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成榕 作者:茕语【完结】(11)

2019-03-25  作者|标签:茕语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打脸 复仇虐渣

  “描金赤凤檀木阔塌?”

  “不要。”

  “青铜九醨百合大鼎?”

  “不要。”

  “……”

  一番口舌,苏榕得到这片疆土最大的昕庭。帝辛宠她,独宠无二。

  昕庭初建,如果没有宫人随从,苏后会挽起袖子和裙子,随心所欲下水捉鱼,而当有一条逃跑的鱼撞到岩石沉下时,她更会笑得前仰后合,无所顾忌。

  建成的后昕庭是一个大了一倍的苏府,足足建了五年。

  一年春,苏榕邀帝辛同游赏花,帝辛有事没来,命人把一大块沉香木派人搬进昕庭。这块沉香木,从极远的海边运送至轩辕城,枕般大小,让苏榕即便在昕庭也能卧靠。

  沉香很好闻,把杏花香压得了无踪迹。于是杏花多了,两香结合又熏得头疼,苏榕再不愿在树下傻坐,反而爱去上树采花,吹风。

  不需要爬多高,吹吹风就好。

  苏榕身轻如燕,上去轻而易举,再想下来,却难上加难。苏榕坐在顶端那天发现:再大的昕庭,也有走到头的时候——风从很远的地方来,原来她拿“恩宠”换来的“自由”,其实只是换了更大的牢笼。

  帝辛是什么人,三十而立,少年帝王。

  帝辛究竟是什么人,三十而立,不知父母;少年帝王,胜者为王。

  三十年前,一个男孩诞生,不知父母,不知姓氏,被路边行乞的老人收留,从此乞讨为生。年纪稍大,老乞丐去世,小乞丐四处打架,悍然变成轩辕城某一条街的小霸王。

  某日,小乞丐手痒,路过一白脸书生时,准备顺走他的荷包,谁料那书生有点功夫,当场被抓了现行。小乞丐无奈,一边挣扎一边喊冤,等到把周围百姓都吸引过来,大叫道:“这位姑娘冤枉我!”

  众人被这一出整懵了,窃窃私语:敢情这白脸书生,是女扮男装。那姑娘又急又气,正要好好当众教训这个小乞丐,一摸腰间,荷包不知什么时候还了回来。

  小乞丐安然无恙,其他人好奇,问他怎么认出来那是个女的,他吹嘘道:“一看你们就进过窑子,你是不知道那娘们身上有多香……”

  又是某日,小乞丐上街,走出街口不到三步,眨眼被人劫走。他身后随行的小兄弟转了个弯,一脸茫然:“咦?人呢?”

  “白脸书生”来历不小,把小乞丐抓到某个黑漆漆的地方,二话不说先废了他一只手。

  “你知道我是谁吗?”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陌生女子,容貌姣好。小乞丐闻到她身上的香,自然知道她是谁,他又看她衣容华贵,眼神中充满悲悯,又不敢知道她是谁。

  “不过小小的荷包罢了,本公主不会计较,不过你偷到本公主头上,又玩弄本公主,必须得给你一点惩罚。”

  小乞丐冷汗淋淋,咬牙道:“一只手……不够吗?”

  “不够,本公主要你的命。”

  小乞丐不想死,可是他要为公主卖命,所以他变成有秘密的小乞丐,默默从一条街,爬到另一条街,直到爬遍整个轩辕城。

  小乞丐变成轩辕城消息最灵通的人,公主赐了他一个“辛”字。

  他有了名字,不再做乞丐,摇身一变成了公主出城时的侍卫。又过了几年,他从侍卫变成公主府的管家,被某日登门拜访的大将军认出,带回将军府认祖归宗……十多年过去了,百姓想起这个小乞丐,仍然不住地感慨:一个人前半生有多波折,后半生就会多血腥——他杀了公主,杀了大将军,杀了许多人,使整个前朝血脉断绝,只为登基为帝。

  帝辛是什么人?他根本不是人,是魔。

  水榭歌台,四周空无一人,苏榕开嗓唱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唱到此,她眉头微皱,将音调降了下去,“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

  只有无人的时候,苏榕才会唱自己真正想唱的东西。帝辛听明白,冷笑道:“再美的人,死后也不过一坨烂肉,三天臭。”

  话虽在理,苏榕三思又三思,还是选择不爱他。

  她道:“皮肉烂的快,更显风骨。”

  沉香太过浓烈,她再不对帝辛提半句昕庭的事,也不提任何事。而帝辛,不愿踏进后昕庭半步,也不愿再看苏榕一眼。这样很好,房事频繁却没有身孕,变成两人最心有灵犀的默契。

  钟鲤砸琴始终是苏榕的痛,帝辛- xing -情捉摸不定,说到底还是逢场作戏。

  王家败落,六宫独秀,苏榕已完成帝辛交代自己的任务,再无负担。她其实明白,轻易得到手的,日后都将弃之如敝履,只有求而不得才越发宠爱。

  可他已是魔,她不想成魔。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前后相随——恒也。”

  苏榕半笑半唱,心- xing -难定,再往下看时,那些字仿佛变得不愿意认她。越看越吃力,唱出来都变了调,只得烦心的将书简扔到地上。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也无法阻挡命中注定的遇见。

  书简滚啊滚,滚到一个人脚边,堪堪停住。苏榕没想到昕庭来人,惊慌抬头,透过花枝间的缝隙,隐约见到玄色的衣。

  恍惚中,来人迎面走来,一张脸棱角分明,俊美非常。好熟悉的一张颜,只是……苏榕并不认得他。

  苏榕躲进花枝间隐去自己,抹去泪痕,紧盯来人。

  来人见她躲起,脚步一停,“何人在此?”

  “你是谁?”

  那人举起隐在袖子下的手,把散落的书简拾起来,重新展开。那是修长有力的一只手,仿佛征战沙场,又似不染凡尘。而这只手的主人,则带着和煦的笑容,使玄色镶金袍子都在花雨里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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