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开口说道:
“爱卿勿要再三推辞,你之才能,本宫已深知,皇上也已经了解,这洞霄宫住持之位你定能胜任,你回去准备一下,在期限内准时到任。”
碧儿不敢再多言,只得领旨叩谢而去。
☆、夜渡
第99章
第二日,碧儿向师父王远知及清都观众道人辞别,然后她赶赴洛阳,正式去接任洞霄宫住持之位。
这洞霄宫位于洛阳一座秀美的高山上,宫观中供奉的主神像是先天太后,即老君之母,宫观中尽数都是女道士,约有七八十人。
在洞霄宫前面,与之一湖相隔的是太清宫。在太清宫中为道的都是男道士,供奉的主神像是太上老君。因老君姓李,与唐主一个姓氏,所以,唐王宗室认老君为他们的先祖,并被大唐的历任皇帝追尊上了许多无上的荣誉和称号。
虽然洞霄宫与太清宫只有一水之隔,水上有一座宏伟的石桥,但是在平常两宫观之间是不相往来的。在每逢节庆之日,皇上、皇后会带领百官同时到太清宫和洞霄宫来行香祭祖,那时两个宫观才会有所往来。
碧儿做了洞霄宫住持,入住到了洞霄宫,可她的生活作息,依然保持着在清都观时的习惯。
但是在这里,她比在清都观时较轻松自由,除了皇上、皇后来行香之时,比平常稍忙碌之外,其余,对她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拘束和限制。她是自由的,很快她在洞霄宫已度去将近两年的时光了。
这日,碧儿做完早上的功课后,在自己师房内开始打坐。她盘腿坐在蒲团上,香炉中的香静静地燃烧着,烟气袅袅向上。
在香烟缭绕缥缈中,她气息缓慢而匀畅,她接着运气,慢慢调动全身气血按序运行,不久,她渐渐对周围失去感觉,心神变得空明了无。
她呼吸愈加深长而缓慢,然后她对自己的身体、发肤,也没有任何的知觉了,仿佛周围的一切及她自己,都化为一汪深澈平静的湖水,她的内心完全处于一种安详和喜悦之中。
正当碧儿打坐要进入更深一步的境地时,突然没来由地她心中一阵剧烈的扯痛,空明的境界忽然消失了,她又感觉到了周围空气的流动。
睁开眼,见照到房内的光线从窗牖移到了左侧的墙壁上,炉内的香才燃去了一半。
碧儿再次闭上眼睛,调顺自己的呼吸,把意念集中到上丹田。可是一种痛苦的挣扎,从心底冒出升起,使她无法集中精力心神。她想努力地去包容这种痛苦的感觉,希望能继续静坐下去,这时,耳际忽然传来一个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
“碧儿”
听到这一声轻唤,她的心随即一颤,继而在一片虚无的白色中,她看见小姐浦玉远远地笑着向她走来。小姐穿着一身白色的罗裙,面容白净,目光柔和,站在她几步开外,久久地望着她,而后说道:
“碧儿,我要走了,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在走之前,我来望你最后一眼,向你做永远的道别,你自己多保重。”
随后,小姐如白光一般在她面前消失。
碧儿在心中想拼力去抓住浦玉,同时她的双眼也随之睁开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想着小姐浦玉,失神地坐着,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
“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天我时常升起一些莫名的恐惧不安?”
她起身在房间内徘徊着,然后又仰头面对着光秃的墙壁一动不动。
“修宜”
她忽然唤了一声,而后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女道。
“师父?”
碧儿转过身,说:
“修宜,你和澄安陪我去趟扬州,你去给志诚法师转告一声,让她暂时代我打理宫观中所有的事务。”
“是,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去扬州呢?”修宜问。
“我们即刻出发。”
“现在吗?”修宜显得有些吃惊。
“是的,越快越好。你快去准备吧。”
“知道了师父。”
不多时,修宜和澄安都准备和安排妥当了,碧儿带着她们两个,坐上了一辆马车离开了洞霄宫。
坐在车厢内,碧儿心急如焚,她恨不得自己生出双翅,奋力飞到小姐浦玉身边,但是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扬州在她眼中是那样的渺茫。
“师父,天快要黑了,我们先找寻住处,明早再行吧?”澄安道。
碧儿沉吟了一下,说:
“还是先雇条船赶路,到了船上再休息。”路途那样远,不知要走多少天,才能到得扬州,碧儿十分的焦虑不安。
不多会儿,她们赶到了渡口,在众多船只中她们找了一只稳当的大船。上了船不一会儿,船公和他儿子便将船开动了。
船在水里行了不多久,天就黑了下去,船公在船头和船尾都点亮了明灯。静静的夜里,船舱中只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修宜和澄安都躺下睡去了,碧儿却坐在舱内无法安眠。
过了很久,碧儿感觉船停了下来,她心里正感到奇怪,只听从外面传来那船公的声音:
“怪事,怪事!”
碧儿走出了船舱,外面月色皎然,四周如同白昼光亮清晰,见这大船已停靠在了一个渡口上。
“怎么了?”碧儿问老船公。
老船公一头雾水,他摆动着两只胳膊说道:
“老汉我行了几十年的船,还从没有遇到这等怪事。”
他儿子撑了很长时间的船,累得已经到舱内睡觉去了,这大半时间是这船公在掌船。
碧儿担心地问:
“什么怪事?”
“我们才行了一晚,船怎么可能就已经到了扬州?怪事……”
船公说道,他像是在对碧儿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