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行 作者:点点万【完结】(25)

2019-03-26  作者|标签:点点万 校园 情有独钟 强强 成长

他总是笑,嘴角勾着,双眼眯缝起来,音调也是昂扬的,我明白的,他表现得有多快乐,心里就有多难过。

我都能明白的事,舅妈怎么能不明白呢,只是这一次她没再给唐城反悔的机会,她眼睁睁地看着唐城拙劣地掩饰着痛苦,不再放任他做“错”的事情。

我始终觉得父母和孩子间不应当存在一种博弈的关系,他们拥有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判定输赢不免伤了人心。

但在“可不可以喜欢傅懿行”的问题上,唐城还是输了,只是因为他妈妈生病了。

我本来应该是可以与他同仇敌忾的人,却不曾给予他任何支持。

看到唐城不好受,我才明白,原来理智不等同于正确。

而他喜欢的傅懿行,还在集训营里,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ch.unr.ì的夜晚还残余着料峭轻寒,楼高,风刮得利落,从窗户缝里钻进房间,窗帘被吹得轻轻鼓起,又缓缓落下,我坐在椅子上,看夜幕里的风。

这一阵子,没有人过得好。

舅妈病着,傅懿行先是负伤再被人指指点点,唐城惊觉自己喜欢行哥又被迫放下,我自己,也还没成为一个明朗又完整的男人。

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诚然它会使人不痛快,但也不该是这样——连续地冲击着我的周围。

我只希望身边的人幸福,但是这个愿望好像太大了。

明天傅总就要考试了。

想要听到他的好消息,他是那种能带来转机的人吧。

我把手机拿在手上,想给他发点什么,又怕他没有开机显得我自作多情。

屏幕暗了几次又被我重新点亮,明明灭灭,反反复复,最终我还是把屏幕锁上了。

他有那个实力,也不一定需要我的祝福,我总不能因为自己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打扰他的学习。

我想把手上的东西反扣在桌上,就在屏幕将要触到桌面的那刻。

夜空亮了,星星在闪烁。

是我的锁屏。

一条信息蹦了出来。

是傅懿行发来的。

“你说过的话还作不作数?”

“看哪一句话了。”

我想他是指我答应他的愿望。

傅懿行这个人,比同龄的男孩要稳重许多,只有在要奖励的时候,认真得像个孩子,但我觉得这一点很可爱。

“你说答应我一个愿望。”

“这句一直算数。只要你能拿到省一。”

“好,等我回来。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晚安。”

“你也不要搞太晚,明天加油。”

他回了一句,“嗯。”

我没再回复,躺到飘窗上把那段对话看了好几遍,窗边很凉,风里却好像有香气。当时夸下海口,说“我能给你的都给你”,我能给他的东西并没有多少,他会想要什么呢?

第二天体育课还没下课,我提前回了教室,教室里没几个人,谷yá-ng风风火火地冲回来把我一路拉到了校门口的大屏幕前。

路迢迢仰着头,一边看屏幕,一边看表。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谷yá-ng有点喘,话都说不清。

迢迢把我拽到了他身边,“恪恪,你看!快看快看快看快看!”

我抬起头,差点被屏幕亮瞎了眼。

整块LED屏都是大红色的,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几秒后转成了摄影社提j_iao的学校里的美景。

我不懂他们这样把我拉过来要让我看什么,便问:“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想不明白呢!它为什么是红的!红色的!”迢迢c-h-ā腰,数落我。

“为什么?”

“你想想,仔细想想。”他看起来要急死了。

谷yá-ng飞快地说了一句,“因为这是喜报的背景图,过几天傅总的名字就要被打上去了!”

迢迢一巴掌拍在了谷yá-ng身上,骂:“就你能!”

我觉得有些好笑,学校不至于火急火燎地现在就放一张莫名奇妙的背景图展览在门口,但是,好像确实,以前喜报都是红底的。

“不至于吧,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放出来干嘛?”

像皇帝的新装。

“你懂不懂,有一个词,叫S_āo包?”,迢迢语气都是骄傲,我忽然也被他感染地有些骄傲。

谷yá-ng说:“我们学校数学竞赛不是一直比不过省中吗,以往省里前几名都是省中的,我们学校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能杀出重围,今年形势不一样了,我去j_iao作业的时候听到数学组里聊天,今年傅总是一号种子,有老师觉得他不仅能进省队,搞不好去参加国赛还能弄块金牌回来。”

迢迢在啧啧啧地给谷yá-ng配音,我被他俩的阵仗吓得一愣一愣的。

原先只知道傅懿行厉害,现在才知道,他比我想象的厉害还要厉害一点。

我又忍不住在心底赞叹,傅总果然是神奇的傅总。

“哇,如果傅总能杀进省队,好多学校就会跟他签一本线吧,他要是拿了金牌,清华北大应该会争着把他录取了吧,明年高考都不用考了。”迢迢眼里全是羡慕。

我假装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先别n_ai,万一给你n_ai坏了怎么办?”

我想装严肃的,但我知道我现在一定一点儿也不严肃,心里有颗种子仿佛要破土而出。

傅懿行能成为什么,获得多大的成就,我都不会奇怪,他可以成为任何他想变成的样子。

因为他是傅懿行。

后来几天我们都看着那块屏幕,傅总回来了,他还没有理解到我们眼巴巴地在看什么,我,还有谷yá-ng和迢迢,都神神秘秘地不与他解释。

他来上课那天,我问他难不难,他说还行,题目出的中规中矩,集训里透出了一些思考方向。

他能宠辱不惊地正常上课,每天照常和我一起吃饭,上下学。

我却有些按捺不住。

焦虑的当然不止我一个,陈凯也很焦虑,其他参加竞赛的人,想要拿奖的,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陈凯来找傅懿行来得更勤了。

他总是问,第几题,用某种思路,可不可行。

问傅懿行觉得考得怎么样。

有没有觉得题目有些刁钻。

傅懿行一开始还是会耐心地和他分析题目,他问得多了,傅总就懒得招架。

放我这儿我也懒得搭理陈凯,我想要理解他那种为了一个结果而局促不安的心情,但总是问同一道题,连着几r.ì问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就让人觉得有些神经质。

傅懿行已经同他解释了许多遍,某一题,应该怎么做,甚至准备了他们集训时的讲义,指给他看,说用的是一样的套路。

陈凯那张脸本来就白,这几天更是白得像鬼一样,挂着乌青的眼袋,看着有些吓人。

学校也没有压制住那种激动的情绪,好像每个中年人都喜欢吹嘘自家孩子有多优秀,老师们设了一个巨大的局,为了最终的炫耀,步步为营。门口的大屏幕上的红底渐渐不止是一张红色的背景了,上面逐渐出现了“喜报”,“我校学生在S省第23届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取得了优秀的成绩”这样的字眼。

屏幕一天一个样,终于引起更多学生驻足。

原来真的是路迢迢理解的那个S_āo包的意思。

舅妈出院那天,唐城回学校了。

命运里似乎有许多捉弄人的偶然,也就是那天,竞赛结果出来了,傅懿行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屏幕里。

他没让人失望。

我知道他是一等奖,而且不是普普通通的一等奖。别人的奖状是一张卡纸,他还额外得到一枚勋章,以后他或许会别着那枚勋章代表S省去北京。

唐城也看到了这个消息,他发微信问我,这个奖是不是很厉害。

我说超级牛逼,学校领导为了能炫耀这一下已经酝酿了好几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酝酿的?”

王老头在讲台上讲琵琶行,我把手机藏在桌子下面,偷偷地和唐城说校门口的LED屏。

“没想到学校领导也会做这么智障的事啊哈哈哈哈哈”

我想我表情应当是高兴的,一抬头看到王老头瞪了我一眼。

没有谁会在听到“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的时候抿着嘴笑,我立即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和谁聊天啊,笑这么开心?”,谷yá-ng趁着王老头写板书,把我往墙上挤了挤。

“我哥。”

“你还有哥哥?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没说过吗,他来找过我的,不是亲哥,表哥,我和他说傅总得奖的事儿呢。”

谷yá-ng点点头,反应了一会儿,才接着问:“他也认识傅总?”

“类似那种青梅竹马的关系吧。”

“那还真是巧啊。”

我没忍住又笑了笑,唐城看我没回复连发了几个表情包过来,我想和他说“可惜你前几天没来学校不然就能看到那屏幕了”,想了想还是把这话删了。

吃晚饭的时候唐城和我们宣布他和他班主任的j_iao流结果,预计八月份飞美国。

舅舅难得露出个笑脸,舅妈给唐城多夹了几筷子排骨。

“让你妈陪你一块儿去,任恪也一起吧,你们好好地在那边玩一玩。”

唐城很高兴,但我想我应该没办法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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