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持剑之手冷静异常,看着眼前人的姿态,冷声笑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
云非苦笑道:“堂堂神月教的掌教大人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我只恨自己为什么会是杨魇章的外孙,他坏事做绝,害我娘亲一生颠簸不够,还要在我们之间横插一刀。让你对我举剑相向,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结果!只求你不要因此而怨恨我,只要你能泄愤,就算今日被你取下双腿,我也没有任何怨言……你动手吧!”脖子上的冷意,也不及心中的十分之一。虽然二人情意相许,但在花海眼中她始终是一个外人。她们之间的感情,却是及不上她与她师父的情义。
沉窒的静默里,唯有河面上的风犹在耳边呼啸。
久久不见对面之人动手,云非禁不住睁开眼睛,却见那人早已收剑背对了她。
雪白的衣袂飘荡在风里,背影寂寥孤落,整个人都像罩在一层冰封之中,无形中就已将她隔远。
“花海?”云非走近一步叫道。
花海深吸了一口凉风道:“明知这不是你的错,我却忍不住迁怒你……你不要怪我。”
云非自身后慢慢将她抱住,见她并没有将自己推开,这才放松了身体道:“我怎么会怪你?我知道她是你师父所以你才会如此生气。同理而论,若那人换成是我娘亲,只怕我的愤怒并不会亚于你。”
花海叹了口气,却不再说话。
两人静静立在船首,阵阵凉风迎面吹来。
放眼望去,长天落日,斜阳照水,春岚秀色半映在怀。
怀中之人却在她最畅快之时挣开她的怀抱。
云非不解的看着她道:“怎么了?”
花海却是转了眼,神色冷漠透着淡淡的疏远道:“我师父向来不喜教中弟子与男子来往过密,以后你我还是保持些距离好。”
“这,花海,其实我……”
始料不及她有如此一说,情急之下就要道明身份,以求转机。
可是花海并不等她说完就转身进了船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云非怔仲之下,心口像是破了一个洞般,股股凉风不停的往里钻。
她按住心口,试图能将它堵住,让自己不这么难受。
蛟儿走了你又在我心口插上一刀,花海,你当真这么狠心?
说什么保持距离,无非就是想要跟她划清界限!
摇摇一叹,感情若是能够随心所欲,收放自如,又岂会困扰自己这么多年?!
举目望去,远处洛阳城里万家灯火,如同天上繁星,却将自己的心境反衬得更加凄伶。
她仰头苦笑,说了不想偏又再想,心头阵阵愁苦真叫人难以排遣。
却在这时,一个女子慌慌张张从里面跑了出来。
她看见船头上的云非,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疾呼道:“你,你是不是会医术?”
此人却是南宫璃,见她神色惊慌,云非心中一沉,反抓住她的手臂,道:“是不是花海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南宫璃一愣,却是忘记要说什么了。本来自己已经够急了,一见这人竟比她还急,她现在反倒不急了。遂板正了脸,退得远远的,揉着被她抓痛的手臂,老大不高兴道:“掌教大人好得很,但是教主大人就不好了。你快说你是不是会医术?”
一听不是花海有事,云非暗暗松了口气,道:“在下略懂医术,不知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南宫璃最是不喜男子酸腐,何况对眼前这人压根就没什么好感,不由横了她一眼道:“懂就是懂,什么叫略懂。小白脸就是小白脸,磨磨唧唧一点也不干脆。算了,现在也找不到别的大夫,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废话少说,先跟我进来吧。”
云非给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话也没插上一句。是你有求于我吧,倒像是我求着你来求我了。摇头感叹,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在她看来这神月教的女子更是个中翘楚招惹不得。
虽有不满,但也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当下也不多言,只委身随她进舱。
她一入舱,其余人都自觉的退了出去。
花海在经过她身边时,不经意间淡淡的朝她瞥去,随后关门离开。
那最后暗乏温情的一眼,直叫云非凉掉的心又渐渐回暖起来。
原来花海并非对她全不在意,花海心里还是有她的。这个认知叫她心中狂喜,一时忘了进来的目的,居然站在门前发起呆来。
那床上的女子见此,暗暗皱眉,满脸愠怒道:“你若犯傻也要挑个时候,咳咳。”
云非干笑两声,见那女子又咳出不少血来,神色一正,忙又走去床边替她瞧脉。
这一瞧之下,不禁大惊失色,脱口叫道:“你,你不是人!”她满脸惊恐的看着床上女子,这人的脉象滑动根本不似人类,她怎么还能活到现在?云非心念电转,突然想起杨魇章提起过用她试药的事,该不会就是因为他将各种药物强加一处,灌入人体,从而改变了这人的体质?!不然,若依常理论断这人早就应该命丧黄泉或是成为傀儡药蛊。可是这人分明还有自我意识,除了咳血之外并无异状。
云非心下犯愁,一时半会连她也拿不准这人到底还是不是个‘人’?
那女子早在她出口之时,就已眼露凶光,出手叉住云非头颈,说道:“这一切都是你那好外公一手铸成,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大呼小叫。你信不信我这个怪物现在就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叫你生不如死,比死还痛苦!”
云非打个寒战,瞧她一脸怕人之相,不像空言恫吓,当下闷不作声,不敢言语。
“哼,这会儿倒是知道怕了。”女子丢开她,只言片语已是累得气喘,当下闭目调息不再理会。
云非观她气血不足,随时都有猝死之象,心中怜惜泛滥,小心凑近了问道:“你,你是不是很难受?要不,我给你扎几针,兴许会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