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林芸笙皱了皱眉，道：“你跟着她一起喝了？喝了多少？”
方笙鸿连忙摇头：“可不是我劝她喝的，是她一直逼我陪她喝，我没喝多少，倒是她……”他看了趴着的顾忆楚一眼，“她啤的白的红的洋的全都喝了个遍，吐了好几回了都，然后又回来继续喝……你别瞪我啊，我拦不住啊！”
林芸笙翻了个白眼，没说话，绕过他坐到顾忆楚身边，摇了摇顾忆楚的肩：“顾二楚？顾二楚？”
林芸笙和顾璃楚是好友，以前见了顾二小姐也乖乖叫忆楚姐，时间一长，顾忆楚和顾璃楚的名字实在容易念错，她就顾二楚顾三楚地叫了，虽然顾璃楚从不承认这个称呼，但是顾忆楚倒毫无芥蒂地接受了。
喝高了的顾二楚小姐一动不动，任林芸笙怎么摇都不醒。
方笙鸿在一旁看着，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林芸笙打消了喊醒顾忆楚的想法，叹了口气，道：“能让她这个样子的，除了许若初还能有谁？”
“啊……许若初啊……”方笙鸿还记得那个一开始被顾忆楚硬塞进他店里的咖啡师，后来就被顾忆楚挖走了，还成了二小姐的女朋友，“她们不是早分手了？”
林芸笙目光怪异地看他一眼：“你到底是出国学习技术去了还是去非洲了？消息这么闭塞？”
方笙鸿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这不是刚回国没多久吗……我是听说她俩分手之后，小祖宗伤心了好久，我还觉得惊讶呢，她顾忆楚什么时候这么专情了？”
林芸笙的视线落在了顾忆楚身上，平淡地回答：“大概是终于出现了能够让她用心的人吧。”
“那你——”
“好了，我先带她走了，”方笙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芸笙打断了，她警告地看了方笙鸿一眼，方笙鸿立马闭了嘴，“酒钱就算在你身上吧，当作你回国的庆祝。”
“哈？！为什么庆祝还要我给钱啊！喂！喂！！！”方笙鸿十分不满，林芸笙却已经利索地架住烂醉如泥的顾忆楚往酒吧外走了。
方笙鸿郁闷地看着她们离开，嘟囔道：“不就是关心一下你吗……要是顾忆楚心里真的只有许若初，那你怎么办啊……”
那她怎么办？
林芸笙不知道。
夏季的夜晚虽然不像白天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但也算得上是闷热，林芸笙架着顾忆楚去停车的地方，本该汗流浃背一身热气，但林芸笙却觉得自己身处冰窖。
她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她喜欢顾忆楚这么多年，说得上是一见钟情，却深知顾忆楚个性，招蜂引蝶从不动情，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向顾忆楚表达自己的喜欢。
她看着顾忆楚和别的女人暧昧，看着顾忆楚换女朋友如流水，看着顾忆楚和许若初在一起，看着顾忆楚三年前为许若初流泪，现在又看着顾忆楚为许若初买醉。
真残忍。
林芸笙想。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早就被顾忆楚看出来了，今晚顾忆楚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但暗恋的人总是身不由己的，她多想立刻关了手机一个人躲起来偷偷舔伤，却因为担心顾忆楚而不得不深夜赶去。
她当然明白顾忆楚说的话只是气话，是假话，顾忆楚的真心话，只属于许若初。
她知道顾忆楚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还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她很清楚顾忆楚是想借这个机会告诉她，她没有机会的，不要再喜欢她了。
林芸笙打开车门，把顾忆楚扶近后座。
她深深地看了顾忆楚一眼。
喜欢一个人多可悲，只要她一句话，就能打消自己所有的想法。
林芸笙脸色平静地把顾忆楚送回她自己的公寓，然后自己开车回家。
顾家大宅是顾怀楚在住，顾璃楚喜欢独居，所以自己住在外面，而顾忆楚不喜欢看见她大哥那张严肃的脸，所以也住在外面。
林芸笙开车回家的时候精神恍惚，差点儿撞了车。
车主骂了她几句，开走了。
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家，林芸笙打开门，也没有开灯，直接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
好累。
她在心里默念，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下。
早在三年前，她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喜欢是不该存在的。
那时候顾忆楚醉意熏熏地问她：“芸笙，你喜欢、喜欢过人吗？我说的是……真心的那种……”
有啊，真心的那种，我喜欢你。
林芸笙心里这么回答着，然后摇了摇头。
顾忆楚就讽刺地一笑，不再说话。
三年前顾忆楚喝酒尚有理智，从不让自己醉得过分，但是今天……
林芸笙想起顾忆楚今天的醉态，无声地笑起来。
于是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进了她的嘴里。
她尝了尝，是苦的。
一场嚎啕大哭来得那么突然，又那么理所当然。
林芸笙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是一条微信让她暂时停下了哭泣。
“晚上说的话是我醉了，你别放在心上。”
是顾忆楚。
她知道顾忆楚一向醒酒醒得很快，但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到让她的一场哭泣都没能好好结束。
林芸笙吸吸鼻子，抖着手回复她：“我知道。”
顾忆楚回得很快：“今天晚上真是谢谢你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林芸笙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眼泪已经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