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笑 作者:titake【完结】(37)

2019-03-25  作者|标签:titake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女扮男装

  冷云飞一晚上的时间,突然接收了这么多信息,稍微有些适应不了,奈何确实天色已晚,倦意阵阵袭来,只得凭着最后一丝意识,按姐姐的叮嘱把玉佩挂于胸前,再按父亲的嘱咐把“壹庄牌”收于贴身暗袋之中,一头栽进床里无需多时便已睡得不省人事了。

  2

  第二天一早,一身男装扮相的冷云飞和小厮模样的二娃,早早的便候在了崔实的房门外。

  分别,并非像想象中的那样艰难,过程也极为简略顺畅,一餐早饭、几句叮咛、挥手告别、目送远去。

  看着此时坐在身旁,正望着车外发呆的冷云飞,崔实不禁会心一笑,“毕竟年纪尚小,自出生以来便未曾离开过父母,如今只身上路,贪玩的劲头一过,对今后未知状况的担忧和无所依靠的感觉便会悠然而生,想必此刻这小丫头正后悔着为何要任- xing -贪玩咧。”

  “窗外是何景物,竟引得冷公子如入无人之境呐。”

  冷云飞这才发现自己已沉思多时,要说对冷府、对家人没有一丝的不舍和留恋,那定纯属虚言。只不过,此时藏于内心的另外一种心情,随着离家越来越远,也慢慢地取代了不舍的情绪。“想起那晚姐姐一连串的问题,自己到最后尽无言以对,除空有一片决心和承诺之外,便只剩下鲁莽和随意”。

  恰好此时崔实打破了沉默,于是冷云飞心想,与其自己胡思乱想,不如说出来与崔先生探讨探讨,难说还会有所受益。于是冷云飞开口问道:“崔先生,窗外景色并无二致,只是飞儿心中存有疑惑,还望先生多加指点。”

  崔实本早已做好了安抚冷云飞想家的准备,却忽听得冷云飞问及其他,忙转换了思绪应声道:“贤侄请讲!”

  “飞儿此行意与先生一同入山拜见师尊,求师尊教授一二,奈何飞儿思来想去,却不知应从何处学起。”

  崔实听来心下已然明了,原来一路无话的冷云飞,心中思虑的竟是此事,于是哈哈一笑,说道:“冷公子多虑了,公子愿同崔某一路同行,是崔某的荣幸,至于公子意欲拜访师尊、求教授业之事,那就得看公子与师尊是否有缘了。师尊不喜俗事,常年隐居深山,行无影去无踪,处事随- xing -,收徒随意,我同我那两位师兄弟,也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拜于师尊门下幸得受教的。故冷公子大可不必为此事烦闷,能否如愿非吾等所能为之,便当一切随缘吧,此去路途遥远,与其徒劳思虑,不若边走边玩、边看边学、岂不自在。”

  听崔实话已至此,想自己无论如何忧虑,最终仍要听天由命,冷云飞便也不再烦闷,所幸和崔实聊起天来,以此打发沿途的无趣时光。

  “崔先生,适才听闻您和您的两位师兄弟,也是因机缘巧合才被师尊收入门下的,可否说与飞儿听听。”

  “也罢,反正路程尚远,便全当是逸闻趣事说与你听吧。”

  于是,崔实便像讲故事一般,开始娓娓道来。

  “我崔家本是大户,虽比不得冷府这般家道渊源,却在当地也是小有名声。我乃家中独子,自幼便习得一身‘呼风唤雨’的本事,可以这么说,七岁之前鞋底都未曾着过地,所以也不怕你见笑,如今对于那些日常琐碎之事,我仍然混乱不清,许多行为方式也异于与我同龄之人,便是源于此因。奈何在我即将束发之年,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突然蔓延开来,速度之快、传播之广,每天身边都有人被传染病倒。父母本欲带我逃往临镇,可尚未等我们步出府门,整座县城便已被不知何时赶到的军队包围了起来,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像躲避瘟神似的不让我们靠近一步,想要从县城里硬闯出去的,便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是未曾受到感染的正常人也未能幸免。在县城被围困的第三天,早有准备的士兵们在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点燃的箭头被- she -落在县城里的每一个角落里,甚至直接- she -在尚未来得及躲避的活人身上。整座县城仿佛在眨眼之间沦为了罗刹地狱,火光四起、哀嚎遍野。唉,那场景如今想来,仍感寒意刺骨。”

  看着往日总以笑脸示人的崔实,此刻竟然浑身颤抖、表情痛苦不堪,可想见当年那等残忍的场面,对于一个只有十几岁、从小娇生惯养的少年而言,是何等的摧残和打击。

  经过好一会的沉默,见崔实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冷云飞方才开口问道:“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那支军队是执意要将整座县城,不分死活烧得一干二净了,然先生又是因何得以脱身的呢?”

  只见崔实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五官,又再次陷于一团。

  “这便得益于家世了,因家中常年剩有多余的粮食和肉制品,为了方便储藏,父亲便让人在柴房下挖了一个很深的地窖,挖的越深,温度便越低,食物也自然不容易腐烂。当时眼看着四处飞- she -而来的火箭和遍街被烈火焚烧的路人,我们众人皆不敢再踏出府门半步,眼看烈火即将烧进大堂,父亲忽然想起了那间地窖,于是便领着众人躲了进去。庆幸的是,地窖本就是用来存储食物的,故我们躲于此地尚不愁被饿死,就盼着大火快些熄灭,军队趁早离开。就这样,在暗无天日、又寒如冰窟的地窖中,我们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却不敢交流只字片语,只因地窖内回音极好,哪怕是一个喷嚏,都能被站在附近地面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就这样等啊熬啊的,也不知外面的大火是否已烧尽、更不知军队是否已撤离,可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父亲让平日里一个做事尚算机灵的小厮出去探探情况,谁知当我们再次见到那小厮时,他身后跟着的却是一群拿着□□的士兵,这些士兵二话不说,冲上来便举枪乱刺,我们一十二人瞬间倒在血泊中停了喊叫。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压着是父亲和母亲尸体,当初若不是他们有意识的用自己的身体帮我挡住了致命的几枪,或许那时我也便同他们那般,大睁着双眼,浑身冰冷僵硬的永远躺在那里了。”

  话到此处,似是勾起了对父母的感念之情,几滴浊泪,顺着崔实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下来。

  “当我好不容易从地窖里爬出去时,才发现整座县城已被烧成一片废墟,到处是已分不出是木头还是人体的黑色物体,军队早已不知去向,四周安静的异常可怖,我复又返回地窖,把那些尸体一具具的背了出来,我不能把他们就那样丢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永不瞑目。当时,我虽然保住了- xing -命,但胳膊和腿上仍被□□戳中了几处,可放眼望去早已无一物可用,只得简单处理了一下,便找来各种还能用的铁片、铜片开始疯狂的刨坑,也不知刨了多久,双手早已麻木的没有了知觉,方才刨出了一个可以勉强装下这几具尸体的浅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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