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茗悦不动声色地抽出胳膊，笑意渐冷，客气地答道：“不好意思，我找朋友有点事，你能回避一下么？”
其实她内心已经翻了好几个白眼，完全与脸上表情不符，千万个WTF呼啸而过：大姐，我本来就是活的，嗯，我们坐飞机是不要钱，你行你也来啊？找我买票不打折，还可能涨价，谢谢。我技术怎么样跟你一个外行也扯不清，三轮司机不挑- xing -别我再谢谢你！
看着机长大人脸色渐冷，余安染脑子里的激动全化了，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严茗悦：“要不我们出去说吧。”
“给你十分钟时间换衣服。”说完，严茗悦撇下她，转身踏出屋子。
脏，乱，差。
这就是她对那间出租屋的第一印象。
坐进车里，严茗悦冷着脸瞟了她一眼，“说吧，怎么回事。”
“那个管乘务培训的经理让我飞完去跟他吃饭，说要带我见什么什么领导。”
“继续。”
“昂…”余安染眨了眨眼，傻看着她，“虽然我才刚来，但这些事我也听说过，我才不要去，之前其他航空公司有过例子，都闹出人命了。”
“所以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呢？”严茗悦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和你一样，只是员工，不过是职责分工不一样。”
单纯如余安染，并不知道这些都是严大机长的“套路”，不过等她明白过来她已是严茗悦的“囊中之物”，后话。
她眼里浮起尴尬之色，不知道该说什么。机长大人说得对，她们都是员工，在这件事上还真没法做什么。但她就是第一个想到严茗悦，觉得可以无所顾忌地向对方抱怨倾诉，安全又可靠…所以机长大人现在冷着脸就是因为被自己的破事打扰到了？
“对不起，严机长，我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只想到你了…”余安染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语气十分委屈。
很久，严茗悦都没有说话，透过前挡风玻璃望着拐角处她们刚出来的小巷子，走了神。
“换个地方住吧。”
“啊？”
前方巷子入口处有两名带孩子的妇女在吵架，颇有要大打出手的架势，严茗悦微微皱眉，重复道：“换个地方住。”
“为什么，这儿挺好的啊。”
“不愿意就算了。”严茗悦收回目光，把手放在方向盘上，侧过身，“要不要出去玩？”
余安染摸了摸脑袋，鼓起了腮帮子，小声道：“不了，明天你应该有任务吧，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
“明天飞四段，要命，但这和出去玩并不冲突。”说完，严茗悦踩了刹车，点火，“走吧，随便转转。”
直到车子拐上主干道，余安染仍一脸懵逼，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还没化妆…”
“你素颜很美。”
过了一周，两大美女又被安排到一起执行任务。从早上出门开始，严茗悦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她不迷信，但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今天这架飞机要完成A市到武汉，武汉到深圳，深圳飞回A市的任务，总航程八个小时，不包括中途落地休息的时间。在旺季，这工作量算少的了。
准备会上，乔羽涵匆匆来迟。她神色慌张，眼神极不自然，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好，就一直低着头，离得近的，还能听见她轻微急促的呼吸。
当着机组的面，严茗悦不好问她，会议继续没多久，一个女人闯了进来，黑色正装，高跟鞋踩得极富节奏感，那双犀利如鹰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乔羽涵。女人微抬下巴，神色凛冽，走过去，一手按住乔羽涵的肩膀，冷声道：“你今天的任务取消了。”
“不好意思，我不听闲杂人的命令。”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女人，猜疑着她的身份，又惊叹她可以随意进出公司部门，只有严茗悦淡定异常，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乔羽涵被掐疼，咬紧了牙努力保持镇定，可她放在桌下的手已然捏作拳头，正隐隐发抖。杨婕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挑起嘴角，笑道：“是吗？”
乔羽涵不做声，以沉默反抗她。
终于，杨婕松了手，转身离开。
一直到上了飞机，乔羽涵都没说一句话。
又是流控，家常便饭一样，她俩百无聊赖地坐在驾驶舱发呆，往常这个时候乔羽涵早就炸了，今天却安静得可怕。
有来晚的旅客见延误了，高兴的不得了，跑到机头前面各种拍照，严茗悦透过驾驶舱的窗户边看边笑，推了旁边人一下，“小乔，你看那个人，还没拍够。”
乔羽涵瞥了窗外一眼，无精打采地耷拉下眼皮，默不作声。
“小乔，看着我。”
“干嘛。”
两人对视一眼，严茗悦笑了笑，“等晚上从深圳起飞，琳姐会上来跟我们一起回去。”
“什么？”果然，说到偶像，乔羽涵来了精神，“琳姐怎么到深圳去了？她今天跟别人飞么？”
“嗯，不过她是带新机长，右座。”
“哦。”乔羽涵低下了头，皱起眉，“老严，你说我要是万一通不过考试，是不是就让琳姐失望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用尽全力去考就好了。”
“可是上次我跟琳姐一起飞的时候，她说我是该考虑这些了，诶…！”乔羽涵坐直了身子，靠在椅背上，面色忧郁，“当机长是什么感觉呢。”
她一说完，严茗悦笑出了声：“就是装逼时代的来临。”
乔羽涵白了她一眼，兀自转过头，眉间染上一抹惆怅，自言自语道：“都半个月了，我跟琳姐才近距离接触一次，每天我落地她就飞，她落地我又得飞，还排不到一个班，想见面真难啊…对了，下半年复训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