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羊肉串 作者:冀成(上)【完结】(28)

2019-03-27  作者|标签:冀成 冰糖葫芦 羊肉串 作者

第18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那一年的深秋,在市二轻局当了多年人事科副科长的刁吉坝,通过一个在市委工作的老同学关系,顺利地来到鲁南搪瓷厂当上了一厂之长。

  年近半百的刁吉坝上任之后,一心一意的想要在这个国营企业里玩出个什么新鲜花样,让过去那一些看不起他的老领导和老同事们都来看看他的真实本事。他上任之后烧的第一把火,就是想当然地把厂子里原来的几个生产车间都改为了分厂,办公大楼上的各个科室都改为了这个部,那个部,同时调整、提拔了一批干部。人事部、财务部、生产部,这个部,那个部的部长级的部长们和机修分厂、日搪分厂,工搪分厂,这个分厂,那个分厂的厂级干部们,一时之间都跟着刁吉坝牛逼起来了,一个个都神气的不得了,骄傲的简直是就不知道他们自己都姓什么了。

  从古到今世人有几个是不俗气的?有几个人是不贪图虚名的?部长、厂长的称呼,让人们听起来感觉着确实是比什么车间主任,什么科长的名称要好听一点,也显得大气一些,所以跟在新上任的刁吉坝厂长的鞍前马后,拼命卖力气的人也就相应的多了那么一些。实质上刁吉坝厂长的这种所谓的企业改革,只不过就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玩弄了这么一种换汤不换药的小把戏而已,他既没有什么企业管理上的新创意,也没有多少具体有效的工作措施,他就是一个没有企业基层管理工作经验,长年累月坐办公室,华而不实的伪君子,在他执政的那几年期间,职工、企业、国家都没有得到什么实惠,只是他自己和一少部分头脑活泛,有些经济思想意识的干部发达了而已。

  重工业不重,轻工业不轻。搪烧车间是高温车间,工作环境挺艰苦,工作量并不比建筑工人筛沙和灰,搬砖砌墙的劳动量轻松多少,尤其是搪烧车间的搪工,一个个的手上都让搪钳给磨出了老茧。

  平庸参加工作就被分配到搪烧车间工作,学的就是搪工,搪工原本是三年出徒,可平庸心无杂念地干了半年多的时间就破格出徒了,紧接着车间领导就让他担任了生产小件产品的作业班班长。车间里的职工思想素质参差不齐,尤其是那些多年来在乡村里自由散漫习惯了的农民合同制工人,他们表面上看起来挺老实的,实质上挺难管理,让平庸费了不少心思。

  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孩子,每天领导着四十多名各个年龄阶段的男女职工工作,当时对平庸这个什么是企业管理都不知道的小青年来讲,确实是挺不容易的。当时车间里没有几个职工能看得起平庸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更没有几个职工服他的气,他在工作当中不得不迫使自己在各个方面都得严格要求自己,处处起个带头作用,不得不克制自己身上那一些江湖坏毛病,每天在车间里倒背着双手,装模作样地装成一个小大人,咬着牙根,起早贪黑,一心一意领着职工们工作,长年累月地在车间里脚踏实地的干,也就顺理成章的加入了中国□□,成了厂里当时最年轻的一名党员。可想而知,那一段时期平庸的工作是干得多么出色。

  一年四季,每天超额的生产任务,繁重、紧张的体力劳动,复杂的人际关系,让平庸不得不沿袭车间里管理工作的老习惯,每天下班都得给职工们开班后会,讲些当天的生产情况和第二天的工作安排以及一些工作纪律等等问题。遗憾的事情是,平庸这个人好像天生的就不懂得什么是谦卑,什么是畏惧,他不懂得自己的微不足道,为人处世自以为是,夜郎自大,眼睛里没有什么可尊敬的人,他也不会主动地反思自己身上的一些臭毛病,这就导致了他总是处在一种挺尴尬的工作环境当中,导致了他的生活也尴尬了多半辈子。

  平庸刚刚加入党组织还没有多长时间,在搪烧车间干的正红火的时候,刁吉坝上任了,厂里随着社会大气候的市场经济改革也渐渐地拉开了序幕,厂里新挂牌的销售部,第一次公开面向全厂招聘一批销售人员,当时平庸连采购员和销售员的概念都弄不清楚,只知道销售部是个新组建的新部门,销售员做的是一种开眼界,见世面的工作,比一天到晚在车间里干活强多了,于是他就报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应聘,也想赶赶时代的潮流去玩一玩,谁知道他竟然稀里糊涂地就让销售部给录取了。

  那一天上午,平庸坐在车间大门口专心致志地锉口杯架子,日搪分厂刘厂长拿着总厂人事部的调令来到他跟前,告诉他销售部录取了他,让他马上到销售部去报到,当时高兴的平庸不得了,他站起身来从刘厂长手里接过调令,笑嘻嘻地和刘厂长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走进车间里跟几个工友打了个招呼,跟副班长小高交待了交待工作就连忙跑回单身宿舍,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脏兮兮的工作服,洗洗脸,从箱子里找出唯一的一身喝茶的衣服,高高兴兴,干干净净的到销售部去报到了。

  销售部新上任的孙记和部长五十来岁,过去在厂里的职工食堂当了多年的管理员,兼职采买工作,那些年来,孙记和的小算盘整天打得啪啪响,他们家的小日子比厂里的那一些厂级干部们都过得富裕一些,他们家里的柴米油盐,鸡鱼鸭肉,萝卜白菜,把他老婆养得肥粗老胖得,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个个都长得肥头大耳,只是他自己整天吃喝得却是骨瘦如柴,脸色蜡黄,像个病秧子似的,一天到晚死皮搭拉眼的没点精神头,还好哭丧着一个熊脸给人们看。

  孙记和部长,这个厂里有名的小买卖精有个臭毛病,他就是不能看见销售部里的销售人员在办公室里聚在一起说说话,开开玩笑什么的。他不管你是谁,出差回来,报报账就得赶快再出差去,否则的话,他就整天给你个驴脸子看,这还不说,只要他喝点酒就娘们唧唧的没完没了地嘟囔你,弄的一些销售人员都烦他烦的不得了,至于哪个销售人员这个月的工作业绩如何,他是从来不管也不多过问什么的,谁销没销出去什么产品,好像是与他这个当部长的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似的,销售人员只要不在办公室里闲坐着说话扯皮,只要天天出差,只要一天到晚在外地各县市里去乱跑,出差回来的时候给他买点什么土特产之类的小东西,这个人在他的眼睛里就是一个听话的好同志。

  平庸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好跟一些同事说:“你们看看,这个熊部长整天走路低着个头,说话办事没点精气神,我奶奶腌制的咸萝卜干都比他有个精神头。仰头的女人,低头的汉子,这样走路的人最难玩,最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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