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罪——花菲雨【完结】(10)

2019-03-26  作者|标签:花菲雨

“别自以为是了。他不需要你,只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你们,你们都骗我!”我一片混乱,掉转头拼命地跑。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来这么个地方折腾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不领教训还甘心第二次自取其辱?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需要我呢?

“雅臣!雅臣!你别走!”彰华在大声地呼唤我,但此时的我已经听不进任何言语了……

跑了很久,直到精疲力竭地趴在地上,任凭大脑指挥部怎么发布命令手脚也脱线似的进入休克状态。

高耸的桥墩是蛰伏在夜幕中的巨兽,一有动静就会听见它浓重低沉的喘息。每每当城市的黑云遮星避月,它就睁开无数摄魂眼球,四下寻觅弱小的种群。于是,它选择了我,吞噬了我。

鹅软石做凳子并不舒服,缝隙中还有肮脏的水渍,洇湿了裤子。偌大的胃壁中囚着我一人,不再有别的生息了。

曾经我拥有一切;万贯家财的渴望,名门望族的容光,只须轻轻一点便可推开看不见顶层之门的机会——都在一个不成熟的决定后烟消云散,成为荒诞的迷梦。父亲背对着我:“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希望你再出现在任何与花家有关的场合上。”清也背对着我:“对不起,我们原来并不适合。”然后是这次,彰华仅仅只是呼唤我的名字,什么都没有说……

火车夹杂着刺耳的轰鸣从头顶上驶过,一时震颤我的身体,瞬尔又去得无影无踪。我的命运也就如它,轰轰烈烈终只是昙花一现,更多的时间就是用来懊恼、忏悔与等待。但它毕竟有个方向,有个港湾,知道离哪儿越来越近,离哪儿越来越远。我的未来则更加黑暗且遥遥无期。

漫长的夜走在漫长的街,这般情形多我来说已不陌生,感觉就想追着太阳,每每伸手可及又忽然悠远起来。又忽然天黑了,换做月亮继续撩拨你稚嫩的好奇心。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有带着大沿帽的家伙挥舞着圆柱形的物体大声呼喝着向我跑来,意外地没有盘问什么,在我身后跟了老半天,硬是把嘴巴看得比家门还严实。

竖立在路口的大屏幕正热播着知名女星与她诽闻男友的恋情曝光;屏幕下有人等待着另一半的出现,也有人已经不顾及一点社会视听蛇吻在一起;一个颇为英挺的男子单腿跪下向某爱国女性求婚,却遭来一个尴尬的白眼……一切似乎庸俗到荒诞,庸俗到愚蠢、庸俗到幸福。

我感到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堕落。繁华虽不尽等于堕落,但两者实只是一线之隔。而繁华的结果,堕落的源头就是有太多太多的不公。就如同当我透着厚厚的玻璃看到一个个脑满肠肥的家伙在天价紫水晶项链前大呼爹妈,悻悻垂下肮脏的双手时还是会暗爽,而他们也一定在心中咒骂着老天的不公。人还是社会的人,但社会已不再是人的社会。只有人们为社会进步而拼搏,而社会却像个奴隶主那样剥削,吝啬。至少,不管是暗爽着还是咒骂着的人们都没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这也就又如我一样了。

待走到彰华家的时候,已是凌晨。我分明知道自己的尊严正在被不知所谓的情感磨灭还是回到了这里,等待审判或者说是裁决。然而,当我用力推开那扇格外沉重的大门,屋里却空无一人。于是,我继续沉沦在一个人的孤寂之中……

冥冥地,我看到彰华的身影。抱起我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亲吻我的脸颊,然后又蜷缩进沙发里不见了踪影。我试图呼唤他,但喉咙哑了,嗓子破了,发不出一丝声音。知道一觉醒来,却发现依旧躺在门前的地板上。原来习惯也并非万恶,一旦失去——那种冰冷痛彻心骨。

06.

这一天早上,我开始收拾内私,一边收拾一边巴望着彰华回来看到这一幕。

曾经以为自己的衣服裤子很多,今天却发现实在少得可怜。以至于放慢动作32拍的我依然能够在一个小时内将所有的东西分塞进2个大箱子里。只好把他们一样样取出来,再重新整理进去。看起来非常无聊,我也确实非常无聊。

就这样,我一天没进厨房吃过东西,双眼始终轮回在皮箱与房门之间。等到将近11点的时候终于撑不住了,一头栽倒下去。

第二天,还是没见彰华的踪影。我开始暗骂他混蛋加三级。靠着整理妥当的皮箱在地上躺了整整一天——换来的惨痛结果上傍晚长时间的失眠。

第三天,我的肚子开始受不了了,每每饿得不行就去厨房煎两个蛋充饥。毕竟,没必要成天折磨自己。彰华的书房里有很多不曾见过的书籍,就顺便拿来看看。有的内页还有他留下的笔迹。

第四天的晚上,我极尽所能烧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点上蜡烛坐着等他回来。烛火在芯头雀跃地玩着杂耍,一点不似诗中歌颂的那般伟大且具有奉献精神。

第五天早上,烛炬没有完成我的心愿就那么牺牲了。一桌变了色的冷盘在偌大的屋里显得凄然。我不由得担心害怕:若非有大事忽至,主人缘何连续五夜不归?又或者,是我那天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到了第六天,我已不堪焦躁,就连坐着也不住四肢发抖。一旦外面传来脚步声就歇斯底里开门去看。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下午有人敲开了房门。

“是你?”门口站着的是那个住隔壁的女人。

“很失望?”

“不会……不会,”我按耐住口吻,“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笑笑,“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哟,你的房门今天可是开开关关好几十次了。”

“对不起,给您造成困扰的话,我感到很抱歉。”

“没事,我是想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对了,我能进来吗?”

“这……”我看看空荡荡的房子。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她并不以为意。

“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还是进来说话吧,”我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等我沏好叉,女子已经在沙发上做定了。

“怎么不说话,”她今天似乎挺乐的,总是在笑。

“噢,”我搓一搓手,放回膝盖上,“既然是小姐有话对我说那礼数上自然不好先开口。”

“看你小小年纪,想不到那么刻板。我叫玲,你呢?”

“我叫……臣。”

“不错的名字,”她又笑,“名字和人挺像的。”

我抿了抿嘴,眼神仍不禁往门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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