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倾城花间酒——涂鸦翼【完结】(21)

2019-03-26  作者|标签:涂鸦翼

第十三章:漉豉以为汁(2)

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壁上摇曳的烛火幻于醉眸,使记忆中爹的身影更为模糊,墨驹感伤倍增,仰着头将最后一坛酒灌了满腔。

可酒入愁肠怨气更结,他不由地喊叫:“你在下面磨蹭什么?跟个妞似的,扮什么矜持!”

丹珂面色清凝踏上楼来,闻其再吐轻谩之言着实想回句硬的,可咬了咬唇还是忍下了,只谨慎着保持距离并有意将话题转回:“谁说我像你家姐了?堡主吗?”

“哼!”墨驹冷蔑一哼,斜目瞅他。以往几乎没正睛瞧过,此时醉眼迷离中,那人的轮廓却依稀亲切莫名熟悉,虽一时也说不上到底似谁,可无端的就有了种家人般的错觉。

“……见鬼!”墨驹蹙眉喝恼,一甩手将酒坛“砰”地砸于地上,即而猛冲过去。

他强硬地一把扣住丹珂手腕,不由分说地就把人往内室里拽,“来,让小爷我也体验一把,看你到底有何私房本事!”

“放手!”丹珂本能间抗拒地低喝。他一个反手势在挣脱,另一手隐向腰间的软鞭。

墨驹平日里看似游戏好玩耍,其实文习武修一样也没有懈怠过,此时又酒意冲脑理智溃败,见对方有意抗拒便运起拳脚,动作凌厉不容违抗,而酒力翻涌蛮劲更烈。

丹珂与他周旋间也感不是敌手,眼看着被他拉拽着快倒向床榻,也顾不得许多,猛地抽出鞭子,扬起手狠力挥了出去,“啪——”的一个脆响,扫过头顶,实实地抽在了墨驹正下俯的后肩上。

“啊——”墨驹痛得猛地一颤,酒力引发的妄举也清醒了些,只头脑越发轰鸣,旋旋欲昏一时失了重心,瞬间就直直地倒了下去,连带着将也楞住的丹珂压扑于床榻之上。

丹珂本也没想伤他,只是情急自保,此时见他背部衣衫破裂,红肿血痕已然浮现,也恐事态闹大,只欲就此脱身作罢。

墨驹抽气咬牙,却还是瞪着眼,猛按住丹珂不放。他瞪着瞪着却突地笑了,边笑着边口气狂傲地开口,“哈哈!我姐夫他,只是为了凌家。你,不过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

丹珂闻此一言,没再奋力,只一面紧握鞭子,一面侧开头避免气息交缠,默不作声只是听着。

“我姐走后,宗亲们就怕他再娶妻纳妾生儿育女,分散了凌族血亲的利益,常来闹事……”

墨驹一边说着一边撑起身子,把对方控在两臂之间,他笑得貌似得意话语也越发侮谩,“后来他偶遇了你,一个正被人蹂躏的下贱男脔!哈,便就势养了你,平息那些风波罢了!”

他略弯一臂,伸手去触丹珂衣襟,猛地一下将其扯开,却还状若无事的继续说着,“没了那些‘会生出外血娃,分了家产’的症结,宗亲们不好再闹,族长自是松了口气,我这也才任你在家中吃闲饭。所以,你的存在原只是服务于我家利益,你不过就是个任他驾驭玩弄的货色罢了!”

胸膛细嫩的肌肤,暴露在已然冷凝的室温之下,丹珂却连动也没动,只是沉思一言不发。

“老实了?伤心了?你不就是想听我说这些,才随我上来的嘛!”

“假若原本就只是那样,你大可不必以我为意,又何必这般找上我来闹?你知道他晨间就会过来,所以刻意来寻我难堪的吧!”丹珂清冷开口,语态却异常笃定。

“哼!你不信?”

“可能原本是那样,但也不只是那样吧!你知道他说‘要保我到底’的话吗?”

是的。就是姐夫在临去族长家前,说要保他到底,说不能放手,说已然把他当了家人,让自己也试着把他当姐姐那般的亲人看待。自己才气不过,才喝了酒,才想着来闹出事端,阻了姐夫的执念。

墨驹这般回想初衷,想着想着只觉气乏胸闷,背痛热辣,身心疲累,大脑叫嚣着停转。他懊恼地低叹一声便虚乏入榻,趴躺着不动不语了。

“……如果他是打定主意利用我到底,你就算折辱我他也不会在意,依然会留下我任他差使。反之,他要真是因为在乎要保我到底,那你这般只能让他更怜惜我!”丹珂拢上衣襟侧头看他,已然不急不乱有条不紊。

良久没有动静,墨驹眸光黯淡迷茫欲熏,显是酒晕彻脑即将昏去。他胡乱地除了自己的外裳,只断续地嘟囔到,“其他的,你给我脱了去……还有,你自己的……我不能白来,总要看他的反映,才甘心……”

他声音越来越小,不一会儿便沉睡了去,且睡颜无害的跟个年画宝宝似的。丹珂见他已然睡了欲坐起身来,但只稍动了一下腰就被只手臂抱住。

只见墨驹侧身偎了过来,孩童般嘟着嘴,睡梦里似撒着娇,软言呓语到,“姐姐,别走!”

丹珂无奈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心软了还是怎样,可就是又躺下了,没再动。他静静的盘算,也没打算睡了,只一心等待黎明的揭晓。

是的,他也想看了,想看如斯状况,渥然他会怎么处理。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同是半大少年,同是亲人已故,何必互以为敌,彼此唾弃?而人生啊,因果缘由,往往始料难及。

第十四章:只应离合是悲欢(1)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寅时后下起的雨,没有电闪雷鸣,没有急骤磅礴,却绵密如幕,吞噬了本该降临的曙光。

渥然翻飞的马蹄,踏过族长庄园通向别居的岔路,似乎从黑暗返回光明,但青山碧水,却早已湮没于阴雾中。

长久以来的奔波,身心皆疲,可即使千疮百孔,也还有一缕余温,麻木的灵魂只为心尖上那两位少年而残存。

但刚到别居前,却看到墨驹的马儿,在这本不该出现的时间与地点。连大门都是半掩着的,沉寂的别居如无人之境。

随着他生急的步伐,入目的景况更添慌寒——那半敞的阁门,阁前楼上碎裂的酒坛,那内室床榻之上,拥卧着的一双少年。

此般景象如梦还真。他屏息走了过去,目光聚拢在墨驹赤裸着的肩颈上,那丝悬挂着秘密的红绳赫然在目。

“你,回来了……”似闻声睁开了双眼,丹珂缓缓动作着。他微抬首,将下颌轻靠在尤在熟睡的墨驹肩头,一只手若有似无地拨动那根细绳。

他眸如无波似笑非笑,言语讥怪不冷非热,“雨下的很大吗?看你,如落汤般!哎,要不是这般狼狈,我到可以请你上来……大被同眠一家亲!你会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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