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一生相爱 by 璐伽【完结】(6)

2019-03-27  作者|标签:


  仇焰轻轻一笑:“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好了。”
  凌霜也不由一笑:“我是在夸奖你。”
  仇焰的笑容落寞地挂在脸上,嘴角渐渐垂下,再度默默地低下头,一声不响。
  凌霜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素来雷厉风行的他何时不是说走即走、说留即留?他不会顾及别人的想法,更没人能左右他的想法。也因此,凌霜有些难以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不忍,有些酸楚,更多的是迷惘无措,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却不知到底应该怎么做…
  “哥!”
  小蓥有些惊慌的大叫声打破了沉寂,他摸索着走进屋中,仇焰急忙扶住他,小蓥反手抓住仇焰不安地问:“哥!我听到你们在说走是吗?你跟凌霜要走了吗?”
  仇焰爱怜地拍拍小蓥的头:“哥哥怎么会离开小蓥呢?只是凌霜要走了…”
  “凌霜为什么要走?小蓥惹他生气了吗?小蓥会很乖,不吵他!凌霜!凌霜!”
  小蓥的手在空气中慌乱地摸索着,凌霜心中一动,伸出手握住小蓥的双手,小蓥当即扑到他的怀中哭叫不止。
  “凌霜不要走好不好?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幸福吗?为什么要走呢?凌霜,是小蓥不乖?还是哥哥惹你生气了?不要走好不好?”
  近乎乞求的悲哀语调,小蓥总是笑意盈盈的小脸上第一次涌上了害怕慌乱的神情。十几日的生活令凌霜对小蓥产生了一种朦胧的亲情感,不由自主得会想对他好,想如同仇焰一样将他宠上天。所以凌霜心中万分不忍,他轻轻俯□,摸着小蓥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小蓥不要闹!”仇焰急忙抓回小蓥,勉强笑
  着说:“凌霜本来就只是在这里养伤啊,伤好了,自然要回家的。小蓥乖,有哥哥陪你好不好?”
  “不要!我也要凌霜!”
  小蓥孩子心性使然,当即号啕大哭起来,令仇焰啼笑皆非地不断哄着。
  凌霜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想着仇焰可恨又可爱得纠缠着自己时的嬉皮笑脸,想着小蓥单纯得把自己当亲哥哥一般依赖,想着这十几天来的点点滴滴,忽然脱口而出:“你们跟我一起走!”
  一语即出,仇焰愣了愣,凌霜的心情却豁然开朗,没错!只要一起离开不就不用分离了吗?
  “你加入我们玉莲教,这样官兵再也不敢骚扰你跟小蓥!我带你进总教,这样便可以不用分开不是吗?而且衣食住行会比现在好很多,我会另找大夫好好医治你的腿、还有小蓥的眼睛,你俩今生都可锦衣玉食享之不尽!”
  凌霜兴致勃勃地说着,可是,仇焰的脸色却慢慢、慢慢沉了下来,连小蓥的哭起都渐渐隐没,轻轻噎咽着。
  凌霜再度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起来:“怎么了?我的提议有什么不对?要知道玉莲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加入的,我亲自邀你入教你还不满意吗?”
  仇焰轻轻、淡淡地笑了笑,目光平和地看着凌霜,缓缓摇了摇头:“我想要的,只是与自己所爱的人住在一间茅草屋,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养花种田,自给自足,与世无争,仅此而已。”
  凌霜不由无名火起:“一生碌碌无为、任人鱼肉也无所谓吗?只要一日尚在天地之间,就少不了纷争纠葛,江湖之大,不是一句淡薄名利、一句退隐江湖就能轻松甩去的!”
  仇焰慢慢说道:“天地就是你,你就是天地,你不欲退出便永远走不出…”
  “说得容易!”凌霜哼笑一声:“那小蓥呢?你要让他像你一样一生无所作为?做个一生为三餐波奔的贫苦农夫?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就算不枉人生一世了?”
  “小蓥,”仇焰摸摸小蓥的头,“你自己说,你想不想穿好衣服?吃好东西?名扬天下?”
  小蓥的小黛眉从没有皱得起这么紧过,他略带困惑地说:“有好衣服小蓥会很开心,有好吃的小蓥也会很开心,但小蓥不知道什么叫名扬天下,只知道如果要了这些,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跟哥哥开心生活的话,那小蓥不要。而且小蓥不觉得做农夫有什么不好,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又没有不开心的事情,小蓥只希望这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就知足了。”
  仇焰欣慰地一笑,紧紧地搂住了小蓥。
  凌霜看着眼前这对相亲相爱的兄弟心满意足地搂着对方,仿佛再无所求的满足模样,从未觉得如此扎眼过。仿佛自己才是个被凡尘浮华遮住
  双眼的庸人,为虚无的过眼烟云而放弃了安逸一生的蠢材。
  “随便你们。”凌霜冷冷道:“你兄弟对我有恩,若它日有难,玉莲教定当全力相助。凌霜就此别过,祝两位继续平平淡淡的过你们自给自足的悠闲日子吧,俗人凌霜告退了。”
  “凌霜…”
  凌霜当即抓起若雪剑,头也不回得抚袖而去。
  恢复功力的凌霜自然不把朝廷中人放在眼里,大咧咧地从监视的人眼皮底下走过。有意图不轨者,还未拔出武器便被凌霜两道杀气腾腾的目光震慑住,再不敢妄动。很快,凌霜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回玉莲教在当地的一处分教,顿时教内上下一片欢腾,暗香更是惊喜之下顾不得男女之忌一下子扑到了凌霜怀中,凌霜的心情这才微微转好些。
  “我以为你早就回总教了。”
  凌霜将若雪剑交给暗香,便径自来到教众为他准备的厢房中,躺到了那张铺有他最喜欢的丝绸软褥的床上。柔软的感觉令凌霜的身子不由得硬了硬,仿佛不太习惯一般。凌霜的目光一沉,随即全身放松,再度躺回到软褥上,但不知为何,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暗香担心教主安危,怎敢离开?”
  暗香两眼温湿,偷偷抹泪:“可恨那些朝廷走狗一直对玉莲教严密监视,暗香知道教主有伤在身,只怕不敢贸然现身,都快急死了!这十几日来暗香四处奔波,幸好教主鸿福齐天,吉人天相,安然无恙,想必那群朝廷狗都气得干瞪眼了,嘻嘻!”
  暗香的眼泪还没落尽,便又破泣而笑,得意洋洋,凌霜无奈地笑了一下,便又沉下了脸。
  “教主似乎不太开心?有什么事吗?”暗香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
  否定的二字说得又快又响,深知凌霜脾气的暗香立刻便知教主果然心中有事。
  “教主是为疾鹰门一役而苦恼吗?教主既然无恙,众家兄弟自然众志成城!只要教主一声令下,别说这群朝廷的狗,就连这群狗的主人也能拉下马来!”
  暗香信心满满地说道,两眼放光,野心勃勃。
  凌霜忽然有些纳闷起来,若是以往,自己一定会好笑得取笑她几句,说她一个女儿家比男儿还有雄心壮志。但是此刻,自己却忽然有种暗香太有野心的揪痛感,就好像忽然发觉暗香是一匹没有缰绳的野马,蓦然害怕她奔得太远而摔下山崖…
  凌霜不禁一颤,自己怎么了?才十几天功夫居然怕起事来?自己不是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吗?明明一向将暗香的这种性情视为直率,怎么会忽然忧心起来?难道是被那对兄弟传染了懦弱性情?
  凌霜顿时更加烦躁起来,脸色异常难看。
  暗香是个伶俐的姑娘,懂得察颜观色,从
  凌霜的脸上便知道他所烦心的并非自己所猜测的原因。
  “教主,这十几日,您去了哪里?”暗香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霜阴沉着脸:“养伤。”
  “在哪里养伤?”
  两道不悦的凶光顿时射向了暗香,凌霜口吻不善地反问道:“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暗香心中一惊,急忙摇头:“暗香不敢。”
  凌霜这才脸色微缓:“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是,暗香告退。”
  暗香偷偷看了一眼凌霜,自己对他的话向来喜欢刨根寻底,非恼得教主有些不耐烦地瞪自己一眼才心满意足地嬉笑着闭嘴,这只是自己跟教主独有的嬉闹方式罢了,教主从未因此发怒过。虽然刚才教主没有当场发作,却已经有隐隐怒意…看来,这十几日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暗香,回来…”
  暗香还未走出门口,忽闻凌霜有点沮丧的唤声响起,急忙折了回来。
  “教主还有何吩咐?”
  “暗香…”凌霜用手抚住额头,眉头紧锁:“你…对现在的生活满足吗?”
  “啊?”暗香怔了半晌没回过神来,迟疑了半天,才犹豫地回答道:“暗香没什么想要的,只要能跟在教主身边、伺候教主一生一世就心满意足了。”
  “若我只是一介平民,没有号令群雄的威名,没有天下无敌的盖世神功,没有万人之上的地位,你还会跟着我吗?”凌霜的表情非常困惑。
  暗香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怔住:“但是…教主现在确实威扬四方、天下无敌,暗香自小便跟着教主,从未想过离开教主,暗香不明白教主这么问的含义…”
  “我是说…”
  凌霜本身也很混乱,仇焰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耳边,好像触动了掩埋在心底深处的某种东西,却偏偏想不起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是说…如果我想退隐江湖,不再理会江湖之事,放弃所有一切,只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志气?很窝囊?”凌霜严肃地看着暗香,非常渴望听到暗香的回答。
  暗香有些迷惘,但很快便傲然地笑着说:“只有在叱咤江湖时才能显示出教主您的雄韬伟略,掩埋如此天赋简直是暴殄天物。教主不必向那些怯懦之辈学习,他们说什么看破世事不过是江郎才尽的借口罢了,所谓激流勇退不过是在逃避接下来的失败,偏要找个理由来凸显自己多么超凡脱俗,真是可悲可笑。”
  “是这样吗…”凌霜怔怔地喃喃着。
  “教主,男儿志在四方,它日扬名立万、笑傲江湖之时,那才是真正的人生一大乐事!若如同蝼蚁般终日为生计奔波,为三餐苦恼,那与虫兽有何区别?九道轮回投胎为人,却又是混噩
  一生,简直糟蹋了几世修行!这种人,连我这个女儿家也看不起!”
  凌霜不由苦笑了起来,暗香的话又何尝不是不久前自己对仇焰所说?那时自己不是用同样傲气的口吻训斥着仇焰?可是为何,现在却又犹豫起来?
  “教主,您真得没事吗?”
  暗香忧心重重地看着凌霜,她从未见过凌霜露出这般困惑烦躁的神情。
  “没事了,你退下吧。”
  凌霜负气地躺下,索性钻入被中,不再苦恼。
  我,凌霜,这辈子都不可能安于粗茶淡饭的平凡生活,既然如此,又何必苦恼?
  沉沉地睡去,恍惚间,好像又看到小蓥趴在窗台上,用耳朵对着自己,偷偷地、**地笑着。仿佛又看到仇焰那张忽而没正经、忽而温柔暖心的笑容,仿佛看到他一瘸一拐地向自己走来,露着他白白的牙齿,咧着嘴不知在傻笑什么…
  …
  …


☆、第 10 章

  第十章
  凌霜并没有即刻起程返回总教,相反有暂时长住在这里的念头。分教教主自然喜不自胜,将凌霜奉若天神般侍候着,天天熊掌鱼翅吃不尽,山珍海味各式奇珍应有尽有。
  吃了几日后,凌霜忽然若有所思地唤来厨子,说道:“你会做捞面条吗?就是那种手擀面,跟青菜一起煮,然后拌上土豆肉片,放点醋跟盐,很好吃的。”
  然后张着嘴巴呆愣的厨师一头雾水地回到厨房,不久端上来一份美仑美奂的捞面,上面浇了一层香扑扑的肉汁炖土豆。简单的一碗面,却精致细美,连看着都让人垂涎。凌霜尝了几口,比仇焰那个粗手粗脚的家伙做的好吃了不知多少倍,却,只吃了几口便再没有了胃口。
  小蓥爱吃土豆,每次吃面都会要很多土豆却还嫌不够。然后仇焰便会笑着,将碗里的土豆悄悄地放到小蓥的碗中,然后打趣说小蓥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等小蓥用筷子夹到土豆时,便会又惊又喜地塞到嘴里,咯咯直笑。仇焰则在一旁,用那份会令凌霜羡慕不已的温柔目光注视着小蓥,仿佛只要能看着弟弟的笑容,便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虽然事后常常都是小蓥的面条剩下好多,仇焰的饭也冷掉,但那两兄弟却好似乐在其中一般,不断地在凌霜面前上演着这温馨的一幕。
  凌霜每日都睡在绒羽软褥当中,摸着光滑的褥面,却总是不由想起仇焰家那床粗布褥。摸上去粗粗糙糙的,有点硬,有些破旧,但仇焰每天都会抱出去晒一晒。晚上睡觉的时候,褥面上那层属于阳光的味道便会一直萦绕于鼻间,连睡梦都变得异常温暖。
  凌霜曾命暗香把被褥抱出去晒一晒,吓得负责照顾凌霜起居的教徒以为被子上有异味,磕头求饶了半天,被凌霜不悦地轰了出去。等暗香刚把被子晒到太阳底下,却不到半盅茶的时间,凌霜又一脸山雨欲袭的表情亲自把被子抱了回来,还恨恨地扔到地上踢了几脚。
  情绪异常的凌霜算是让分教的人见识到了何为喜怒无常,明明都是顺着凌霜的意思去做,他却会忽然发怒。虽然没有迁怒它人,看上去更像是在和自己生闷气,但是看在旁人眼里实在有些惶恐。
  暗香更是充满不安,这次教主回来后便像变了一个人。常常若有所思地发呆半晌,还会说些很奇怪的话,不然就是有一些奇怪的举动,这都是以前从不曾见过的。直觉地感觉到应该与教主消踪这段时日有关,却稍有提及便会激怒凌霜,吓得暗香再不敢试探。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十几天,凌霜自己都有些纳闷为何总是没有去意,
  只想呆在这边,不想离开…
  总教那边的教务已经积累了许多,自己明知如此却依然不想回去,为什么?
  这时,慢步的凌霜远远望到暗香正在训斥几名弟子,那几名教徒连连点头道歉。令凌霜有些意外的是,其中一人手中抱着一个花盆,隐隐可见未成形的花茎与几片娇嫩的绿叶。
  凌霜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便听到暗香怒气冲冲地骂道:“教主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们居然随随便便就把东西拿来了?他是哪根葱?你们这么听话做什么!”
  听到与自己有关,凌霜便走上前来:“什么事?”
  弟子们立刻下跪,暗香行完礼后便不依不饶地说:“还不就是这群蠢材!刚收到一盆花…不对,根本连花苞都没有!是草!送来的人说是给教主您的,他们居然就真得抱来了!您说他们是不是脑袋傻掉了!”
  “不是啊…”一名弟子哭丧着脸道:“小的们已经很认真的检查过了,确定没什么危险才送上来的…”
  “废话!阿猫阿狗想给教主送礼咱们教主还非收不成?!你们分教的人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暗香气得七窍生烟,凌霜倒反应平平,不以为意。无意间看了看那盆没有长成的花,忽然心中一动,急忙问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回教主,是一个瘸子送来的,他说这是教主的花,所以小的们才给教主送来。”抱着花盆的弟子欲哭无泪:“小的们真得认真检查过了,没什么危险的东西,也没有毒,才敢给教主送来的。”
  “你们怎么还不明白错在哪里!不是说这花有什么问题!他说是教主的就是教主的?他说让送就送?!”
  暗香正骂在兴头,忽见凌霜大步上前,一把抢过花盆,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只见那盆花的土壤明显被人翻查过,土壤松松软软,大概连根茎部都检查了一番,整株花都微微倾斜。几片娇嫩的叶芽垂头丧气,仿佛失去了活力。茎部明显的绿痕控诉着不久前这里的小生命被毁掉了,主茎部有几道微微的折痕,明显是在翻查时被折弯而留下了挽不回的痕迹。甚至连乳白色的陶瓷花盆都沾着泥土,可以想象当时他们是怎样粗暴地检查这盆花。
  凌霜的手微颤着,看着这株饱受摧残的花儿,想着当初仇焰是那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它,若让他知道这株花变成这样,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顿时无名火起,凌霜近乎大喝起来:“谁准你们动它的!本座的东西哪轮到你们做主!本座让你们检查它了吗?!你们收到花为何不向本座汇报?!”
  几名教徒吓得面无血色,拼命磕起头来,暗香也无比愕然地看着凌霜万分心疼地注视着那盆花,一时怔住。
  “教主,这只是一盆花…”
  凌霜忽然瞪向暗香,咬牙道:“暗香,你是不是太放肆了?送给教主的东西,你居然敢不问本座便拒之门外?本座何时给了你这等权力?”
  暗香吓得跪倒在地:“暗香知错了,教主息怒!”
  凌霜与暗香说话时,不论有无外人在场,向来都以‘我’自称,从未尊称过‘本座’,此刻的凌霜可谓怒火冲天,连暗香都不由得为自己的性命担忧起来。
  “送花的人呢?”凌霜厉声问道。
  “走…走了…”一名教徒战战兢兢地回答。
  “几时送来的?”
  “半…半个时辰前…”
  凌霜不由沉默下来,半个时辰前的话…他应该早就走了…
  不知为何,满腔的怒火顷刻消褪,感觉全身乏力,好像失去了所有力道。凌霜小心翼翼地抱着花盆,神情落寞,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走开了。
  暗香等人不敢贸然起身,只得继续跪在地上。暗香的柳叶眉微微蹙起,眼波之中闪动起莫名的光泽。
  “你们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暗香低低问道。
  “再见到的话应该能认得…”
  “把城翻过来也要把他找出来!”
  “可是教主…”
  “别惊动教主,秘密进行,若走漏一点风声我要你好看!”
  “是!”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幕夜清轮下,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倚在窗前怔怔出神的男子身上,他的目光定定地停留在窗前的那盆刚长出一点绿茎的植物上,眉头深锁。
  凌霜此刻心乱如麻,更令他懊恼的是,他根本理不清自己到底在懊恼什么。除了莫名的烦躁就是揪心的窒息感,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这盆花的到来而被挑起狂澜,却,偏偏不知该如何平抚这种躁动。
  凌霜将视线投到了其它地方,刻意忽视眼前的小花盆,却又不由自主地转回来,怔怔地凝视着。
  这一株…应该是自己取名叫‘仇焰’的那盆花吧?刚种下时才是一粒种子,就植在仇焰的‘凌霜’旁边…没想到已经发芽生长了,真得好快…
  忽然房外传来一阵阵嘈杂声,凌霜不悦地皱了下眉头,半夜三更,怎么会这么吵?
  “教主!”暗香急促地在屋外拍着门:“教主!暗香有事禀告!”
  “进来吧。”
  暗香匆忙推门闯进,神情慌张,娇俏的脸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不安。凌霜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便披上外衣,坐了下来。
  “到底什么事?为何如此吵闹?”
  “教主,您还记得跟奴婢一同伺候您的那个小婢女小吗?”
  凌霜寻思了一下,隐约有印象除了暗香外,还有一个非常安静的紫衣少女也常常陪同在侧,是这边的分教教主安排到自己身边的丫环。
  “她怎么了?”
  暗香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急急地说:“奴婢与小情同姐妹,对她的性情再了解不过!小生性谦和,又温柔善良,更重要的是,她素来循规蹈矩,从不敢逾越半分!而且她胆子很小,一只小老鼠都会把她吓得花容失色,怎么也不可能做出惊世骇俗之事!所以,她一定是被恶人唆使,一时莽撞才犯下大错!还望教主明察!”
  “暗香,”凌霜无奈地唤了一声,打断了暗香有点混乱的叙述:“你到底在说什么?”
  暗香蓦然跪下,两眼泛泪:“小与教中一名弟子相恋,二人今夜意图逃离玉莲教,刚才被抓了回来,叛教而逃是教内最大的罪名…教主,都是那个姓阎的小子不好!一定是他唆使小的!小向来忠心耿耿,教主,您就开开恩,饶她一命吧!”
  凌霜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因为众教徒入教之时,生死便交付给玉莲教。偶有萌生爱意之人会心生怯意,生恐有性命之忧而双双逃脱,这在玉莲教内是最不耻的罪名,全教上下会竭力追杀,被抓回来的教徒便要受千百教众鞭苔之刑,直至活活打死。
  “暗香,她既然敢叛逃,想必已有觉悟,你又何必为她求情?”
  “不是的!教主!您相信我!小真不是这种人!她生性怕事,
  怎么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都是那个姓阎的小子不好!他花言巧语迷惑小,再唆使她私奔,一定是这样的!依暗香之见,只怕逃离一事也是那个小子在计划,像小这样的姑娘根本没这个胆量,说不定是被迫依从!教主,您要明察!”
  看到暗香急得香汗淋漓,凌霜无言地一笑。这个暗香性情强硬,跟总教的一干少女总是和不来,没想到来了这边后竟会交到好友,倒也难能可贵了。
  “我去看看。”
  一听凌霜软了口,暗香又惊又喜地连连拜谢:“谢教主!”
  说完,暗香便迫不急待地领着凌霜来到玉莲教处罚犯事教徒的涤罪室。这里灯火通明,早已聚满了无数教徒,围住正中跪倒的一男一女,便是阎霄与小。
  他二人的模样极其狼狈,发丝凌乱,身上伤痕累累,想必在被抓途中吃了不少苦头。相较阎霄有所觉悟的淡然表情,小浑身上下颤抖不己,一直低垂着头小声抽噎。
  “教主您看,小如此害怕,怎么可能是她主动叛逃?”暗香小声地对凌霜说道。
  “教主万福!”
  一名教徒看到了凌霜立刻下跪请安,顿时所有教众黑压压地跪了一片。分教教主急忙将凌霜迎向宝座,凌霜也不推辞,走上前去。
  目光随意地瞥了一眼正中的二人,不由暗自好笑,那男的一脸赴死的决然,女的却吓成这般模样,只怕刑具还没有抬出来她就要开口求饶了。
  凌霜对他人情事并不感兴趣,是否因此叛逃玉莲教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将受到多么残忍的刑罚也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完全是因暗香苦苦哀求之故,凌霜才会插手此事。而此刻,凌霜已经心中知晓大概。看这情形,大概真如暗香所猜,是男子提议,女子犹豫之中被男子带同逃离,如今被抓了回来,自然非常害怕。
  “是谁的主意?”凌霜淡淡地问道。
  “是我,与她无关。”阎霄沉声回答道,轻轻咳嗽了几声,看来伤势不轻。
  凌霜看了一眼小,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小顿时缩了缩身体,抖得愈发厉害。
  凌霜忽然有些恶毒地心想,若小将所有责任都推到阎霄身上,这个神情平淡的男子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凌霜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想法的残忍,他只知道自己不喜欢那个男子如此安然满足的神情,仿佛就算此刻自己将他俩凌迟,他也绝不后悔。那是一种此生无憾的神情,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能守住心爱之人。
  为何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情感?
  朦胧间,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曾在看到另一个人时也同样困惑过。
  为何我从没有对别人产生过这种感情?为何从没有人对我产生过这种感情
  ?不知道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叫什么…只知道不喜欢,非常不喜欢!甚至想要破坏,看到他们失去这种表情!
  “小,本座问你,你是心甘情愿与他叛逃吗?”凌霜故意问向分外害怕的小。
  “不是!是我强迫她的!一切由我来承担!”阎霄大声道。
  凌霜皱了下眉头,继续对小道:“小,本座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他反手抽出守在一旁的侍卫的长剑,丢到了座下。
  “只要你斩下他一只手臂,本座就相信你是被迫屈从,而且可以将功补过,本座不光不罚你还会重重赏你。”
  可以感觉到暗香向自己投来的惊异目光,因为自己的这个举动太不像平时的自己…
  为何…我会想要考验他们俩?而什么样的结果会令我满意?二人反目吗?
  小垂首不语,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
  阎霄满眸的疼惜,轻声地说:“小,没关系的,只要你平安,我怎样都所谓。”
  小的头垂得更低,已经控制不住咽噎声,却,没有抬起地上的剑,相反,只是拼命地摇着头。
  凌霜变得不悦起来:“摇头是指你是自己主动叛离我教?”
  “教主!”暗香在一旁小声说道:“小胆小,只怕不敢见血,她自然不敢砍下那人的手臂,并非承认,请教主明鉴!”
  凌霜沉思了一下,有意问向分教的教主:“若想离开本教,要受什么刑罚?”
  “回教主,要废尽全身武功,挑断一根腿筋,折断一支手臂,再受‘天裁’割舌,弃之荒野,若手脚安然,舌筋不断,便为天意,我教弟子再不得干扰离教之人的生活。”
  凌霜微微点头,目光淡然地看向跪着的二人,嘴角扬起一丝冷酷的笑意:“先由谁开始好呢?”
  小的身子明显一颤,阎霄急忙说道:“教主!这全是阎霄一人的错!望教主放过小!阎霄愿一力承担!”
  凌霜不悦地瞪着阎霄,这个人真得是傻子吗?都这种时候了还一心想着身旁之人?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吗?全身武功尽废,又断了一手一脚,若运气不好还会成为哑巴,那跟废人有何区别?值得吗?
  “她从未否认过自己的背叛行径,自然也少不了受刑。”凌霜冷冷道,小再度明显一颤。
  “教主…”暗香小声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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