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昏黄的光线洒在这一群天使身上，干燥的风将带有腥味的黑色沙土卷到半空中的同时，吹起了他们雪白的衣袍和柔美发丝——这氛围，让人无法说清究竟是悲美抑或诡异……
第二十五章
我抱着艾利戈，漫无目的的前行，小心消除我们留下的痕迹。艾利戈始终没有醒来，我时而在想，它是不是也已经死了。
不知多久了，我筋疲力尽的在某颗大树旁倒下。
我睡了很长时间方醒来，而后感觉到某种恐慌。思索了半晌，我才明白艾利戈不在我怀里了。
我爬起，左右寻找。
没有——
脚步声传来。
一条光溜溜的腿自树丛中出现——
“对不起，我太冷了，所以去捡些干树枝来烧。”
撑起身子，抬头。看见这样一个一丝不挂的生物——它是男性，长得极像沙利叶。它头发浅金咖，身体上有九头龙痕。它有三对翅膀，右侧由上至下分别是骨骼翼、白羽翼和黑羽翼，左侧则为骨骼翼和白黑膜翼。它一只眼淡红，另一只是金蓝相混合的颜色。
“你是……你是艾利戈？不对，你……”我支支唔唔。
“是艾利戈吸收了提莫希之后，混合而成的——”它说，“某种东西。”
“某种东西。”我重复，然后我笑了，我觉得可笑同时又觉得有点悲哀。
它放下枯枝，打了个响指，火就烧起来了。
然后它又看我，我也看它。
“荣……荣格哥哥……”接着它带着孩子般的哭腔扑过来，这就跟艾利戈或提莫希扑入我怀中时的动作没有两样，但它现在可是个身高一米八几、修长结实的大家伙。
所以我被砸得生痛。
“好……好了，我会保护你的，不要紧的。”我语无伦次的安慰它，连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呃……”它倒也没在听，“哥哥——”它努起嘴，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亲一下，MUA——”这是小提的成分。
我无奈只能给它亲——
“你们……”听闻这熟悉的声音，我不由得一惊，吃力的搬开艾利格与小提的合体生物，发现面前竟然是——
“小媛！”
“你们……你们……你们……这个……这个……”
“这是——艾提。”我一时心急，把小艾和小提合称为艾提。
小媛是个聪明天使，略思索了一下便明白了。
此时我又见到他身后的人……
……我的那个八卦父亲大人。
半晌迟疑，经历了那一场变故，我已经少有想哭或想笑的冲动，我只是不知该叫他什么。都已经被证实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他倒是很自然的像往常那样问寒问暖，于是我也放松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我忽又一阵惊讶——他们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因为动乱，城堡被烧掉化为废墟了。”父亲拿出一段项链——正是主上曾给我的项链的另一部分，“这是小伽给我的。早在子世界发生变动之前，他似乎就料到会发生什么。据说这个东西会将我引向你所在的位置，结果果然……途中我碰到小媛小哥，按常理的话，似乎不该带着个敌方人士一起走，不过我还是自作主张的把他带来了。”
我和小媛顿时都有点囧然，那合体大生物倒是仍然天真无暇的在玩弄树枝。父亲叹了口气，摸它头发，跟小媛一样，他大体也能推断出发生过什么。
我拿过项链来接。
“荣格哥哥，艾提也有一条喔。”艾、艾提……它居然自己叫自己这名字……刚刚我只不过错读了一下，它就认可了！这可爱的可悲的笨蛋……
“嘎嘎，妈咪给的哟。”艾提从它羽毛翅膀间取出一条相似的东西，我还记得那个……当时路西……
“哎？这玩意儿——貌似迈克叔也有一条呢。”小媛说。
“迈克尔么……”父亲说。
“应该有什么故事吧……这三条项链里面……”
第二十六章
“其实我一直想问，我究竟是怎么到父亲你身边来的。”
——与父亲、小媛重逢后，大家又走了一段路，精灵界夜幕降临，小媛哄大宝宝去睡了，我悄然到父亲身边。
“小伽跟我一直是莫逆之交，这你也知道的。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经常到我那城堡中看我的藏书，跟我下棋、聊天……。他对魔性生物的内部事务从不多过问，而我也一样不会干涉他的私事。小伽是那种……永远面带微笑但心里藏了很多事的存在。我有时候也在想，比起维持这所谓的血族绅士的礼貌，我该多关心他一点——哪怕会超出某种界限。几个世纪前的天他浑身是血的敲开我的门，我本该问问的。但我没有。我默默带他到某间密室，然后答应他的求情，关上门让他静养。一年之后，他精神饱满的走出来跟我道别回天界了。我随即在城堡外看到一颗天使卵，所以我以为那是小伽留下的。”父亲说。
“那其实是必烈留下来的。”我喃喃，“但你以为那是小伽的私生子，而小伽在某一段时期又以为那是你的私生子。必烈可以说……是利用了你们对彼此的礼貌的关怀和信任。”
“啊，是啊，真是傻瓜行为啊，是吧？”父亲对我笑，“一个伟大的天使长和一个伟大的血族之王……长久以来被欺瞒着，自认为照顾了彼此的私生子，却还乐在其中。”
“是啊。”我歪头，看着我的父亲，也忍不住笑，“是啊。”
而后，我自然而然的扑到他怀中，抱着他，而他抚摸我头发。
血族的亲自关系是理性中带有敬畏的情感……多少年来我对自己的父亲抱有所有血族对长辈同样的情感。而今，头一次，我感觉到了其他东西。某种一直都被那理性的敬畏所掩盖了的、超出于血系、甚至超出于基因上亲缘的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