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阙曲之芳草碧色 by 色如空【完结】(15)

2019-03-27  作者|标签:


  「没有人去采。」曜光一针见血。
  「……」
  不会吧?漩冷汗直流,脸部表情微微抽搐。难得有了办法,居然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无法达成,怎么可以?绝对不行!
  忽然一个神奇的想法进入了漩的脑海——对嘛,不过就是生个娃娃而已,有什么好多想的!?
  看见漩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周围三人感到一股寒意,该不会……
  不久,他们的忧虑成真了!
  只见漩握起梵的手,慎重其事地说:「梵,为夫的为了你,决定亲自去『水晶育林』。回来后,你可要对为夫的负责啊!」
  『103页空白』
  第十六章
  天要下雨娘要嫁,这是常理。可有谁听说过皇帝生孩子的吗?那恐怕老天都要下红雨咯!
  偏偏漩这位跨时空皇帝硬是要挑战极限。第二天一早,他做好了万全准备,打算亲自进林,无论别人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而梵也是个坚持己见的主儿,直至临行前也不愿放弃,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出宫门的那一刻,却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曜鄞。
  「参见陛下!梵公子!」
  「小鄞怎么在这里?」漩感到奇怪。挺着个大肚子,她就不嫌重吗?
  曜鄞朝着他们微微一笑,神情有些**地拿出一个小盒,「这个,是光儿叫我带给陛下的。」
  「什么?」漩接过,与梵一起看。
  「是楹草!」
  「……楹草!?」
  她还是一张笑脸回应:「嗯,光儿昨晚拉着煦去采的。」
  「……」
  曜鄞见他们的呆愣模样,便微微福身,「光儿说,希望看在这草的份上,梵公子和陛下能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药和话我已经带到,不妨碍陛下和梵公子了!曜鄞告退。」话完,她就离开了。
  见她离开,梵和漩在门口杵了好一阵,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梵,曜鄞刚刚说,曜光他……我没听错吧?」
  「嗯,他去采了楹草,还和煦在一起。」
  两人对看一眼,然后齐声大笑:「哈哈……」
  「喔唷,我不行了!曜光和煦……哈哈!」漩笑到胃抽筋。
  「哈……咳咳,这回不原谅他也不行了!」梵也笑得厉害。
  唉……事事难料,尤其感情这事,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之后一个月过得十分平静,叶浚那里完全没有动静,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霁凌岳的话果然不假,梵服用了楹草,恢复状况良好,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让他的身体恢复了九成左右。
  期间,倒是魑影有来为霁凌岳的事「讨公道」。
  这小子还真是有趣,嘴里说着多么讨厌霁凌岳,但看到他那天回去眉头不展的,立刻进宫要个说法。可是,漩也不弱,三两下就套出了他喜欢霁凌岳的话,结果弄得魑影跌跌撞撞地离开,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说实话,漩还真的很欣赏魑影那个性。就算知道他们的真实身分,这小子还是敢在我们面前「放肆」,真是坦白又有趣!
  之后漩闲来无事,居然与梵设下了赌局。赌的是魑影和霁凌岳,哪方最先妥协,和对方说『我爱你』之类的话语。而赢家的奖品是可以随意要求输家在洞房之时,无条件做三件事!事后不准追究!
  原本他设想得很完美,没想到梵却捷足先登……
  「我赌魑影!」
  「啊!梵,你怎么可以抢先?我明明……」也想赌他的,阴险!
  「先下手为强!」
  「唔……」他不甘心!
  两人谈笑风生间,忽然只闻「咻」一声,一支利箭从两人之间划过,箭刀偏向漩,一下子就在他左边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漩!」
  「我没……」漩正想叫梵不要担心,一阵头痛袭来,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的双腿渐渐失去知觉,眼皮也越来越沉,梵的脸庞正在靠近,却变得更加模糊,这是怎么了?
  漩看不清也听不见,只记得最后迎来的,是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
  梵……
  咏麟宫外,大家闻讯集结在了一起,御医入内诊断已久,各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又过了一些时辰,殿门终于被打开,姚御医眉头深锁地走了出来,见他这样,一时间竟无人敢出声询问。
  姚御医一步步走至霁凌岳面前,行了礼道:「岳王爷,陛下中毒了,可这毒……」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众人,然后附上霁凌岳的耳边低语起来。
  梵观察着霁凌岳闻言的反应,只见他的双拳逐渐握紧,神色凝重,甚至最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颤抖地问:「你说什么……一样?」
  姚御医点点头,却不敢看他眼睛,「是,一样……无药可解!」
  「咦?你是说二皇兄的……」煦急急开口求证。
  而曜光却拦下了他,往一旁使了个眼色,「煦!」
  煦这才猛然清醒,也不安地看向身边的梵……
  梵静静地站立,表情有些愕然,过了许久,他好似反应过来,开口问:「漩中毒了……那箭呢?给我看看!」
  可周围没人动手,「娘娘,箭有毒,陛下说不要让娘娘碰。」姚御医解释。
  「闭嘴!」梵口气恶劣的抢过毒箭,仔细打量,不久就在箭身上发现了一行小字,果然是他……
  霁凌岳以几近肯定的语气问:「叶浚吗?」
  梵没有隐瞒,「他说要救漩,就要我今晚到城外等他。」他将箭交还,然后对大家说:「岳王爷、煦,请你们封锁漩中毒的消息。还有姚御医,我能去见漩吗?」
  「啊,可以,但……」姚御医求助地看向岳王爷。
  霁凌岳也明白梵的打算,「麒不会让你去的!」他敢肯定。
  「不,这次他会的!」梵一边回答,一边朝殿内走去。
  龙床上,漩愣愣地看着摊开的双手,神色严肃地在考虑着什么,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立刻转为轻松的笑容,而在看见来者是梵时,那笑意又深了几分。
  「梵,坐这里。」他拍拍自己的床沿。「来,这里舒服。」
  梵微笑地如他所说坐下,轻轻抚摸起他脸颊上的纱布,「中毒了,很痛吧?」
  「不痛不痛!」漩挥挥手,「不要大惊小怪的,一点也不痛,马上就好了。」
  「骗人。」梵放下手,眼睛直视着他,「分明无药可解。」
  「唔……」漩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微垂下头。
  梵知道了也如此平静,表示那箭上的字他也看到了,那接下来要说的……
  漩有些惶恐,他如孩童一般,双手紧紧拉住梵的衣摆道:「梵,不要去!我不准!」
  「对不起,这次不能听你,漩。」梵的强硬丝毫不亚于他,「就算抗旨,我也一定要去。」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这是圈套,为什么还是要去送死?」漩失控地摇晃着他,「难道因为我是皇帝?梵啊,不要傻了,我死了还会立新帝,国家不会灭亡!我求求你,你不要再为了什么民族大义而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好不好?」
  梵还是微笑着摇头,伸出食指抵住了漩的嘴唇,「我才不是为了救皇帝而去见师父,我是为了救漩而去。皇帝没了可以再立,可是漩没有了,我上哪里再去找一个呢?我很喜欢你,所以不希望你死……就像你不想我受伤害一样。」
  「那不一样!」漩更加激动了。
  「不,一样!」梵捏捏漩的脸,「我不想漩死,也不希望漩伤心。我答应你,会好好保护自己,让自己活得好好的,漩,让我去吧!」
  话虽如此,可漩还是不放心,毕竟他已经没有了武功。但梵却以各种理由回驳,漩最终还是没胜过他……
  他双手触摸着梵的脸,将他拉近自己,两人额头相贴,有着道不尽的温馨,「梵,我好喜欢你,所以,这个给你。」
  漩从枕头底下拿出了梵还他的物品,「这个还是放你这里!等回来,再还我!」
  梵有些愕然,「你还是不相信我嘛!」
  「梵啊,你有前科的!」他指的是刚回宫的事。
  「你原来还记着?」梵笑中带着无奈,「真是受不了你!」
  「梵!」这次换漩正色叮嘱,「凡事不要勉强,生存才最是重要!如果拿到解药,你也要亲自拿回来。不是你给的,我决不会吃!」
  「漩,你还真是强人所难。」梵感叹,「那万一我被师父扣住了,不能及时给你药呢?」
  关于这点,漩也想到了,「梓慕然会暗中监视着,如果你被监禁,那为夫就亲自去找你。」
  梵闻言,先是一阵哑然,可随后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轻轻抱住漩的肩头,柔情中带着些须羞涩。
  漩也拥紧了他,他们都知道,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时间了……
  按照姚御医所说,漩所中之毒与害死先皇的是同种慢性毒药,药物可在三月之内侵入全身,人的感觉会逐渐丧失,最后成为废人,气绝身亡。但是在那之前,只要中毒者不说,旁人是丝毫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
  出于此因,趁着梵还没有走,漩就拉着他去看小年糕,恰巧遇到了正在读书的孩子。
  「……欲为天子,民之所走,不可不察。今之世,至寒矣,至热矣,而民无走者,取则行钧也。欲为天子,所以示民,不可不异也。」朗朗读书声传来,漩自豪无比,这是他教的《吕氏春秋》中的选段《功名》。
  两个人悄悄探头进去,只见宝宝直挺挺地站立着,太傅在他面前来回踱步,不断地点头表示对太子功课的满意程度。
  「好!」小年糕一背诵完,太傅便称赞道:「太子殿下的功课完成得十分出色,老夫真是倍感欣慰啊!」
  小年糕倒是没有那么开心,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太傅,我觉得这些还是不够……」
  「哦?那太子殿下觉得还应该学点什么呢?」太傅有些奇怪,历来皇子不都是学习这些的吗?
  小年糕一本正经,漩和梵都没有见过他那样严肃的神情,「书上所写不过是纸上谈兵,太傅不觉得应该学些更实用的东西吗?」
  「实用……」太傅的眼中闪过一丝钦佩。
  「对,就像父皇,他不记得之前所学,却依旧是个好皇帝。」小年糕举出实例道:「我也希望变成那样。」
  太传闻言,露出慈祥的笑容摸了摸小年糕的头,「太子殿下有这份心,老夫相信您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君主。」
  小年糕撇撇嘴,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真的,老夫保证!」太傅信誓旦旦地回答。
  听着房内的师生二人的这番话,门外的漩和梵不禁相视莞尔,两人安静地离开了书房,向宫门口走去。
  在路上,漩笑得特别自豪,儿子如此,做父亲的就应该满足了。
  「梵,小年糕长大了。」漩笑眯眯地说:「我第一次看见他,他还只是个喜欢窝在我怀里睡觉的奶娃娃呢!」想起和宝宝的初遇,漩的笑容更深了。
  「是啊。」梵也不禁感叹,「凛儿的成长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还真有些不舍。」
  回想当初臂膀里的稚嫩生命,已经渐渐开始振翅习飞,那种期冀与眷恋的冲突也只有双亲才能明白。
  「呵呵,那我可以不用担心了。」漩乐呵呵地说道:「如果我有什么,宝宝也一定能胜任皇帝一职。」
  梵听后忽然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半晌,他终于启口:「漩,你不怕吗?」
  「当然怕!」漩双手背后,态度也有所收敛,「如果死了,就再见不到你,见不到小年糕,享受不到安逸快乐的生活,也不能欣赏这个世界的美丽……我一想到这些就怕得要死。」
  「……我也很害怕。」梵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世界上没有你……我会怎么样呢?」
  漩抬头想了想,然后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希望:「没有我……梵和宝宝还是会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漩!」梵厉声制止他说下去。
  漩也如他所愿,但依旧那可爱的语气道:「对了,要不要我下个旨?梵可以再娶,或者再嫁也可以,不过可不要忘记为夫的啊!不然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说着,他还双手一抬学起僵尸样。
  「不要开玩笑!」梵激动而沙哑地说。
  「唉……」漩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
  话已至此,漩的态度十分清楚,可梵却有些难以接受,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宫门口,抬头望去那轮明月,正告知着离别的时间到了。
  「我要出宫了。」梵站在门口对漩微笑,「漩,那首《帝台春》……能不能再念一遍给我听听?」
  「没问题!」漩深吸口气大声诵道:「芳草碧色,萋萋遍南陌。暖絮乱红,也知人春愁无力。忆得盈盈拾翠侣,共携赏、凤城寒食。到今来,海角逢春,天涯为客。愁旋释,还似织。泪暗拭,又偷滴。漫倚遍危阑,尽黄昏,也只是暮云凝碧。拼则而今已拼了,忘则怎生便忘得。又还问鳞鸿,试重寻消息。」
  梵在漩开始念词的瞬间,转身离宫,踏着漩念词的节奏,慢慢走出了皇宫的大门。而随着尾音的结束,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茫茫月色中……
  「梵!」漩对着空旷的街廊大声叫道:「要保重身体啊!」
  这话梵已经听不见,他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听着自己的回音,许久许久……
  梵来到皇城郊外约定的地方,观测着周围一切动静,不一会儿,旁边的树丛里就传出「哗哗!」的响声。他警惕地转过身,只见叶浚和黎靖希从林子里走出,没有其他人。叶浚仔细打量了梵一番,点头微笑了起来。
  而黎靖希也是冷哼,用鄙视的眼光注视着他。
  面对他们,梵没有情绪波动,只是平静地开口问:「师父,此次前来,希望师父能把救漩的解药给我。」
  他如此直截了当,是他们所料未及的,叶浚收好惊讶,笑着反问:「盘源,你应该知道这是个陷阱吧?」
  梵点点头承认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他依旧无语,可是眼中却带上了几分柔色。
  「哈哈,原来如此!」叶浚似乎明白了,「真令人想不到啊,你居然会爱上他。」
  梵摇摇头,「人非顽石,孰无爱人之心?」
  「是吗?」叶浚微抬嘴角,冲黎靖希使了个眼神,梵注意到了,可是不待他动作,黎靖希在接到叶浚的指示时,从一边点了他的睡穴。
  「你们……」梵倒了下去,被黎靖希一把接住。
  正当黎靖希想按计画那般一掌劈下去时,却被一只手给阻拦了。
  「主公!?」
  叶浚挡下那一击,他看着梵的脸道:「不要杀他!带他回去,留着还有用处。」
  「是!」黎靖希虽有不甘,也不敢违抗命令。
  时至深夜,两人带着昏迷的梵,迅速离开了此地。
  宫里的漩在大殿里等了梵一个晚上也不见他归来。待鸡鸣过后,东方渐渐现出白肚,他终于肯定,梵是不会回来了。
  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了看时辰,决定先去宝宝那里走走,顺便解释下他爹为何又离宫了。
  这一路上,侍卫数量比往常增加不少。事出有因,毒箭事件的凶手可以在事后逃得毫无踪影,明显是宫中之人,但后宫宫人众多,不可能逐个彻查。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明里保护,暗中调查。
  漩慢慢晃悠到小年糕的书房,却发现那孩子已经坐在太傅的面前,似乎在讨论……
  「太傅,为什么我朝不准女子为官?」娃娃总是比较直接。
  「小女子怎能及上大丈夫?自然是不能。」太傅耐心解释。
  「可有些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她们哪里不及男子?」他觉得不对。
  「呵呵,这可是自古的恒规,太子殿下不可不认啊。」
  「但是……」小年糕还想说什么,却看太傅有些不悦的脸色,硬是压了下去。一人不甘地偷偷在私底下嘀咕着,「不懂变通,以后叫爸爸找个女太傅给朝臣瞧瞧。」
  房外的漩看着他儿子一脸不爽,真有笑的冲动,这个孩子将来一定会是个别出心裁的皇帝!
  不过他可没忘正事,整理了一番仪表,便敲门进去,「太傅,皇儿的学业可好?」
  两人完全没有意料到漩会来,惊讶地行礼招呼,漩挥手免去那繁琐的礼节,自己拉着小年糕走上上座。
  简单地询问了宝宝的课业,自然是不错,于是他又下旨赏赐了太傅,顺便用些理由打发了他,自己有事和宝宝单独谈。
  「爸爸。」太傅一走,小年糕就甜甜地撒娇,「爹爹呢?」
  漩捏捏他的小鼻子,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宝贝,爹爹出去帮爸爸找东西了。」
  「咦?!」他的声音果然有些失望,「爹爹又走了?」
  「唉呀,宝贝不要那么沮丧,爹爹马上会回来的。」漩安慰道。
  「马上是多久?」
  「嗯……三个月以后吧!」漩想了想回答,「那个时候,宝宝可要等着爹爹啊!」
  小年糕拼命点头,「当然,凛儿一定会等。」
  「唔,乖孩子」漩怜爱地将宝宝搂进怀里,「宝贝的话,一定能让爹爹振作起来。」
  小年糕被搂在怀里,看不清爸爸的脸庞,可是爸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
  孩子是敏感的,他立刻抓紧漩的衣袍,懂事地回应,「凛儿会等爹爹,等爹爹回来,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郊游,好不好,爸爸?」
  「……好。」漩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撒谎,「好了,爸爸要办事了!中午来和你一起用膳!凛儿要乖哦!」漩放下他,为他整了整衣冠。
  小年糕也露出一个微笑,「好,爸爸路上小心!」
  「嗯!」
  漩走出书房,只见小全子已在外面等候。翠吟就是赐给了他,他做事认真勤快,为人聪慧机灵,漩周遭的大部分杂事都交由他一人处理,也可以算是贴身侍从。
  可今天漩不记得有唤他来,而他也是一脸有事想报……
  「有事找朕?」漩不喜欢太监那副扭捏样,直接问道。
  他一听,立刻跪了下来,「奴才有罪!望陛下恕罪!」
  宫里的人动不动就下跪,真让人受不了。漩也厌烦了,继续问:「什么罪?」
  他颤悠悠地说:「先些日子陛下将翠吟姑娘赐给了奴才,奴才感恩至极!谁知,那翠吟一直在家中对陛下和皇后娘娘不敬!不是恶意辱骂,就是制作布娃娃……奴才百般劝戒,她仍然不听!于是奴才将她锁入柴房,谁知……陛下遇刺那天,她居然失踪了。」
  「翠吟?」漩警觉起来,「你怀疑,是她谋害朕?」
  「陛下恕罪!」他趴下去,不敢抬头。
  「起来吧!如果是她犯的罪,不会加在你的身上。」漩明白了他的用意,「你现在去把两位王爷、曜光大人、皇后娘娘一起请来,就说朕有要事与他们商量。」
  「多谢陛下!奴才这就去!」他立刻起身下去。
  他走后,漩拿出了那份早就拟写好的圣旨,独自坐在御书房思考。梵,这个奸细是翠吟吗?
  一会儿,所有人都奉命前来,不过没人知道这次集结的目的,所以众人一到齐,就各个以好奇的眼光飘向漩。
  漩也不打算绕弯路,直接向他们说明梵被带走的事实和自己的计画。
  「……所以,过些日子,我要亲自去接梵,到时后宫里的一切包括小年糕就交给小鄞了。」
  「这样不是太冒险了吗?而且陛下的身体……」曜鄞有些担心。
  可漩却笑得像个无事人一般,「所以我要在毒发前把梵带回来。而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那个奸细给找出来,这样我才能安心出宫。」
  说到奸细,大家又沉默了,那人至今都没有露出马脚,调查也毫无头绪。
  漩明白他们的想法,很好心地提供线索。「今天小全子向我禀告,说翠吟有嫌疑。」
  「她?」霁凌岳有疑问,「不可能,她五岁入宫,自小生活在宫里,没有那种百步穿杨的本事。」
  「对啊。」漩敲敲书桌,「而且她的动机太明显,反倒是给人种『替罪羔羊』的感觉,所以我怀疑……」
  「小全子!?」曜鄞接话。
  「小鄞果然聪慧。」正中靶心。
  「我立刻派人暗中盯住他。」霁凌岳是个行动派,说着就要离开。
  漩立即拦住他,「大哥等等,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事先和你们商量。」
  「还有事?」他听后,停住了脚。
  「就是这个,明天早朝我要宣布的。」他拿出了那张圣旨。
  「这是……」他们一群人的头凑了过来,仔细看着内容。
  漩让他们看,自己自说自话地解释:「如果我过世,这是小年糕的即位诏书,也免得国家内乱什么的,怎么样?」
  没有人回应漩,大家都蹙眉不展地盯着那张圣旨,他们明白,这么做是必须,也是必然,但是……
  「唉呀!你们不要这样行不行!又不一定会死,这张圣旨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我还想留着命,见见将来的小侄子呐!」
  为了缓和气氛,漩意有所指,好奇地看着曜光的小腹,却丝毫没有注意那番话的冷场效应……
  大概过了半刻,当他再次反应过来,发觉曜光以杀人的眼神望着他时,这才连忙打哈哈,「哈哈,我好奇心比较旺盛……」
  「这个家伙……」看漩笑得一脸欠扁,曜光真的很想当众揍他一顿,可惜君臣有别。无奈下,他只得表面微笑,背后用力掐住了煦的后背。
  最可怜的就是煦了,想叫不能叫,还要硬憋出笑意,那个表情真是再窘不过了!
  见他们如此,漩很是放心,看来感情不错啊!这宫里的情况不用他担心了,现在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梵。
  想到这里,漩不禁脸色微沉,抬头望向窗外……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你过来。」黎靖希叫住一个端着餐盘的小厮,「他的情况怎么样?」
  「回大人,一切都好。」小厮恭敬地答道。
  看着干干净净的餐盘,黎靖希眉头微皱,「你下去吧!」
  「是!」
  梵刚吃完饭,一个人靠在床上,手上翻阅着书籍,样子看上去更像是在做客。
  「看样子,你过得不错嘛!」黎靖希看见他的悠闲样,心头就一把怒火。
  梵放下书看着他,淡淡回答:「还好。」
  黎靖希走近他,东碰碰西摸摸,最后来到梵的面前,突然一把托住梵的下巴,「你不要太嚣张!不要以为主公不杀你,你就有机可趁,你只是个浪荡下贱的男妓而已!」
  梵毫不客气地拍掉黎靖希的手,「不要碰我!滚开!」
  「你?!」他有点吃惊,可也立刻恢复那种下流的口气,「哟,回了趟皇宫,还真是变的不一样了,那狗皇帝怎么待你的?他的技术比我好吗?」
  「啪!」梵迅速甩了他一巴掌,「不要把自己和漩作比较!你没有这个资格!」
  「你敢打我?」黎靖希捂住半边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混帐!」他把梵狠狠地推倒在床上,开始撕扯着梵的衣服,「我今天就让你生不如死。」
  「咻!」梵见他压下来的一瞬间,从袖口中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剑,趁着黎靖希不注意,短剑一下架在了黎靖希的脖子大动脉处,让他不能动弹。
  「黎靖希,不要欺人太甚,我虽然没有了武功,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如果我希望的话,我一样可以送你去地狱。」梵的话句句冰冷深刻,说得黎靖希目瞪口呆。
  第十七章
  「盘源,放开他!」叶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可是梵没有动作,短剑还是抵在黎靖希的脖子上。
  「……如果你还希望霁凌麒活命,就立刻放开他!」叶浚见状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梵这才放下短剑,推开黎靖希。
  黎靖希眼见短剑撤下,手一握拳挥向梵,「你这个……」
  而梵丝毫没有反抗,像是知道这拳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似的。
  果然,叶浚一下子拦截在两人之间,黎靖希的拳硬是停在了半空中。叶浚挡下他的拳,并命令他出去,让房间里就剩下他和梵两个人。
  叶浚自己拉开了椅子,自说自话地坐下,倒了杯水,然后拉开旁边的椅子,「我们两个已经好久没有谈过了,坐下!我们谈谈。」
  梵不声不响地坐下,可是眼睛从未离开过叶浚。
  「盘源,你不是想要解药吗?」叶浚问:「我可以给你,不过你不能给姓霁的皇帝。」
  「不行!」梵简单有力地回答。
  「那你就死心吧!我决不会给你解药。」叶浚喝了口水说道。
  「……师父。」
  「我说过,你我已经毫无关系。」
  「那么,叶浚。」梵改口,「听说你曾经救过先帝?」
  叶浚杯中的水摇晃了出来,「荒谬,我为什么要救自己的敌人?」
  「……因为,你曾经爱过他。」
  叶浚闻言后沉默了片刻,忽然放声大笑,「哈哈……盘源啊盘源,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证据都没有,却想以此套出真相吗?」
  「哼!」梵的嘴角也扬起一个弧度,「不承认没关系,我有根据。岳王爷的描述还有先皇那里留着的画像……那人就是你吧?」
  「我没有不承认,对,那人是我。」叶浚毫不否认,「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十七年前,先皇微服去离殄暗访,目的是想将来有一天能将离殄纳入亓羿的版图中。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命运弄人,让他在回朝的前几天碰上了离殄族长的独子寻夜。
  寻夜长得很美,并通晓天道,也因此有着比常人更甚的傲气,帝王的霸气让先王起了征服欲,他体贴入微地呵护着寻夜,为的就是要他臣服,而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成功了!
  但这也成了他的败笔——寻夜爱上了先皇,还纠缠着要和他回宫,最后他以离殄为筹码,将它送给先皇,换取了自己进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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