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江湖+番外 作者:九邶【完结】(129)

2019-03-25  作者|标签:九邶 因缘邂逅 三教九流 江湖恩怨

  “呵,麻烦,三千两。”白问水淡淡道。

  “回去付钱吧,我没带钱。”胡安摊着手笑得无辜,白问水手一抄,顺了人钱袋,自己取了银票,笑吟吟道:“好了,交易达成。”

  白踏歌反手敲了敲自己弟弟的脑袋,以着纵容多于无奈的语气道:“好了好了,照顾好天小姐,不然你就小心家法吧。”白问水揉揉额头,叹气道:“老爹能不能讲点道理啊,最该受家法的明明是那小子。”

  天青跟着人走了,我不是很担心,我知道这很有可能是白江清的意思,白江清那个人,打人一棍子就要给人一颗甜枣,这些事我也怪不得他,这不是他的错,他在其中就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老头子总要寻应如是,我总要陪着他一道应对七王爷,而今应如是该在哪里呢?花繁又去了何处?我想莲生和尚的出现和花繁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一切我都不想管了,应如是总能好好地活着的,我看看白踏歌,问:“千尺潭在何处?你带我去就好。”白踏歌点点头,应下了。

  我们走了许久才到达千尺潭,千尺潭谭边有棵红枫,枫叶如火,潭水澄澈,枫叶落下时荡起圈圈涟漪,没过多久枫叶竟沉入其中,我觉得这潭水诡异得厉害,放下老头子,凝视人的脸一阵,都能想到鬼魂要是在的话,老头子大抵会点着我额头叹气:“人总是要死的,很多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该了断的恩怨,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何必呢,人死后就是尸体一具而已,哦,对了,也可能是骨灰几捧。”

  我静静坐着,心想我还是把人烧成骨灰吧,烧成骨灰后,把骨灰葬在海棠树下,这样我爱着的几个人的骨灰就都在那树下了,可是我想老头子就算死了,也是想和花镜在一起呆着的,算了,我还是把老头子挫骨扬灰掉吧。

  “千尺潭,唯有枯木可浮。”白踏歌淡淡道,我看看那潭水,倒是想自己跳进去。

  我把老头子的衣衫理了理,擦去人脸上的血污,随手摘了几片红枫,投入水中,脚尖踏着红枫运着踏雪无痕上去,心下想起那年大雪里他提着我和我师兄的衣领逼我们两个人修炼踏雪无痕,我险些掉下去被人拎到岸上,雪中红梅里,他散漫地坐,身后是红梅白雪,笑得嚣张好看,他拿衣服把我裹着,我们三人生了火,老头子烤的烤鱼很好吃。

  踏雪无痕我已经练得很好了,抱着一具尸体,把尸体投入湖中心,转身回去时还能踏着来时放的红叶回去,可是教我的人已经不再了,今年冬天,还有谁能会拉着我出去喝看雪谈江湖佚事跟我喝茶聊聊虚无缥缈的人生呢。

  我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烤鱼了。

  我看着老头子的尸体沉进去,沉思已久,扭头对白踏歌道:“劳烦你帮个忙,我家里有两个老人,他们是跟着我爹——”我想想这称呼纠结了一阵,不知怎么讲明白我有两个爹这回事,毕竟在别人眼里辈分乱了自然是不大好的。

  “那两个人照顾我多年,我希望他们能入白家做事,免得遭受牵连,我妹妹天青也需要人照顾,”我道,坦白来讲我不想麻烦他人,可是白江清亏欠我,麻烦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再者说——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该怎么办,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也没什么别的可以托付的人,我师兄都是白家的人我还能托付谁呢?

  “不必,家母为医圣所救,本就亏欠人情,何况江清太过任x_ing了些……”白踏歌的话在恰到好处时终止,不再说下去,我便点点头,道:“多谢,那你便跟我一道回去吧,告诉天青,我在家里等她调理好回来。”

  我和白踏歌赶回去时,我顶着张□□,冲着他那张□□笑了笑道:“你去吧,看见我赵厨娘就不会走了,他们都一把年纪了,也该歇歇了。”白踏歌点点头说好,临走前给我留下一个竹筒,还补了一句道:“流青是你师兄让我带的。”

  我师兄太了解我不过,他知道我心情不好时最喜欢点流青,可他不知道的是,比起流青我更迷恋酒这种能让我醉生梦死的东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想我是沾上老头子爱酒的恶习了。

  先寻上门的不是天青,而是花繁,那都是我在山庄一个月以后的事了,那时我套着一身浓艳的红衣,正懒懒的靠着栏杆,往湖里抛了鱼食,引得群鱼争食,醉眼下红的锦鲤齐齐涌上来,像是水底生了大片的无义Cao,绚烂耀眼,红得浓艳逼人。

  我散漫地勾着一坛酒喝着,秋风吹来很冷,自然是冷的,因我只套了件单衣,我喝得有些醉了,唯一一点清醒的念头就是不能把酒倒入湖里,我要是这么干了,老头子最后留下的鱼也就没了,我想着,又笑,没了也好,老头子不在了,这些鱼随着主人去了也好,可我还是把酒搁在了脚边,老头子留的酒迟早会喝光,我还是好好养着这些鱼吧。

  就算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人扯了扯我衣领,我随手抽出雪漫抵到这人脖颈上,便见那孩子看我,灰色的眼在冷薄的光下透明一样,空寂极了的眼,开口便是一把沙哑十足的老人的嗓,破碎的声:“我不曾想过,他会念着我,那时满江湖的人,都是冲着我去的,方乾得知我在那里的消息,可我都成了这样了,都该死了,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关系,何必呢?”

  应如是叹气,看看我,拿孩子的手摸摸我的头,道:“你不必至此的。”

  “晚了,你是不是快死了,几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看着我面前的应如是,五岁的孩子的脸,除了那把沙哑的嗓,灰色的眼,要不是那双眼我根本认不出这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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