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心天下 by 念柳【完结】(5)

2019-03-27  作者|标签:


  “那……那岂不是不-伦……”
  “你小点声,这事儿大王都不管,你操的什么心……”
  后面那几个长舌妇人说些什么,韩越只觉得如浮云过耳,但那几句“入幕之宾”“不-伦”却如当头一棒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
  为了活命,难道甘为自己的杀母仇人的娈童面首,想这传言已经时间不短,那今年还不及弱冠的李慕绵,是什么时候就沦为要靠自己身体活命的男宠?
  韩越不敢再想下去……那胜雪白衣、温柔低语、抵死缠-绵的李慕绵,或者为活命而不顾廉耻,自轻自贱、不择手段的公子绵……高傲如孔雀,低贱如蜩鸴,自己爱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韩越看不明白。
  冬去春来,不觉几月,韩越始终没有再见到李慕绵,虽然心中百般疑问,但韩越知道,自己对李慕绵的思念并没有分毫减少,反而与日俱增。不过幸好,游学归来的顾云礼给了每天愁云惨淡的韩越带来了惊喜。
  “小云,你终于肯回来了……”韩越冲着刚进太尉府的顾云礼嗔怪道,语气是十足的怨妇,与他那高大健硕的身材和磁性声音十分不符。仆从们对他俩这种见面方式已经见怪不怪了,仅有几个侍女在看到顾云礼时候羞红的脸蛋证明,大家是听到二人对话的。
  完全无视某人的顾云礼自顾自的进入正堂拜见了太尉大人,然后对着一脸“伤心”的韩越说“游学中为你寻觅到了一把宝剑,去你房中看吧……”
  跟着顾云礼回到自己的书房中,韩越接过好友递过来的宝剑,看着剑身上的“凌雀”二字,忽然就想到了李慕绵——这把宝剑配那人真是相得益彰。
  想到这里的韩越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虽然在顾云礼的眼中傻气十足,但他还是保持一贯温文的语气肯定的说“你有心上人了。”
  “果然什么也瞒不过小云…但我却看不懂他”
  白了做忧郁状的韩越一眼,顾云礼说“宝剑是你的了,想送可以送她……”
  “好了不说我的事儿了……说说吧,游学如何?”
  “访遍名士,遍识豪杰,这一去让我对王道所云又有了更深感悟……韩越,我决定带你去见一个人。”
  对顾云礼的建议毫无异议,毕竟得顾云礼赞赏引荐的人必定是不凡。韩越郑重的将“凌雀”挂于腰带,然后随着顾云礼步出太尉府的大门,策马绝尘而去。
  随着顾云礼直奔盛阳的东门,奔驰在城外的狂野上,韩越心中纳闷究竟要见何人还要出城门这么神秘。
  待又奔驰了大半个时辰,顾云礼带着韩越来到了一个山庄门口。抬头看着大门上“无畏双华”的牌匾,韩越下马随着顾云礼来到庄中一处盛开木棉的院落。
  在那繁花盛开的地方,韩越见到了那令自己这几个月来寝食难安、朝思暮想的人——晋国二王子李慕绵正负手而立,望着满树繁华。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李慕绵回头迎上,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在离宫宴席上的恭谨和低沉,而是真正如一只傲立的孔雀,伸展自己华美的羽毛,立于万人之上。
  “这位就是我要给你引荐的人,晋国的二殿下李慕绵,也是这山庄的主人,或者也可以称他——‘畏’主。”顾云礼侧身而立,向韩越介绍今天的山庄主人。
  听到这个名字,本来就因激动错愕而呆立的韩越转头看着顾云礼,嚅嗫的说“你是说,那传闻中神出鬼没的刺客和情报组织‘畏’?”
  “没错,正是,你现在所在的这山庄,就是它在晋国的联络地点,韩公子。”一直微笑而立的李慕绵突然开口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韩越记得,虽然二人已经肌肤相亲,但是那晚自始至终,韩越也没用自我介绍,后来他还因此十分苦恼了一阵。
  李慕绵微笑不语,算是默认。
  “是最近才知道……还是……那时候就知道了?”
  “我想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知道,你是晋国太尉韩广大人的亲子,韩越。”
  望着眼前凤目含笑,语气清冷傲然的李慕绵,韩越在一瞬间的蹙眉后笑了。解下腰间悬着的宝剑“凌雀”,双手奉上,韩越郑重的对面前的李慕绵道“微臣韩越,见过二殿下。来的匆忙,未备礼物,此剑名‘凌雀’,望殿下收下。自今日起,我韩越愿誓死追随二殿下,刀山火海,绝不相负。”
  看着微笑接下“凌雀”的李慕绵,顾云礼深深的看了那用从所未有的正经语气立誓的韩越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载不见,二位可好?还没恭喜韩大人和顾大人上任之喜。”重华门侧等候多时的李慕绵对着慢慢走过来的韩顾两人行礼说道。
  “微臣见过孝诚殿下。”
  “二位大人多礼了。”李慕绵边向前扶起躬身行礼的两人,边将一张丝绢塞入韩越的手中。身边的子易仿佛早就知晓主人的行动,侧身向前,挡住了重华门守卫的视线。
  “二位大人学成归来,又走马上任,怕是十分疲惫了,绵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谦恭的寒暄言语,李慕绵带着始终不发一言的子易回身,往荣坤殿方向去了。
  出得重华门来,韩越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李慕绵塞给他的纸条,本以为会说什么贴己言语,没想到丝绢上只有八个字“梁使于晋,冰列于中”。
  仿佛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失望的韩越看着了然微笑的顾云礼,问道“这几个字什么意思?是说过阵子梁国派使者来我晋的事儿?那是众人皆知的呀”
  顾云礼转身望着西方梁国的方向,神秘的笑道“看来要有一位我们意想不到的客人要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绵女王真是苦大仇深呀~~正所谓无虐不成文呀~这只是开始,苦了韩小攻了又要有一位重量级人物出场了——某人不满“居然把寡人的名字随意拆解,拖下去斩了……”
  ☆、第 13 章 情窦初开
  自那日名动一时的太学院论战之后,转眼已是一月有余。这段日子里,修成君李慕维是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厚颜无耻”。
  明明是想要让顾云礼出丑,没想到反而促成了他在众多京城名士才子中的知名度和认可度——自古所谓“文人相轻”,想顾云礼少年时便名满天下,欣赏拜服的人确实不少,但艳羡嫉恨的人怕也绝不在少数。再加上某人近两年来在不知哪个“深山老林”闭门苦修,许多新进的学子本来并不如何买这位顾少傅的面子,预备拆台之人比比皆是。
  谁料自己一番报仇苦心,却为他人做嫁衣,自己还落得个被顾少傅“特殊”教导的下场。
  说到“特殊”教导,那真真特殊的可以——除了顾云礼为众太学生讲授经典、协助帝师王太傅给大王李慕络讲学以及宫禁时段外,李慕维这一个月来是时时刻刻与顾云礼同出同行;如若哪日赵太后再一个奇思妙想,连宫禁都可以对顾少傅拖后的话,那李慕维相信,他绝对需要与这死色鬼秉烛夜谈,同塌而眠了。就连向来以恣意妄为著名的长安君,都因为见识了这教导的严酷性,引以为鉴,这阵子着实消停了不少。
  其实这特殊教导,除了如影随形、讲授经典和琴音切磋以外,还附带了许多令修成君想起来就羞愧难当、脸红心跳的“教导”。
  就比如几日前的琴榻旁,正在与顾少傅研习《高山流水》的修成君——
  “啊——顾……云礼,别……别摸那里……”被华丽的腰带蒙住眼睛、衣衫散乱的李慕维颤抖的抓住那正在自己胸前-乳-尖惹火的手,微微喘-息的说道,因为被蒙了双眼的缘故,黑暗中李慕维只感到自己的身体越发兴奋和敏感。
  “不可以呀,修成殿下,您的一曲还没弹完。殿下不是一向在大王和太后面前夸口,说自己的《高山流水》曲天下独步,只可惜未觅知音吗?”恶劣的将反抗的手抓出放回到琴弦上的顾云礼边舔弄着李慕维的耳垂,边语带教导的说道。
  “啊——恩恩……话是如此,但是能不能……先把蒙在眼上的腰带松开……这样我看不到……”
  “殿下太谦了,微臣早知殿下琴技已达到闭目而奏的程度,并且《高山流水》曲中‘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的境界只有摒弃感官才能演奏入神……微臣这是为了殿下好……”
  正在谈论风雅的人手中做着的可不是什么风雅之事,而李慕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弹奏那已经时断时续几次的《高山流水》。顾云礼的一只手渐行渐下,挑逗的隔着亵裤抚摸李慕维已经有了反应的部位,惹得后者急喘不止,只听“嘣”的一声,纤细的马鬃弦应声而断。
  “咦,这已经是这阵子来殿下弄断的第五根琴弦了……作为不专心的学生,是不是该接受少傅的惩罚呢……”
  随后,四周毫无侍卫宫人的明德宫书房,就传来了微不可闻、但是又让人脸红心跳的不明声音。
  “哎……”李慕维想到那天之事,一顿咬牙切齿,接着又轻轻抿唇,羞愤而无奈的叹气。他面前的几上展开了四卷书简,可惜阅读者却只是手支着下巴,望着雕龙画壁的明德宫屋顶一会儿面红耳赤、一会儿蹙眉哀叹。。
  正端茶进来的明轩见到自家主子又在望天发呆,无奈的将新沏的茶盏放在堆满书的矮几上,试探的向李慕维道“殿下,恕小的直言,这是您今天自起床后叹的第八声气了……自顾少傅因梁国遣使一事被大王和太后调去协助大鸿胪大人安排接洽事宜后,您就开始天天发呆叹气……小人看您是想顾少傅了吧?……”
  “胡说……我哪里有天天唉声叹气…更没想他…我巴不得他消失呢!”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全身一震,张牙舞爪的反驳。
  “这小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小的知道,自顾少傅忙于鸿胪馆的事务后,殿下您奏琴演武,都兴味缺缺……也不似从前想方设法偷溜出宫了……”
  “明轩真是深得我心呀……说的太对了……三哥,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向来进门不通报的李慕绚人还没到就听到在外室击掌赞同的声音。
  “还以为你消停了几日,心性变了,原来是本性难移呀……”李慕维对已经跨进书房的弟弟调笑。
  “咱兄弟二人是彼此彼此好不好……三哥,最近大哥和母后都忙于梁国遣使的事务,母后最近季节更替身体欠安,无心关注我们,倒不如趁此良机,溜出宫去玩玩……”
  “说的轻巧,自上次我跑出去被抓,母后就加强了宫禁,凡是我经常翻越的宫墙都加高了或者加派人守卫。当然这也是为了保卫王宫,但是我出去可就难了。现在你也要金牌才能出宫,这事情不好办呀,绚儿。”李慕维在说道被抓时候,心里又咒骂了某个死**一番。
  “话虽如此,不过近日大哥和母后忙于政事,进出频繁,崇明宫和芳华殿守卫相对也松了,总之金牌不在大哥那就在母后那……我们就拿了金牌堂而皇之的出去,你说怎么样?”
  “如果在崇明宫那事情就好办,我们求恳大哥一番,他肯定会答应……如果再母后那……”
  “那就要劳烦三哥您出马了……我那三脚猫功夫不提也罢,三哥你可是侠义之辈,去芳华殿偷金牌还不易如反掌……”看到微微迟疑的哥哥,长安君使出最拿手的撒娇耍赖手段,无奈的李慕维只好答应弟弟的请求,谁让自己宠他呢。
  既然决定了就马上动手,维绚二人向李慕络的崇明宫而去。
  崇明宫的大殿里,李慕络正在召见丞相杜平原,太尉韩广,御史大夫顾若臣等三公以及诸大臣,就梁国遣使一事进行商讨,赵太后因身体欠安因此没有参加。
  当维绚二人到达时候,就被侍卫拦下,二人心照不宣,立马从后殿偷偷溜进去,正所谓找金牌要紧。
  二人分头行动,李慕维主要负责盯着前殿的情况,如果李慕络散朝就立马询问金牌的事儿;李慕绚则闲不住,就便翻翻大哥的领地,能找到最好啦。
  悄悄潜行到大殿侧面帷幔之后,李慕维偷偷揭开一点缝隙向内张望。只见大殿上一中年矮小男人正在向李慕络禀报什么,因为距离稍远,听不太清楚,但看服色等,应该就是主管使节外交事务的大鸿胪大人。在他身旁颔首而立的,正是令堂堂晋国修成君气愤不已又总发呆冥想的顾少傅——顾云礼。
  作者有话要说:小维要沦陷了
  ☆、第 14 章 心猿意马
  只见大鸿胪向李慕络禀报完之后,微微一侧身,作势让顾云礼上前,想是某些细微末节要顾云礼具体汇报给大王的意思。
  顾云礼向前先行过礼后,便从容潇洒的侃侃而谈,引得上至丞相杜平原,下至大鸿胪等九卿高管频频点头,当然这里最是神采奕奕的当属顾云礼的父亲,御史大夫顾大人了。
  李慕维在帷幕后看着这样的顾云礼,那一张一合吐尽风流的少年才子,永远风轻云淡的微笑和从容不迫的双眸,居然有一瞬间的晃神。这是李慕维第一次看到朝堂上的顾云礼,那仿佛洞察万物的眼睛此时正眸光流转,又似乎浅淡无云。一时间李慕维只感觉偌大的崇明宫仿佛只剩下那玉树临风的身影,以及心脏不受控制跃动不止的自己。
  看着看着,李慕维情不自禁的回忆起那人带给自己的心猿意马,每一次若有似无的呢喃,每一次**不明的挑逗,都让晋国的修成君面红心跳——如果说前不久的顾云礼带给自己的是身体上的颤栗,那今次就是灵魂上的悸动。
  待顾云礼禀报完,李慕维还在帷幕后发呆,他开始第一次思考,自己与顾云礼,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仅仅是因为那次清怡阁的阴差阳错,顾云礼就对自己肆意非礼轻薄,又或是顾云礼也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因莫名的情-动而彷徨无措……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太女性化,好似扭捏的少女,李慕维赶紧收摄心神,专心关注周围动静为先,为了能近距离了解李慕络的动向,李慕维轻移到距离众大臣较近的玉柱后,这里已经能够听清众人的谈话。
  此时众大臣正在讨论梁国遣使来的动机和目的,只听太尉韩广用他那亮如洪钟的声音道;“陛下明鉴,想那梁国自百年前梁桓王变法以来,国力大增……如今已历四世,去年孝王薨逝,武成太子冽继位。想那太子冽不及弱冠就已现王者之风,成年后更是勇不可挡。永泰六年的莹池会约就是他代替孝王参加,将会主魏国搞得铩羽而归,可见一般。当时陛下临危受命,代替病榻上的先帝前去,对那梁冽的厉害也是知晓的。这次新君继位,便遣使来我晋国商讨边境城池归属,可见狼子野心,我们虽以礼相待,但陛下不可不防呀!再者因先帝和魏国一役,晋魏关系紧张,让梁国有机可乘。”
  众人听过都点头称是,等着晋王陛下的指示。
  但是王座上的李慕络在听到当年的武成太子、现任的梁国国君梁冽的名字时,身体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仿佛很忌惮这个名字,幸好当时诸大臣都专心听太尉的分析,没有注意到李慕络的失态。
  不过李慕络毕竟是一国之君,虽然性格温文,终究居于主位多年,瞬间就调整了坐姿端坐于王座之上,用清朗的声音道“太尉分析的是,我们晋国敬他梁国,但是绝不会怕他。他们遣使我们以礼相待,但他们想要吞并我晋国的一寸土地,寡人也是不答应的。”声音是出奇的坚定。
  “陛下圣明!”在众人的赞誉下,只有顾云礼了然的看着高台上的李慕络,那不禁颤栗的原因,是瞒不过“畏”的眼睛的。
  接下来各位将军又向上禀报了晋国边境军力部署等细节,李慕维见朝会已尽尾声,众大臣已经在丞相的带领下向李慕络齐齐行礼,目送大王下朝,随后众人便边说话边往殿外撤去,他便悄悄回身,想要去后殿与弟弟汇合。
  正在这时,只听那老当益壮、声音洪亮的韩太尉看着已经先行走远的御史大夫和顾云礼,对周围的人赞道“云礼这几年不见,越发清俊了,才华也更胜当年。只可惜我老韩没有女儿,只有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不能招他为婿。听闻吕大人有女待字闺中,当年吕小姐就曾为云礼茶饭不思,一事传为佳话,不知……”
  那吕大人正是刚刚对顾云礼也赞赏有加的大鸿胪,见太尉如此问,只得道“实不相瞒,小女这些年过去,还是一往情深,任老夫怎么劝说也不肯嫁人……眼见就要二十出头,真不知如何是好……”说着叹了一口气。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贤侄女如此钟情,不如老韩我去和老顾说说,促成这姻缘如何?”
  “那真是多谢太尉大人!”
  望着走远的诸人,李慕维想,原来那情痴于顾云礼的小姐真的存在,以前只是听说,不想竟是大鸿胪家的小姐。如果真的成了,那真真成了一段佳话。
  但是不知怎的,李慕维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仿佛有一根细小的针刺入了心里,虽然不是甚疼,却让人不舒服。又突然想到刚刚看到顾云礼那君子如玉,风流卓越的样子,自己还想入非非,李慕维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最近太闲脑子停滞了,才会妄想自己和顾云礼之间能发生点什么——但李慕维不知道,如果有一面镜子让他看到自己此刻那眉头紧锁,又有些醋味的脸孔时,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转入后殿时,正碰上一脸失望的长安君,后者愁眉苦脸的说大哥表示金牌不在自己这里,都交给芳华殿了,就是母后怕自己心软放自己出去。
  “不过大哥仿佛有点魂不守舍的,刚刚朝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只是说了梁国新君遣使,和晋梁边境城池的事儿……想来那梁王冽怕是蛮横嚣张的紧,反正梁国一贯如此,也见怪不怪,大哥过虑了。”
  既然连李慕络都说金牌在赵太后那里,就只能摸进芳华殿盗取金牌。实际上在李慕维心里,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本来兴致高昂的出宫念想已经消失殆尽,但是看着踌躇满志仿佛是要一闯龙潭虎穴的李慕绚,向来宠爱弟弟的修成君也只能打起精神,发挥侠义精神,拯救长安君于“水火”。
  商议一番的二人决定在傍晚芳华殿守卫换班时候由身手敏捷的李慕维出马盗取金牌,而作为该次行动的发起者和组织人,长安君将负责在关键时刻拖住,当然如果母后一直没发现,长安君作为最近一直深居简出的楷模,就不露面了。李慕维听了他的计划后扶额长叹“你真是撇的一干二净”——谁让我是哥哥呢。
  “关键时刻我会去救三哥你的,放心放心。”
  终于等到了夕阳西下,李慕维身着夜行衣,从芳华殿的后侧潜入,果然在换班时期,宫殿守卫相对松懈,并没有人发现有外人进入——实际上,能够进入宫内就已经不易,更别提太后的芳华殿了,好在李慕维本来就在宫里,因此难度大大降低。
  按照李慕绚提供的母后藏匿信物的几个暗格,李慕维一顿翻查后终于在位于芳华殿正殿的匾额后找到了出宫的金牌,除此之外还有能够调动军队的虎符也同在暗格中。李慕维觉得这地方确实隐秘的很,如若不是李慕绚深得母后溺爱,什么事都不瞒着长安君,否则自己是真真找不到这金牌。
  正在李慕维准备偷偷原路返回的时候,只听宫外广场一声内监的吆喝,接着芳华殿的大门就被打开,赵太后被一众宫人簇拥着进入大殿。
  为了防止众人发觉自己,李慕维赶紧隐身在牌匾之后,想来众人不会在大殿久留,只要人员变少,就可以伺机开溜——至于号称能拯救自己的李慕绚,修成君只期望他能够言而有信。
  赵太后进入大殿坐定后,用威仪肃穆的声音吩咐“其他闲杂人等都退下吧,只留下玉心、易昌等人伺候就可。”
  听到玉心、易昌的名字,潜伏在牌匾后的李慕维嘴角露出一抹轻蔑和嫌恶的冷笑——两个靠着皮相在母后面前献媚争宠的优伶面首,仗着宠爱,骄傲跋扈,李慕维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只是碍于母后面子才没有出面惩治。
  待众人走后,只听赵太后居高临下的声音说“孝诚君,本宫希望接下来的事,你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到李慕绵的名字,隐身暗处的李慕维全身一震,从匾额后向下偷偷望去,只见自己的二哥低头颔首立于大殿中央,那感觉他似乎不是晋国的二殿下,只是一个供高台上的人亵玩的优宠,因为角度原因看不到他的表情,而他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对刚刚赵太后所言完全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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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 章 意外发现
  “听闻你与朝中顾大人、韩大人、刘大人等贵胄公子相交甚笃……当然,本宫也不是跋扈之人,结朋交友之事自然是你孝诚君自己的事,本宫是无权过问的,但你所交者多是王孙名士,本宫最恨人背着本宫耍手段搞阴谋,做些结党营私之事……月前,有人看到你与顾少傅、韩郎中在重华门侧相谈甚欢,可有此事?”赵太后虽面有病容,但神色凛冽,在说到“阴谋、结党”时语气颇重,已是极为不快。
  “微臣月前确与顾少傅韩郎中在重华门外相见,但只是普通寒暄,当时众多大臣路过,都可证明并无私藏。”
  赵太后听后眯缝着眼睛,仿佛在判断殿下人所言的真假,李慕绵仍旧耸肩垂首,恭谨而立,做出一副不反抗的示弱态度。其实赵太后内心也并没有十足把握李慕绵敢做那谋逆结党之事,只是听闻了传言,又想李慕绵明知自己是杀母仇人,仍旧肯屈身而下,以色事人,如果不是为了活命而自甘下贱,便是胆识过人,忍常人所不能。
  如果是前者,那赵太后并不介意多养一直漂亮而听话的狗,但如果是后者,那无疑是养了一直随时会反扑的饿狼猛虎。
  按照从前的手段,那自然不管是狼是狗,杀之而快。但因为当年齐夫人之死,李慕绵得到了朝中多派势力的同情,加上自己近年总览朝政,在李慕络已经成年仍旧不肯放权,已经引起多方势力不满,表面平静的朝堂实际上暗波涌动,外敌梁国等也虎视眈眈。在此时贸然害死李慕绵,无疑会引起轩然大波,便是李慕络,怕是也不会答应。
  况且,从自己的探子回报情况看,李慕绵除了结交些王孙贵胄外,却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而与那些人的交往,也往往是些纨绔子弟的消遣。
  想到这里,赵太后渐渐收敛全身杀气,但李慕绵的行为还是需要给些教训的,便轻笑的对旁边侍立的两个美貌青年道“看来是本宫误会孝诚君了,不过本宫还是要劝殿下,想拉拢他们,怕也不容易。顾御史一门四世三公,忠心不二;韩太尉的大儿子韩赴更尚本宫荣华公主,贵为驸马,你就不要痴心妄想,有所作为了。玉心、易昌,来,按照老规矩,去好好伺候孝诚殿下,算是替本宫致歉了……”
  二人听后,都掩嘴媚笑,走下阶梯来到仍低头站立不动的李慕绵身前语带轻蔑却又貌似恭谨的道“小的们奉太后旨,侍奉孝诚殿下了…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一直躲在匾额后的李慕维自然不知道这“伺候”是指的什么,但听那两个小人的语气,怕不会是好事。
  果然李慕绵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候,拳头不自觉的在长垂的袖中握紧,心道接下来的羞辱和痛苦又要来了,但为了自己的大计,再大的苦楚羞辱也要忍耐。
  只见那纤细身材的玉心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李慕绵道“是殿下自己吃这和合散,还是我二人喂您吃?”说着嗤嗤的笑起来,语气轻佻无比。
  李慕绵抬头看了那玉手中的白色一眼,就接过瓶子一饮而尽,接着对面前二人说“是你二人谁动手?”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感情。接着正在一脸惊讶、震怒的李慕维就看到那身材稍微高大些的易昌自后殿取出绳子,边说“得罪了”边作势要绑住李慕绵。
  其实李慕维不知道,这所谓的伺候,是赵太后身边的面首想出来折磨羞辱李慕绵的手段——让他喝下烈性春-药,然后绑住手脚在椅子上,挑逗李慕绵的敏-感,等他药性发作却任其忍受折磨、自生自灭的方法,这对于恨透齐夫人、不喜李慕绵的赵太后来说,确实是个很好的方式。那种从内心深处的羞辱折磨,足以让任何顽固的灵魂崩溃。
  就在绳子已经套在李慕绵脖子上的时候,只听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声和“母后、母后”的大叫,李慕绚飞奔入芳华殿,对着赵太后欢喜道“给母后请安。听闻母后身体欠安,儿臣刚刚浅眠时候梦到一天人,说到如要母后安康,需您到绚儿宫中居住三日,而绚儿在母后宫中三日闭门不出,沐浴更衣,向天诚心祈祷,方可痊愈。”说着毫不理会旁边对己行礼的玉心、易昌,拉着赵太后就往大门走。
  匾额后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李慕维见弟弟冲进来及时解救了李慕绵,否则自己管他天大罪责,也不能看着二哥受此屈辱——虽然李慕维心内知道,从前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二哥所受的侮辱又何止这些,但他不愿去想:一个是自己的亲母后,一个是自己敬爱的二哥,无论是谁,他都不愿意伤害,更不愿意看到二者相残。
  看了眼被众人簇拥远去的长安君和赵太后,李慕维悲伤的看着殿中仍旧站立的孝诚君,那孤傲而隐忍的身体,因为药性而微微颤抖。李慕维想要下去扶住他,但是知道现下如果自己出去,那刚刚的一切就表明自己全都知道了,这无疑会给内心倔强的二哥带来更大的痛苦——李慕维是知道的,那平时掩藏的风华,是不允许自己去践踏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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