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by 北川秀宏【完结】(9)

2019-03-26  作者|标签:

  还好他活下来了,历经千辛万苦也终于回到江南,明天就能见到她了……这么多年,娘子依然每日在村口等他吧?她也和他一样一直在思念对方吧?

  不知什么时候,江南已经睡着了,方子山看着他的睡脸,打个呵欠,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迷糊中好像有谁在……抚摸他的那儿。耐心、缓慢的爱抚中,那里慢慢热了起来。是在做梦吗?因为太想念娘子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反应。

  可是那真实的触感绝对不可能是梦!

  猛地睁开眼睛,方子山吃惊地发现江南正握着他的炙热。

  “你……你干什么?!”

  少年看了他一眼,埋下头毫不犹豫含住他的坚挺。

  他伸出手想推开少年,可是少年灵巧地吸吮让他差点把持不住——他推不开。

  离家七年,他过着几乎完全禁欲的生活,就算有需要也是自己来做,他不想对不起在家乡等他的娘子。这一路上和江南形影不离,他连自己解决的时间都没有,**早已蓄势待发……

  “这样不行!”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响起警告的声音,可是生理上的反应完全背叛了他的理性。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衣服的摩擦声、淫靡的吸吮声还有刻意压抑的喘息声。

  “唔……”

  方子山很快在少年口中达到**,他看着脸上沾着白色污渍的少年,只觉得一阵头晕。

  他站起来,把江南也从床上拖起来。

  “出去……”

  江南站在门口却不动脚。

  “出去!”他打开门,把江南推出去。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知道这事不能怨江南……至少说不能全怨江南。可是现在,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少年。

  

  10

  方子山一夜没有合眼,天刚蒙蒙亮,便拿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前去辞行。

  “不是还在下雨吗?方公子何必这么急呢?”江夫人不解地问。

  “啊……这雨也不是很大。再说我已经打搅两天了,也该告辞了。”

  “方公子说这话就见外了。你带江南回来,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呢。”

  听到江南的名字,方子山的心差点跳出来。

  “我已经差人去叫他了。可是不知道那孩子在闹什么别扭,知道你要走也不来送送你,关在房里怎么也不肯开门。你等等,我再去叫叫他。”

  “不用了!”方子山急忙阻止江夫人,“就这样吧。” 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不想再见到江南。

  顿了一下,他又说:“那孩子很懂事,只是不怎么说话,夫人,劳您多费心了。”

  “方公子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方子山当然放心,江老爷和江夫人这么疼爱江南。可是……他抬头看了下巧心,女人正好抬起头。看见他的目光,巧心不自然地把脸转向一边。

  希望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那我就告辞了。”

  “再见。方公子,你若有空就来看看江南,啊,还有你的娘子。江家随时欢迎你。”

  方子山撑开侍女送来的伞,走进雨幕。

  

  春天的小雨淅淅沥沥、缠**绵,在河面上撒下细细密密的涟漪。远处的山、树、房屋,在雨雾笼罩下朦朦胧胧,仿佛水墨丹青,美的虚幻。暗沉的天空,湿漉漉的小路,方子山的心情就如天色阴霾。

  他的心里空空荡荡,好像遗失了重要的东西。

  丢了什么吗?银子收包袱里,外面还裹了好几层衣服。摸摸胸口,给娘子的白玉簪子也在。

  那他为什么有如此强烈的失落感?

  猛地停下脚步,方子山突然明白了。什么都没有少,除了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少年。

  大半年的朝夕相处,他早已习惯江南的跟随。即使在两人保持距离的那段时间,只要他回头,也能看见少年孤寂的身影。2B1F00B5弹琵我:)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


  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他不可能还来周桐镇见他。

  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几乎无法呼吸,方子山紧抓住胸前的衣服。

  他低下头慢慢转过身子,也不明白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

  只是为了确定吧?

  确定自己是一个人。

  但是……方子山看着雨中的少年,倒吸了一口气。

  被雨淋湿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脑后,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他到底跟着自己多久了?

  方子山走过去,用伞挡住他头顶的雨。

  “你怎么来了?”吃惊,还有一点愤怒。

  少年看着他,依然不说话。因为淋了雨,他脸色苍白,看了就让人心疼。

  “快回去!”

  少年咬着下唇摇摇头。

  “那是你的家,有你的外公外婆,你跟着我干嘛?”

  “……娘说,有喜欢的人的地方,才是家。”

  “你!”方子山一时语塞,啊,对了!

  “你忘了你娘当初说的话了吗?她叫你一定要回江南、一定要回家!”江南这么听他娘的话,应该不会忤逆吧?

  “娘叫我做的我都做了。我已经回去过了,她的骨灰也葬在祖坟了。”

  这是什么歪理?难道在江府住上两天就算“回家”吗?方子山突然注意到江南身上穿的是自己当初送他的衣服。

  江夫人不是给他准备了一箱新衣服吗?

  难道他对那个家一点都不留恋吗?

  假如江南没有找到亲人,他愿意收留他。可是他有亲人,而且,他们之间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方子山突然觉得尴尬。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有你的家,我也有我的家!”说着他把伞往江南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江南还是紧紧跟着他。

  就这样不理他可以吗?雨渐渐小了,方子山加快步伐,身后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就像踏在他的心上。

  晌午,方子山走进一家饭店,要了两个小菜,一碗白饭。江南就拿着伞站在门口。不愿意他挨饿,但是又希望能用这样的方法逼他回去,方子山强忍着不去看他。

  用过午膳继续上路,江南还是不紧不慢走在他身后。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周围的景色变得陌生又熟悉。

  前面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依然枝繁叶茂,从小他就爱在树下捡白果。树下多了几个石凳,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的杰作。

  他还记得这蜿蜒逶迤的河道,以及河岸边的两排垂柳。不过印象中柳树没有这么粗、也没有这么高。这也难怪,他离家已经七年了啊。

  白墙、青瓦、沿廊、河埠、花墙、卷门……还有埠头停泊的小船,和别处并无不同,可是这里是他的故乡。

  就快见到娘子,方子山的心情却不如当初所想的那样高兴,甚至有些害怕。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还有,他无法不介意身后的少年。

  

  方子山突然停下来。江南站在他身后,把伞举得高高的替他遮雨。

  不能这样。方子山告诉自己。江南应该回江家。只要他们分开,江南冷静下来,就会知道喜欢自己只是一时糊涂。

  “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再跟着我。”

  头顶的伞没有移开。

  他握紧拳头狠下心,转过身看着江南,慢慢地说:“我讨厌你。你也是男人啊,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是跟你娘学的吗?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孩子,真是下贱啊!”

  江南的脸霎时变得惨白,他看着方子山,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这样说会不会太过分?方子山心里也不好受,但这都是为了江南。一时的痛好过一生的痛。

  

  江南终究没有再跟着方子山。

  方子山走进小镇。疏疏落落的雨已经停了,顺着屋檐滴落的水打在石板上,发出细碎沉闷的声音。湿漉漉的小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四周一片沉寂。

  顺着青苔斑斑的河堤向前走,过了太平桥,拐进一条幽深小巷。

  一个年轻女子右手挎着竹篮,左手牵着小孩走在前面,那婷婷袅袅的身段和娘子有几分相似。方子山侧身走过,随意回望了一眼。

  这一望,便是停住了身,动不了脚。

  柳叶般的细眉下一双又圆又亮的杏仁眼,挺直小巧的鼻配上樱桃小嘴,和七年前一样,只是眉眼间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娘子……”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设想过千万次的重逢,没有想到会是街上的偶遇。

  女人睁大双眼看着他。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哈……也难怪,已经七年了。娘子、娘子……我回来了。”

  “你……你回来了……” 女人看着他,突然捂住嘴。

  “对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七年真是难为你了,你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还有我们的孩……”

  孩子?那个牵着娘子裙摆的小男孩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过两、三岁。可他,已经离家七年了!

  “娘子?”他扶着娘子的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埋下头,轻轻说了一句:“回家再说吧。”

  

  家……这还是他的家吗?

  墙上挂着他从来不会用的蓑衣和渔网,床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男人衣服,床下一双大草鞋,比他的脚大。

  桌子、椅子、还有放碗的柜子都和当初的不一样——他亲手做的家具已经从这个家消失了。屋子里有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在自己的家里,他手足无措。

  小孩摇着女人的手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女人从竹篮里拿出一个小点心递给他:“去,找牛牛玩,娘有点事。”

  小孩看了方子山一眼,点点头跑开了。女人愣了一下,说:“你先坐吧,我给你沏壶茶。”

  “不用了!”方子山抓住娘子的手,把她扯进怀里,“那是谁的孩子?”

  女人咬咬牙:“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我、我改嫁了。”

  “你!”方子山放开她,退到墙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七年的等待等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为什么?”

  “这能怨我吗?朝廷说你们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就连镇远大将军也死了。难道你要我守着一个无法实现的诺言,等你一辈子吗?”女人捂着嘴,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

  “那你就迫不及待地改嫁了?”当年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算什么?方子山忍不住咆哮。

  “我为你守寡三年!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或者找人带个信给我?我一个女人,如何撑得起一个家?如果不是长庆一直照顾我,我早就活不下去了!他不介意我嫁过人,也不介意我坚持要为你守寡三年,甚至愿意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也要娶我这个克死丈夫的人。”

  “可是……”可是什么?娘子说的对,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错了,大错特错!

  “对不起,子山。是我负了你,可是你不要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对不起。你、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好的娘子……”女人走到他身边,小声说着。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我们、我们重新开始。那个孩子,我会像对自己亲生孩子一样对他。”他握着娘子的手,深情地说。

  “不!”女人抽回了手。“我现在很幸福,长庆他很爱我,我们还有了囝囝。所以……对不起,子山……对不起。”

  “娘子,我回来了。”

  门突然被踢开,一个年轻的男子抱着小男孩走进来。

  方子山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身材魁梧,笑容憨厚,头发上还挂着雨珠,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他就是娘子现在的相公。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女人走上前去接过小孩。

  “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囝囝又惹你生气了?”长庆摸摸她的眼角,女人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不是我!”小孩大声地说,“是叔叔!”

  “叔叔?”长庆这才看见站在角落的方子山。

  “啊?有客人?娘子,你怎么也不说。这位是……?”

  女人看了方子山一眼,**地低下头。

  “他、他是我的……”

  “我是她的表哥,今天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她。”方子山打断女人的话。

  “啊,表哥好。”长庆又笑了,“不过我们成亲的时候好像没有见过你。”

  “我刚从外地回来。”方子山也笑了。

  “嘿嘿。娘子,你怎么还站着啊?还不快沏茶……啊,我去摘点菜回来,表哥今天就在我家住下吧。”

  我家……

  方子山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呢。”

  “可是在下雨啊,你就住下吧。”

  “不用了,我真的还有急事。”

  “这样啊。”长庆失落地说,“你难得来一次。不过有急事也没办法啊。那以后有空一定要常来玩啊!”

  “一定。”方子山捡起包袱,“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对我表妹,要不,我饶不了你。”

  “那是当然!”长庆憨憨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不知什么时候雨又下起来了,方子山略一迟疑,走进雨帘。

  “啊,等等!”女人顺手抓起一把伞冲出去。

  “子山!”

  方子山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3D0E2你花曲道半:)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


  “雨下大了,你没有伞……”女人把撑开的伞放在他手中。

  他依然沉默。

  “子山……谢谢你……”

  “别说了。”方子山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他从怀里掏出在大漠买的簪子,斜斜插在娘子的发髻上。

  如他所料,娘子很适合这支白玉簪子。

  “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只有这个。”

  “子山……”女人又哭了起来。

  她对自己,应该还是有爱的吧?

  方子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后传来长庆的声音。

  “娘子,你怎么哭了?”

  

  方子山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

  曾经以为这里是旅途的终点,没想到却是梦的终结。勉强自己笑,假装若无其事,可是转过身眼泪就忍不住落下。还好雨很大,可以自欺欺人脸上是雨水——只是雨水怎么可能透过伞落在脸上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支撑自己的信念已经没有了。看着河面上的涟漪,如果不是清楚这小河水浅,方子山真想干脆跳下去。

  不过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他现在只想早点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村口大榕树下,江南还撑着伞站在那里。心突然抽痛一下,他还在哪儿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回家?

  少年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他向前一步,像是要走过来,但是又迟疑地停下了。两人对望。

  他在等我?

  明明对他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啊!

  而且江南和自己不一样,自己是无家可归,而他,还有外公外婆。

  不过一日时间,世界颠倒,可怜的人变成自己,不是江南。

  江南还是小心翼翼走上前来,想去拉方子山的衣袖。

  “啪”的一声,方子山打开他的手。江南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衣服上沾满泥,伞也落在一旁。

  内疚地想扶他起来,可方子山伸不出手。这下他不会再跟着自己了吧?

  转身就走。

  可是不用回头也知道少年还跟着他。

  希望他回家,却又因为他的不舍不弃感到安心。这样矛盾的心情,方子山没有工夫去思考。

  离开朝思暮想的家乡,他无处可去。走到下一个小镇,他走进一间客栈,店小二笑着迎上来:“客官你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空房还有吗?”

  “有、有……不过这几天雨大,只剩上好客房一间。客官您看……”

  知道小二是想多收钱,方子山也不介意,他不用为谁省钱了。

  “好。再上一壶酒,一碟花生米,半斤牛肉。”

  “好的。客官请坐,马上就来。”

  方子山坐下,包袱放在一旁。江南没有跟着进来,只是站在客栈门口。

  “上等女儿红,香酥花生米,黑牛肉半斤!客官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酒是好酒,色泽透明,味道醇厚甘甜,一点菜也没吃,酒已经去了大半。

  原想借酒消愁,可惜酒入愁肠愁更愁。

  喝醉才能忘记苦闷吧?

  “再、再来一坛。”

  小二答了一声,马上又送来一坛荷叶和黄泥封口的酒。

  “哎,这小乞丐,还真守在这里不肯走了。”放下酒,小二捋捋袖子,指着外面。

  顺着他的手看出去,一身泥泞的江南还在门口。伞遮住他的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小二……”招招手,小二就挂着谄笑走过来。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别、别管那小子。”

  “啊?客官你认识那小乞丐?”

  “我叫你别管就别管!”声音不由自主变大,好像是吼出来的。

  客人都回过头来看他,小二也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说:“好、好、好……不管、不管……”

  方子山从下午喝到深夜,醉了就趴在桌上睡一会儿,醒来后继续喝,断断续续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只觉得头痛。

  大厅只剩他一个客人,小二靠在门口的桌上打盹,掌柜在昏暗的油灯下算账。

  揉了一下眼睛,方子山摇摇晃晃站起来。外面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小二睁开眼,冲出去看热闹。

  方子山也慢慢走到门口,他只想看看江南是不是还在。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抓着江南的手好像是要带他走,江南咬了他一口,马上换来一个耳光。

  “操你娘,小兔崽子还不老实,看大爷待会儿怎么治你!”

  浑沌的脑子猛地清醒,方子山走过去推开男人。

  “你们要干什么?”

  “干你娘!给老子滚,别挡着你爷爷的财路。”男人一拳挥来,方子山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啊!”江南扑上去,对男人又踢又打,可惜瘦弱的他完全不是男人的对手。

  “江南让开。”方子山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如果不是喝醉,他怎么可能被打中?

  弯腰躲开男人下一招攻击,方子山一个扫堂腿,将男人绊倒在地。男人的后脑勺“咚”一声撞在石板路上,晕了过去。

  “客官您真厉害!”一旁观战的小二竖起大拇指,“这个家伙是怡情院**的姘头,如果不是您出来的及时,这位小乞,不,小爷就会被带去怡情院。”看出江南和方子山之间关系不一般,小二也改了称呼。

  方子山心里一惊,把江南拖进怀里——他的身体好冷。

  他把江南带回自己的房间,顺便叫小二送盆热水。踏进房间又开始头晕,方子山倒在床上。

  热的布巾马上搭在他的额头。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拿下布巾,睁开眼睛看见江南正在擦拭身体。黑发披在白皙的背上,略一低头便露出纤细的脖子。

  被无名的情绪牵引,方子山下床走过去。

  “为什么不回家?”

  “……”

  “为什么要在村口等我?我不是说了我要回家吗?”

  家……才受伤的伤口又被自己扒开,要让自己痛到麻木才行。

  “还是你以为,娘子一定不会等我?”

  突然好想把一切都破坏,自己,还有……

  “你喜欢我对吧?”

  少年点点头。

  “我是男人啊!”

  “……是男人,也喜欢。”

  “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无视少年惊慌的眼神,方子山把他推倒在床上。

  “你是想我这样对你吗?”

  拨开他的头发,顺着背亲吻下去,被压制的少年开始挣扎。

  “你不是喜欢我吗?”

  听方子山这么说,少年停止挣扎,只是全身绷紧。并没有想到要做到最后,但是渐渐地,方子山的下腹也开始发热。

  没有感情,只是单纯的**。

  进入的刹那少年昂起头,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可是他没有叫出来,只是默默忍耐。方子山没有因此停止或是放慢速度。

  发泄、破坏,把自己的痛转移,做的时候只考虑到自己,但是等一切结束、清醒过来,悔恨几乎把他淹没。

  伤痕累累的少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方子山握着他的手守在床边。

  “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道歉就可以解决的,可是除了道歉方子山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江南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方子山他笑了。

  为什么他还会对自己笑?自己对他做了这样**不如的事情。

  为什么他会喜欢自己?自己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男人。

  为什么?

  他把头靠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不要……”方子山小声说,“不要离开我……”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眼前这个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自己的少年。

  “请留在我身边。”

  这样的请求很卑鄙,但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愿望。他怕孤单,怕失去唯一在乎自己的人。

  请答应我。方子山在心底祈祷,他害怕江南拒绝。A0F00746烟:)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他抬起头,少年用奇怪的姿势支撑着上半身,努力想抱住自己。

  只有他……方子山回抱着少年,无声地哭着。

  

  三年后

  

  “大爷,你说你恶寒发热,肢体发冷,疲倦无力,嗜睡,对吧?”

  “对对。”

  “我看你面色苍白,舌淡苔白,脉象浮大无力,这是阳气虚弱,外感风寒。我给你开副再造散。人参、黄芪可以补气固表,驱邪;熟附子、桂枝、细辛助阳散寒;羌活、川芎、防风解表散寒;赤芍凉血,可以制温燥;而姜、大枣、甘草调和营卫,能帮助出汗。两碗水熬成一碗,温热服用。”方子山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药方

  “谢谢方大夫。啊,对了,我还有点咳嗽。”

  “有痰吗?”

  “有、有。”

  “嗯……”方子山再次提笔,“那就再加上法夏、杏仁、桔梗。小五,抓药。”

  “好的,大爷这边请,我马上给你抓药。”药馆的小伙计接过药方,扶起老大爷去旁边休息。

  “子山,现在没病人了,过来休息一下。”

  坐在门口的大婶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是,施夫人。”

  方子山放下笔走过去,手脚伶俐的小伙计急忙奉上一杯茶。

  “医馆多亏你帮忙了,我家那个死老头,嗨,说起来就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瞧您说的,我还要感谢施大夫倾囊相授,教了我不少东西呢。”

  坐在施夫人旁边的施大夫槌槌腰:“子山你就别谦虚了,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你帮忙,早就散架了。”

  “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下午又偷偷跑去钓鱼了,哼!”

  方子山笑着喝了一口茶,施大夫和夫人还是这么喜欢抬杠。

  三年前,方子山和江南来到这座小镇,用江家给的钱买了房子和一块地,两人就在这里住下了。他在医馆帮忙,江南在家种花,用的是当初阿四送的种子。本来只是给江南找点事做,免得他无聊。没想到阿四送的都是名花的种子,什么“姚黄” “魏紫”“青龙卧墨池”“贵妃醉酒”……方子山不懂花,他只知道随便卖一株牡丹就能赚到他们一年的生活费了。

  “懒得理你了。来,子山,尝尝这个豆腐干。味道怎么样?”

  “啊,谢谢……嗯,味道挺好。”

  “这是艳娘刚才送过来的,她看你在忙,就没给你打招呼。” 艳娘是镇上唯一一家豆腐店的老板娘,豆腐店就开在医馆对门。

  “啊……这样啊。”方子山抬起头看过去,刚好和艳娘四目相对,他急忙低下头。

  “子山啊,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艳娘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

  “施夫人……”

  “艳娘是个好姑娘,只是命太苦,嫁过去不到一年相公就病故了。她一个人支撑这小店也不容易……子山,你该不会嫌她是个寡妇吧?”

  “当然不是了……”

  “那是为什么?难道你还爱着你的娘子?”

  “啊……对啊。”方子山**地回答。刚来小镇就有一群好心的大娘要为他做媒,他只好说娘子刚过世,没有娶亲的打算。没想到才过了三年,施夫人又旧事重提。

  “你也真是痴情啊。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了,你再考虑考虑吧。艳娘真的是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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