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两都纪事+番外 作者:六遇【完结】(132)

2019-03-27  作者|标签:六遇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重生

尤其对付长安这般口无遮拦的长辈。

这是家宴,且如今无男女大防,故而席位便很随意。

长安与驸马挨在一起,相对而坐的是江夏与薛阶。长安与驸马感情算不得好,她素以豢养面首为乐,此前迁任至荆州的宋稷犹未失宠,但她又不可将宋稷带到宫中来飨宴,驸马却是个唯唯诺诺的榆木疙瘩,好生无趣。

江夏从前同是个自由散漫的性子,诞育女儿后,兴许是女人天生的母爱被激发出来,她已然收心许多,与薛阶夫妻感情更日益深厚。

江夏正给女儿喂食,顾不上吃饭,薛阶便夹了菜,用掌心托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边。江夏含笑吃下,怀中的女儿却歪了歪脑袋,看了看江夏,又看向薛阶,奶声奶气地唤道:“阿爹喂。”薛阶朗声一笑,刮了刮她鼻子,便接她到自己怀里,眉宇间满是人父的慈爱。

长安支着下巴正看得出神,忽然一块油渍渍的肥肉现于眼前,惊得她忙往后仰。定睛再看时,却是驸马夹着肥肉来给她献殷勤了。长安心中一片恶寒,白他一眼,驸马怯懦地低下头来,讪笑着自己将肥肉吃下。

“此前我去荆州,途经豫州,耳闻薛家小郎君生得唇红齿白,又做得一手好文章,不知如今婚配不曾?”

薛阶闻声抬头,见是长安问他,因长安与江夏素来不合,他笑意便收了几分,只客套道:“因家族荫庇,略有薄名罢了,三娘过誉。小十一已近弱冠,自然婚配了。”

长安略有不满:“弱冠之龄,恰是风华,岂能白白困在一桩婚事中?”

不困在一桩婚事中,莫非如你这般游戏人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唯有成家方可立业,薛家男儿不可荒废人生。薛阶无语,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夏又与了他一个眼色,他会意,便将长安晾在一旁,不作搭理。

席中辈分压得过长安的长辈虽有,但到底不想招惹她这么个大麻烦,故而装作没听见,仍旧彼此说说笑笑。

长安见无人捧场,只觉脸面尽失,本想佯装不适寻隙离席,环视四下后,却忽见唐潆一人高坐御座上,瞧着分外孤单。她眸中浮现出戏谑的笑意,向唐潆问道:“无论男子女子,年轻时就该四处享乐,一旦婚配,日日夜夜对着同一张面孔,腻味得很。陛下你说对么?”

薛家十一郎弱冠之龄,却已婚配。晋朝皇帝已过及笄之年,却未婚配。只消皇帝附和长安几句,不恰是她这番歪理的最好论证?

虽是家宴,可皇帝毕竟是皇帝,即便以长辈自居,岂有拿皇帝来说笑的理。

先帝的姊妹中,长安行三,同辈唯有两位长姐,永宁与襄陵,其中襄陵与郑王谋逆早已伏诛。永宁再是不想管教她,当下都沉下脸色,低声喝道:“三娘!”

长安勾了勾嘴角,口中不依不饶:“朝野的风言风语从来不少,那些话都能听得,家里人说几句玩笑话有甚大不了。”

永宁真是气都要被她气死了,适才想着长安与自己虽不同母,但年幼时互为玩伴,比旁的姐妹多几分情谊,怕她惹祸上身,才多嘴几句。长安这般不识趣,她还帮她什么,索性冷笑几声,袖手旁观,坐等好戏。

长安所说的风言风语无外乎是唐潆迟迟不册立皇夫,不行房事不绵延子嗣,朝臣中便常有阴阳怪气的议论。想都不必想,言官日日紧盯皇帝,就盼她哪日行为不端便加以劝谏,偏生皇帝除了每日总往长乐殿跑,跟个奶娃娃似的离不得娘以外,无甚异样。

可这般年纪的女子,真是醉心政务无意风月?

总之,奇怪得很。

长安这话虽很莽撞无礼,但确确实实将众人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唐潆挑了挑眉,大为不解:“姑母说……什么风言风语?我怎不知。”她说着,抿唇饮了口酒,沾了酒液的朱红薄唇剔透莹润,衬得她面如白玉。

长安脸色微变,朝野传得人尽皆知,皇帝岂会不知,分明装傻。但倘若她说出来,便意味着她早听闻这些于皇帝皇室名誉折损的话,却不加干涉,任由其大肆传开。但倘若她不说,那适才她胡言乱语可是欺君?

唐潆见长安吃瘪,心中暗暗发笑,轻咳了一声,才出言解围:“听闻姑母荆州的别业改造好了?请的是哪位高人堪舆,如今身在何处?”

这话峰转得略微生硬,但能化解当下的尴尬,长安乐得接下话茬,便一一道来。末了,还问道:“这类高人居无定所,餐风饮露,袁毕亦是如此。不知陛下寻他作甚?”

“哦——”唐潆状似无意地抬眸扫视四下,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才缓缓道,“民间传他精通周易八卦,我想看看是否名副其实。”

长安骄矜一笑,尤其朝江夏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自然非虚。陛下既想亲见,我又称得上他的伯乐,命他入京不是难事。”

“如此甚好。”

唐潆与她行了一盏酒,眸中笑意愈深。

片刻后,唐潆起身离席,虽命宫人侍宴,但王公宗亲依然陆陆续续地散席回家。明日府衙开印,连日积攒的公务甚多,可有得忙,今夜哪能尽欢。

深夜已至,风雪未消。

胭脂出自山野,本十分伶俐勤快,进宫后却被娇惯成了好逸恶劳的性子。眼下,它正团成毛绒绒的一团窝在铺了厚实地衣的地上,阖眸酣眠,两只耳朵时不时地抖动一番,像是梦里受了惊吓,时而又嘤咛几声。

太后便会伸手,揉揉它雪白顺滑的后颈,力度十分温柔。

忽闻脚铃声,她唇畔浮现微笑,给胭脂顺毛的动作不变。下一瞬,手腕却被人握住了,掌心紧贴着那人光滑细腻的肌肤,又听耳畔有人撒娇:“我冷——阿娘摸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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