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行 作者:点点万【完结】(4)

2019-03-26  作者|标签:点点万 校园 情有独钟 强强 成长

宁馨儿去厕所的时候,唐城终于开始责怪傅懿行不站在他这边,又问我怎么看。

我能看出宁馨儿在唐城巧舌如簧的安利下对华安的国际部很是向往,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她现在是与唐城在谈恋爱,“男朋友在的地方”才能给华安的国际部很多加成,可万一以后分手了,或者她逐渐觉得在国内念书有更多好处,她就没有退路了。

况且我始终以为在十几岁的时候为了爱情决定自己未来的走向是很愚蠢的行为。

爱是小菜,理智的人生规划才是主食。

我还记着唐城与我的约法三章,琢磨着要怎么说才能给唐城留点面子。

最终我也没想出一个好的措辞,很直接地表示:“我觉得在十几岁的时候让感情限制以后的选择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很担心唐城会不会因此对我产生什么意见,甚至从此不愿意与我j_iao好了。

如果真是那样,最多我以后寄人篱下的r.ì子更难过一些…

我也不怎么在乎r.ì子好不好过,应该也糟糕不到哪里去了吧。

唐城没有什么反应,继续拿汤匙在火锅里搅着,倒是傅懿行眸色沉沉地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睛真是漂亮。

唐城沉默了小一会儿,给我夹了半碗肥牛,很苦涩地说,你说的对。

我也不知道宁馨儿到底做了什么选择,那天回到家后我就开始拉肚子了。

教训表明吃下一杯西瓜沙冰,一个很高的甜筒之后再去吃火锅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七月底,桐城开启了炙烤模式。

漫长的白昼和灼人的空气很难让人维持悲凉的情绪。

不怎么友好的烈r.ì反而能化开我反反复复的愁思。

唐城的座右铭应该是——夏天怎么能如此美好。

每当他把汽水灌进喉咙、一口吞下半个冰激凌球、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的时候,我几乎能看到他眼眶里并不存在的热泪。

他与我不同,他最喜欢夏天。

如果夏天不对应着祸事,我大概也能和多数青ch.un期的男孩子一样,喜欢这个火热而又甘爽的季节吧。

唐城总是约我和傅懿行一起去游泳,被我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拒了。

我想我还是应该和他保持一点距离。

在我的用心经营下,我与傅懿行即便有唐城这一层关系,也依旧是好友列表里最陌生的存在。

一个j_iao警叔叔在朋友圈里转发静海寺招募短期修行僧人的告示。

他们这些人是不能信佛的,转发这种告示应该是想到我爸了。

我爸的骨灰就在静海寺的功德堂里,我问他能不能帮我争取到一个名额。

我很清楚自己残忍薄凉的天x_ing——我这样的人需要通过感官巩固情绪,不然我会忘了我爸对我的恩情。

暑气硬生生地逼停了我失去亲人的悲怆,我要赶紧捉住还有迹可循的难过,把十年的父子情铭刻在心里。

那个叔叔当真有办法把我安排进了修行的人里,我还格外受了照顾——他们学习佛法的时间要比我长得多,我除了每天上午下午各两个小时学习经文的时间,都跟着当班的和尚在功德堂里招待来客。

这里存放的大都是烈士或者名士的骨灰,来这儿怀念逝者的人大都安安静静的,来时脚步轻轻,去时也不发出什么声响。

在这个四处沁着檀香、空调温度正好的房间里,心绪很容易放空。

我需要让自己思考起来才不至于陷入空空d_àngd_àng的绝望里。

我粗糙地规划了自己的人生,每天都往框架里填些新的内容。

如果我爸还在的话我肯定会上警校,被他影响着我很想做一个为社会奉献自身的人,但我现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在这样的环境里产生我这种念头其实算大不敬的,但我忍不住想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这样的人能不堕入万劫不复都是我爸和我亲妈教育得好。

不考警校的话我又能学什么呢。

感觉自己对什么职业都没有兴趣,恨不得r.ìr.ì虚度光y-in。

每天想到这儿我都很心虚地打住了。

同一期来修行的人里也就我是心术不正的。

这儿的主持大概是看我年纪小怕我耐不住寂寞,常常找一些年轻的僧人与我聊天,或者让我去做一些比较世俗的活计,像是打发那些妄图把亲人的骨灰存在功德堂里却没有底气的人。

我都数不清这段时间里我解释了多少遍,想要功德堂里一个抽屉需要做怎样的善举或是捐献多少香火钱。

寺庙的确是寺庙,但有人在的地方就是俗世,寺庙也只是比那些更加俗不可耐的地方少一分俗气而已。

我接待过一个富商,他捐了那么些香火钱,给自己在这个地方留了一个位置。

那会儿我身边的和尚满脸尴尬,可能是怕我觉得幻灭吧,也可能是怕我内心对这个寺庙少了几分敬畏。

我冲他笑笑表示理解,这儿毕竟也还是人间。

我怎么可能会幻灭呢,我早就知道这里还有结了婚的和尚。

当下的人不信佛,对僧人就不怎么严格了。

我和多数人一样随和。

第5章 第四章

修行结束这天正好是中元节,住持笑眯眯地让我以后常来,他很乐意为我这样的年轻人答疑解惑。

我不明白他所指的我这样的年轻人是哪种样子。

大家都乐意与住持关起门来聊聊人生,只有我一直表示自己年纪尚小,还没遇上那些困惑。

我想他这样通透的人一定能看破我内心的混沌,他想为我开解。

但我不喜欢把自己剥得赤条条地供人阅读,况且我对世界的认识宛若一片深渊,我也不明白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假如我与他聊起来,我会想方设法地带着他坠落。

那时候他大概就不会笑得这样慈祥了吧,他一定会后悔向我伸出援手。

吃过最后一顿斋饭,我挎上自己的旅行包往桐城东边的墓园骑。

骑车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蹬着踏板就像是踩上了希望,我很享受风从领口灌进身子,穿过胸膛的感觉,浑身上下的脉络都能被这种“气”打通,书里写的内力在体内流窜也不过如此。

等我风尘仆仆地捧着花从墓园入口处的花店走出来时,才觉得骑车到这儿来是一种很错误的选择,s-hi热的空气压在皮肤上不让汗往外排,我竟然被热得想要流泪。

爸妈走的时候还很年轻,墓碑上的照片应该更早时候照的——父亲意气风发,母亲温婉优雅。

站在碑前,y-inyá-ng两隔的离别感才分外明显。

我真的很想念他们——虽然我并没有多少六岁以前的记忆,但我依然很想念他们。

温热的液体终究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还无法承受这样深沉的思念,所以只是和他们j_iao代了警察叔叔的牺牲就落荒而逃了。

人真的不能有意地去直视生死,正是“无可奈何”让我们分外渺小。

去时一路下坡还不觉得累,回程的路就分外难走了。

骑到后来我的腿都有些发软。

终于走过闹市区来到一条僻静的小道,我感觉到自己腿上的肌r_ou_已经开始颤抖了,索x_ing让我的爱车在路上绕着八字,顺便欣赏沿途的风景——大都是玻璃门紧闭的商铺,在这样的天气再有企图心的老板也只愿意呆在店里吹空调。

后来天色渐暗,店铺也少了,我期盼着赶紧回家,振奋起最后的气力准备来一段冲刺。

本来我的一天都要结束了。

怪我用心不专,东张西望。

晚霞之中,我与傅懿行对上了视线。

他的眼睛很深邃,像个黑洞似的,引力太强,使我挪不开目光。

我们对视的时间总共一秒不到吧,那个巷口宽度没有两米,我只是微微扭了扭头,向四处看看,腿上还在发力猛蹬,我的爱车转起来很快。

用物理学的知识也能验算出这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秒。

但是在那一瞬间,我所做的不仅是与他对视,还顺便观察到他的处境不妙——这时候我才感受到人的潜能有多么强大,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强的洞察力。

傅懿行和一个女生被三个男人堵在了巷子里。

我几乎是立刻捏下了两手的刹车,车停得太猛了难免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噪声,我也被惯x_ing牵引着差点翻出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样刹车太伤车轮了。

所以说我骨子里就没有那些类似匡扶正义的良好特质,我很自私,也很冷漠。

意识到我对车胎的担心要大过对傅懿行的担心时,我甚至有点想直接离开算了。

但是那儿被围堵的除了傅懿行还有一个女生。

我母亲教育我男孩儿生来就有保护女生的责任,我刚刚还在墓园里思念母亲…

回想起与傅懿行对视的一秒,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看到我时没有欣喜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紧张或者惧怕,稳得就像一汪幽深的潭水。

静得太可怕了,让我有些挪不开步子。

我猜测着他或许有脱身的方案,或许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是出于对母亲的尊重,或者我并不存在的好心,总之与傅懿行无关,我掏出手机想帮他们打个110。

但我又忽然意识到我并不知道怎么和警察形容这是哪条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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