杀魔的传说,并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本人,传起来却如同人人亲身经历一般,世间之事,大抵如此。
  流言一路传到了京城谢王府,传入谢兰止的耳中,将谢兰止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跌下去,半天没回过神,直着眼珠子瞪着门外即将冒出嫩芽的柳枝,不可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流云医谷一夜混战,云四公子中剑身亡。”
  谢兰止脸上血色尽褪,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撇开前来报信的人就神色慌张地往外冲,刚跑到院子中央却突然被一道黑影拦住。
  侍卫恭敬垂首:“王爷有令,小王爷不得踏出此院。”
  谢兰止双目差点瞪出火来,咬牙切齿道:“滚开!”
  侍卫面无表情,不说话也不动,根木桩似的继续杵在他跟前。
  谢兰止磨着牙拿扇子冲他指了指,又烦躁地转了两圈,最后实在扛不住心内的焦急,冲进屋拿了一把水果刀就抵在脖子上跑出来,恶狠狠道:“再拦着我试试!等着治你一个护主不周之罪……”
  话没说完突然虎口一麻,刀子“哐当”掉在了地上,随即人便被麻袋似的扛了起来。
  谢兰止又惊又怒,手脚乱蹬:“喂!你放我下来!我要告你!你这是侵犯我人权!我要告你!”
  侍卫充耳不闻,将他放下转身便出了门,随手将门关好锁上。
  谢兰止冲过去拳打脚踢,恨不得将门砸烂,怒吼道:“放我出去!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有没有人性啊你!你大爷的快放老子出去!”
  谢兰止急得在屋子里面乱转之时,前面的主院突然喧闹起来。
  柳筠一路跋涉赶到了谢王府,心急如焚之下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冲了进去,见王府里的一干侍卫跳出来拦人,横起剑鞘将人隔开,冷声道:“我找谢公子!”
  侍卫看柳筠的扮相身手,一眼就猜到他是江湖草莽之辈。谢王爷有两个儿子,但被外人称作谢公子的必定指的是小的那个,也只有小的那个喜欢结交江湖朋友。
  侍卫略作思量,将兵器放下:“待我先进去禀报一声。”
  柳筠蹙眉:“我有急事。”说着便直接朝里走去。
  “放肆!王府重地岂容你乱闯!”侍卫怒斥一声,率众人举起手中的兵器便朝他攻来。
  柳筠原本一脸焦急,此时不由有些面色沉冷,再不多言,三招两式便化解了他们的攻势,直奔主院。
  那些人拦不住他,顿时大惊失色,见他来路不明又如此无礼,全都如潮水般急哄哄地一拥而上,一边追人一边高喊:“抓刺客!”
  柳筠被他们这一喊,脸色骤黑,一路冲进去随手抓住一名家丁便问:“谢兰止在哪儿?!快说!”
  那人见他一脸煞气,吓得双腿直打颤,也顾不得他对小王爷是否直呼其名,抖抖索索地朝后面指了指。
  柳筠扔下他迅速离开,一路又连抓数人,终于找到了谢兰止的住所。
  谢兰止正在里面郁闷得直抓头发,把发髻都挠歪了,一气之下直接摘了发冠扔到地上,正准备上去踩两脚时,突然听到外面兵刃交接的声音,连忙疑惑地跑到门口去扒门缝。
  定睛一看,外面的侍卫刚巧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柳筠用剑鞘震倒在地上。谢兰止又惊又喜,扯开嗓子就喊:“救命啊!快放我出去啊!”
  柳筠听到他的声音,再不管旁边的侍卫,拔剑朝门锁一砍,铜锁应声落地。
  谢兰止迅速打开门焦急地冲了出来。
  柳筠收剑入鞘,严肃道:“我有话问你。”
  谢兰止一愣,点点头:“那正好,你带我去你们医谷,我要看看小塘子。”
  柳筠眼中顿时涌起痛苦,随即又被压下去,刚想开口,耳中突然听到一阵急促有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院子里冲进来一批侍卫迅速将他们包抄在中间,一个个手举长矛直指中央;墙头上传来同样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上面又是一层包围圈,弓箭手严阵以待。
  谢兰止被这阵势吓一大跳,连忙张开双臂挡在柳筠面前:“你们干什么?对我的朋友这么无礼!谁教你们的规矩!”
  柳筠淡淡道:“无妨,是我无礼在先。你速去收拾行囊,即刻动身。”
  谢兰止烦躁地挥了挥手:“没什么好收拾的!这就走!”
  “混账!不许走!”一声威严的呵斥突然从门口传来。
  “嘶……”谢兰止头疼得直拍脑门。
  门口走进来的人面目威仪、满身贵气,一看便知是谢兰止在这个时空得来的便宜爹爹,王府的一家之主。
  老王爷瞪着谢兰止,胡子气得直颤:“不好好在家呆着,整天往外跑像什么话!还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早晚要吃苦头!”
  柳筠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原本还想客套一下再将谢兰止带走的,此时却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只是转头对谢兰止淡淡道:“你若真想走,我这就带你出去。”
  “我靠!当然想走!”谢兰止急得差点跳起来,“马上走!现在!”
  柳筠听到他一句“我靠”,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唐塘发怒暴走的各种模样,心口顿时揪痛起来,人一时就愣在那儿了。
  老王爷见谢兰止一副铁了心不听他话的样子,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正要让人将他捆起来锁屋子里去,突然身后行色匆匆地跑来一个人,附耳说了几句话,顿时面色诧异地点点头,看了看谢兰止,对一旁的侍从吩咐道:“别闹出动静来,他要实在想出去,就放他出去。”
  “是。”
  “唉?”谢兰止看他下了这么宽厚的一道命令就转身离开,顿时精神一震。
  柳筠堪堪回神,看了看门口,道:“走吧。”
  谢兰止连忙紧跟在他身后朝门口走去。
  一时间,上下两圈人都无所适从。上面的弓箭手怕伤了谢兰止不敢乱动,下面的侍卫又怕闹出大动静,也是不敢乱动,再加上老王爷已经有了松口的意思,他们面面相觑一番最终还是让开了一条道。
  谢兰止与柳筠一路畅行无阻,穿过回廊直接从侧门到了前院,刚巧大门口有人在老王爷的陪同下款步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明黄色的便服,头发半白却精神矍铄,正在与老王爷说说笑笑,一瞥眼看到他们,不由愣了一下。
  老王爷对谢兰止呵斥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噢!”谢兰止眨眨眼,走过去跪下,“兰止拜见皇伯伯!”
  等了半天却无人回应,抬头一看,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柳筠。谢兰止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他虽然是现代人,但来了这么久也算适应了不少,下跪磕头什么的做得熟门熟路,也算是一种自保,免得一个不慎惹火烧身。不过他完全没想到柳筠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竟然不给皇帝下跪,难道江湖中人都是这样?
  谢兰止回头对柳筠拼命使眼色。柳筠好似没看见似的,对皇帝投来的目光很是不悦,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又因为急着带谢兰止回去,心中更是添了几分不快。
  老王爷原本就对小儿子结交江湖朋友很不满意,今天被人直接闯了进来气还没消,这会儿看这人这么目中无人更是气得大动肝火,正摆出王爷的架势想要将柳筠呵斥一番,就被皇帝伸出的一只手拦住。
  “今日只是来话话家常,贤侄不必多礼。”皇帝对谢兰止虚抬了抬手,见他站起来,又朝柳筠看了一眼,“你朋友?”
  “是。”
  皇帝点点头,再不言语,转头便朝正厅走去,进去之后坐下来,等下人奉了茶,缓缓吹了一口,又将茶碗放下:“方才那人,叫什么名字?”
  老王爷一愣:“这……微臣倒是不知。想必是那混账小子在外面结交的江湖朋友,甚是不懂规矩。”
  皇帝点点头,喝了口茶便转开话题。
  柳筠带着谢兰止出了王府的大门,跃上马背将谢兰止拎到后面坐着,一路疾驰往医谷方向赶去,在路上就迫不及待地问他家乡在何处。
  谢兰止先前急着出来,没顾得上别的事,这会儿终于出来了,人一放松,顿时就因为唐塘的事紧张起来,絮絮叨叨地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详详细细说了。
  柳筠一听湖中有一条密道,精神一震,再一次加快马速,恨不得立刻飞回去跳进湖里找到那条密道把唐塘给带过来。
  谢兰止当初听唐塘讲了他的情况之后,怎么都想不明白,灵魂跑到这边来为什么会突然有了实体,现在他更加想不明白,明明变成了实体怎么最后又似乎变成灵魂状态消失了。
  不过这些本来就找不到答案,他也没有过多纠结,只是心底微微有些担心,唐塘的灵魂是不是真的回到现代的身体里面了,如果是,他为什么不回来?
  柳筠对于这些事根本想不明白,也没空去想。他只是一心想着要把四儿给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回到医谷,柳筠直奔湖边,什么话都没吩咐,什么准备都没做,“噗通”一声便跳进湖里去了,把几个匆匆赶来的徒弟和下人惊得齐齐变色,再一看谢兰止一脸焦急地蹲在那边,更是惊诧万分。
  谢兰止被他们一问,顿时纠结起来,要是照实说了,自己这个知**肯定也就彻底暴露身份了,知道的人越多他就越没有安全感,但要是不说,等柳筠上来后他们还是有机会知道。
  抓头抓了半天,祈求地看着他们道:“把别的人都散了行不?我就跟你们三人说。不过你们得先答应替我保密!”
  三人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齐齐点头,将旁边的下人都遣走了。
  柳筠在湖里摸索寻找的时候,谢兰止提心吊胆的将事情的大致情况给他们讲了,把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觉得还有另外一个时空的说法十分荒谬,可又觉得唐塘的言行举止确实与别人不同,似乎那样的解释十分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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