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锦记 下——乐魔猎手【完结】(25)

2019-03-26  作者|标签:乐魔猎手

她说的没错,倘若这事被旋羽知道了,那可就不是找三千根羽毛那么简单(其实也不简单)的事了。事关转翎的终身大事,要是黄了……折锦不敢去想,不得不讷讷地应下来。

蒙骗的事暂时搁在脑后,折锦面对丰富的食材和工具,便独自沉浸在做糕饼的愉快中。转翎找对了人,可折锦没法指望那阳春白雪的小姐一点两点。和面的活自然指望不上那位小姐,洗菜什么的也是做得勉强,待剥到花生的时候,便是剥了一会儿就叫手指痛。折锦只好请她在旁边端了板凳歇着,自己系好围裙卷了袖子做起来。

折锦以前听说过堂会,似乎是请伶人来表演之类。想必各位看官的心思并不在吃食上,另外,在座的大部分应该是男客吧,少有人会抓着糕饼吃个不停。想来张夫人让转翎做糕饼,也就是看看这姑娘的品性,再说,有哪个大户人家的少夫人会整日下厨房的?思索了好一会儿,又问了转翎,得知张夫人并未做具体要求,折锦便将糕饼定为三样:冰糖芝麻花生饼,南瓜糯米糍,萝卜糕。这三样糕饼取材简单,做起来也快。折锦还留了心眼,叫转翎将这几样糕饼的材料做法记熟,免得到时有人问起来,这位贤淑的小姐一问三不知,那可丢大发了。

转翎皱着俏脸应允了折锦的要求,满心只祈求那时所有人将这糕饼看做透明。

厨房里有不少现成的糯米粉,米浆,甚至还有老面,折锦就不用花时间去做前期准备,就蒸了南瓜开始边做边讲解。

“冰糖芝麻花生饼是先剥好花生,不要留红皮,冰糖和芝麻放在一边。面粉里掺点糯米粉会黏一点,加油和了成面团……”折锦瞥了瞥转翎,确定后者没有因为自己忙于和面而走神,便继续道,“面里加油会比较酥,因为这个是油炸的。面揉好了做成长条,切成均匀的小剂子,每个剂子里加入冰糖和芝麻……”

转翎此时充分发挥好学生的精神,插嘴道:“那花生呢?不是花生饼么?”

“花生是倒数第三步用。剂子做好后,团成小饼状,再卷上剥好的花生米。放入锅里油炸,直到饼的两面焦黄,取出后……”折锦在橱子里找到一小瓶辣椒粉,抽了抽鼻子,心说够辣的,就往花生饼上沾了一点。

“里甜外辣,也不错。”折锦笑了笑,将做好的一个花生饼给了转翎尝。

转翎吹了吹花生饼,咬了一小口,急忙吐着小舌头:“烫!说不清……也有些辣,还有花生的脆,里面的冰糖好甜!”

瞧瞧南瓜刚好,折锦有意将之凉一会儿,就开始做萝卜糕。

“因为是蒸的,最好要先将里面的馅儿还有别的食材做熟。”折锦快速将一根大萝卜切成细丝,用水煮了,取了点腊肉切成丁。又看见有虾米,也用盐炒熟了搁着。

“蒸的其实用粘米粉最好,米粒细滑,胜过面粉,却不比糯米粉那么黏糯。因为萝卜丝没什么味道,所以要加上调味料,和腊肉丁做馅儿,加入粘米粉中,和成粉浆。”折锦找了个方盘,盘里抹了点油,将粉浆倒进去,再放入蒸笼大火蒸熟,捱了一会儿,待糕饼刚刚成型,加了虾米继续蒸。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将萝卜糕取出,撒上细碎的葱花。

“好了,这就成了,你尝尝。”折锦将方形的萝卜糕取出,切成均匀的小块。却没听到转翎的反应,再一瞧,那位贤淑的主正托着下巴发呆呢。

折锦只好拍了她手臂一下,给了转翎出窍的魂魄一巴掌,好歹叫那过于散漫的魂魄回到美丽的壳子里。

转翎跟大多数人一样,魂魄归壳后总有短暂的懵然,然后她睁大眼睛问道:“什么?你拍我干嘛?”

不知不觉又想起今后的美好日子……哟,折锦这一巴掌不知是好是坏。

折锦暗暗叹气,只好将萝卜糕的做法又讲了一遍。转翎只是连连点头,催促他赶快把南瓜糯米糍做了,因为“听上去很好吃”。

折锦尽心尽力地解说:“蒸熟的南瓜,用刀身压成泥。拌上糯米粉和油,混匀,分成两半,一半放在蒸笼里蒸上两盏茶的时间,熟了后做成馅儿,用另一半生的包了。第二次蒸,大概也是两盏茶之后,就好了。南瓜本身比较甜,所以很少需要加糖。”

不太用心听讲的少女一边品尝着南瓜糯米糍,一边觉得自己特别有眼光,把折锦叫来真是帮了自己的大忙啊。

和折锦将做好的糕饼一并用精致的碟子盛了,放在托盘上,转翎很快就找了下人来,想了想,一部分送到堂会上去,一部分送给张夫人。

富贵人家的堂会规模不大,却是外面比不得的,别的不说,就是那你谦我让的气氛便是外面一班三教九流粗俗的场子怎么也不能比的。台上一拨戏子伶人唱得热闹,台下达官贵人也是谈笑风生。张大人并非朝堂大员,可胜在交际广泛,在各世族长老间游刃有余,因此这堂会也是布置得花花绿绿,看上去颇是赏心悦目。

温家公子比不得那与那些与张府交好的大人们,不过得了靠边的位置。好在那为了优伶做戏的台子搭得宽阔,院子够大,下面的人看得舒服,纵是在下人们所在边缘,也能将台上台下看得一清二楚。

转翎进了场子,便看见旋羽坐在椅子上冲自己招手,就近了前去,折锦便站在他们后面看热闹。

放眼整个场子,还是男客多。折锦望了一眼,觉得没意思,就将目光投向台上。他自小听了不少故事,只是没见过什么戏,更没参加过什么堂会,如今得了机会,肯定是要大饱眼福才够本。

他听不懂什么戏,伶人纵使歌喉婉转,也不过那一刻,同时觉得那些歌舞热闹是热闹,可是看过就如天上的云烟,转个背,便仅在脑海里留了个模糊的影子。

温家兄妹只在前面偶尔小声聊几句,有时转翎会压抑着笑出来,也会用手指轻轻敲着茶几。

这时,他听见另一边吵嚷起来,说是有“压轴戏”,不过一会儿,台子上转出个人来,也没说话,场子里就立时静了下来,连瓜子声也没有。

折锦定睛望去,也禁不住在那一时间失神。

蓝得近黑的眸子,好似温柔的夜空,光芒流转之时,既妩媚又迷茫,好似坠落于大千世界的万花镜。稍一蹙眉,便是纤细娇柔得令人顿生怜爱之心。展颜之间又如活的水墨画一般,让人情不自禁地沉迷进去。耳边垂下两缕浓墨似的青丝,于点点碎金般的日光中发射出柔和的光泽。其余发丝分别以数条半指宽的银绦细细缠住,绾至脑后,如泛着银粼的柔波一般在微风中飘摇。同样银色的半透明纱衣,勾出优美却不单薄的曲线——分明是青葱般的少年,却似乎令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也暗叹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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