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半夜青 作者:章比比【完结】(32)

2019-03-27  作者|标签:章比比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傅琅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这样很好。君不见君的脸色差成这个样子,忙完这阵,跟我一起珠圆玉润吧!”

裴瑟哑然失笑,俯下身来:“说真的,忙完这阵,等长豫掌政,我就真的没什么事了。在城里带你看看留春节,就也到夏天了。夏天平阳热得很,带你去我外祖行宫避暑。”她母亲生前是楚国公主,外祖便是楚国太后,行宫自然也在楚国。傅琅仍然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又摆摆手:“大公子小姐姐,您先忙着,今天先去接了宝贝世子弟弟,回来再跟我显摆吧。说得好像谁家祖上数三代还没个避暑行宫似的……”说着张开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手都懒得抬。

裴瑟熬了一天一夜,本来已经眼前发昏,听了傅琅又是仙女又是行宫的这么一筐笑话,头好像也不那么疼了,这些天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有些松动,起身就出发去了平阳城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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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琅也知道裴瑟今天忙的事是票大的。长豫总算从东山祭完祖,这天正午便回平阳城,届时百官朝拜迎接,晚上又是接风洗尘的宴会。一听他要回城,整个平阳城都振奋起来,都想着要一睹风采。各路人马闻风而动,送礼的开宴的换新衣的,几乎要在平阳城里掀起声浪来。

裴瑟不太跟傅琅说这些,几乎都是傅琅从花匠厨子送菜王叔等人闲聊间听说的。傅琅懒洋洋坐在庭院中的椅子上,午后日光正好,她扯了乌兰的手帕盖在脸上,听花匠和厨子一边择菜一边念叨。

厨子从莲子里剔掉莲子心:“说起来,你说我们公子,是该给三公子行跪拜之礼的身份么?”

花匠道:“三公子不是封了世子吗?”

厨子道:“那我们公子也是长姊,掌政统军这些年,难道不是替三公子忙活?傅姑娘,你是懂礼的,你说呢,应该吗?”

傅琅吹了口气,心想,也许就是因为掌政统军这些年,她才要给公子长豫行个大礼呢。因为料子上乘而凉丝丝的手帕盖在脸上,遮住了她的表情,厨子听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也许是应该的吧。”

花匠觉得择莲子心这种活实在无聊,把莲子一丢,道:“厨子,你有没有意思。晚上宫里有宴,公子又不回来吃,你准备这个干什么?”

厨子道:“你懂什么!再过五天就是留春节,我们府里也得做点点心热闹热闹。”

花匠一听,气得把装莲子的木盆都扔了:“厨子,你可太没意思了!再过五天?你煮个莲子提前五天煮,还着急忙慌叫我来择?你也不怕馊了?”

这两个人一个急性子一个慢性子,每天都要一顿好吵,傅琅笑得不行,开口问道:“留春节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厨子道:“怎么,傅姑娘,陈国没有留春节么?”见傅琅摇了摇头,他得意道:“那想必是我们齐国才有吧。留春节就是把春天留下,暮春时节,男男女女白天去城外赏花,入夜后回城里点花灯、放烟花,可太热闹、太好玩了,到时候公子也不忙了,请她带你上街看看去!仔细算起来,公子自己倒还没有好好过过这个节呢。”

傅琅琢磨道:“你这么一说,像是没成家的男女看对眼的好时机。你倒该去逛逛,我也打发丁觉和乌兰两个人出去玩,再带上王叔家傻孙女,这姑娘也到年纪了吧?给她也物色个如意郎君。”

厨子打了多年光棍,总是讨不到老婆,一听便苦了脸。花匠指着他哈哈大笑,“傅姑娘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把他打发出去!”

她晒够了太阳,依依不舍辞别厨子和花匠,就着暖阳一路溜达,走着走着就到了后院。后院这里她还没来过,本来稀稀拉拉住着几位破落户门客,平时咭咭呱呱高谈阔论吵得人头疼,今天他们倾巢而出去目睹三公子风采,倒是安静了下来。傅琅这才觉得这里景致不错,曲水之间山石错落,树上杏花粉白细碎落了一地。

原来已经是暮春了,平阳的春天真短。傅琅心情不错,虽然听说裴瑟给长豫行了那么大个礼有些莫名的不高兴,但也知道她自有她的用意。转念一想,裴瑟八成真的不用再脚不沾地地忙,到了什么留春节还能跟她去玩,心里一高兴,瞬间都不想折腾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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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瑟却是深更半夜才回来。到了这个点,沧浪台早就如常安安静静闭门熄灯了,她便吩咐了不必打扰,从侧门进去,在夜风里走了几步,到了廊下,不知怎么停了下来。过了半晌,赤玉觉得不对劲,提醒道:“公子?”

她这才回神,“你去休息,不用管我。”

她这么说,想必是要去看看傅琅,赤玉心里明白,行过礼就退下了。裴瑟却没动,仍站在原地,高廊之下就是池塘,她学着那晚傅琅的样子曲腿坐了下来,又把两条腿搁在外面。她觉得风吹得好,不由得闭上眼睛,听着池塘中蛙鸣阵阵,鱼尾拨开水流,风吹动池边树木,树叶沙沙作响。她自小被管得严,掌政后更是规矩立了一箩筐,在京中穿衣行走皆有定规,连一口饭嚼几下都有说头,时间久了也习惯了,可这时双腿悬在外面,果然松快。

过了一会,却觉得身边一热,有人紧靠着坐在了她身边。裴瑟睁开眼睛,来人还擎着盏灯。灯光并不亮,却有些刺目,她躲了一下,低声道:“每天在这里走八百遍,还至于带盏灯来。”

傅琅笑嘻嘻的:“你不喜欢,那就不要。”说着嘬起嘴唇一吹,把灯火吹灭了,四周重归黑暗,同时觉得自己简直是知情知趣。她又说道:“好了,灯没有了。你也真是的,这点事情也值得哭。”

裴瑟道:“我没有哭啊。”

傅琅道:“那你脸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干嘛怕我看见,贴金了?”

裴瑟沉默一会,才低声道:“真的没有哭。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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