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泼水的丝绸呢？”
“丝绸也……也没事，只是打湿了，没有晕染。”
这样一来二去，问了四五个问题，翠翠在一边只听，弘宜只管回答。
白景姝突然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瞥了她们二人一眼，“知道当初为什么要让你们亲自将上等丝绸送到那些贵族家中吗？”
翠翠和弘宜面面相觑，弘宜试探地回答：“因为可以卖个更好的价钱？”
“为什么可以卖个好价钱？”
“因为……我们满足了贵族所谓的自尊心，他们，他们见到我们亲自送去，都特别高兴，觉得很有面子……”
“翠翠觉得呢？”
翠翠凝眉沉思片刻，才选择了一个说得过去地答案：“如果我们不亲自送去，他们也能差遣丫鬟过来买，我们要特意抬高价格并非是不可以，但是，送过去……主子可是要将我们的招牌散布在贵族的圈子中？”
白景姝勾起唇角，颇为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得很不错，不过，你们可知道，凡是京都的贵族，可都是有专门的店给他们供货，如今京中货源一断，他们的送货来源自然也断了，此举无异于是在同其他的店铺抢客源，虽然我们店铺的名声给打响了出去，却也树敌无数。”
弘宜就不明白了，“那为什么主子还是要这样做？”
“自然是这般做的利益大于危害。”
弘宜：“……”只有她一个人感到了茫然吗？
翠翠似懂非懂。
白景姝并不勉强二人立刻就懂，只道：“你们送去的丝绸，有多少是被退回来的，不被接受的？”
翠翠想了想，“李发大人家，还有落水街的王奕，以及琴申巷的马家，他们都是直接拒绝了的，而今日送回来的，是国安道的陈家和高家。”
“那他们都是什么人？”
“什么人？”翠翠也不大明白了，“主子是说他们的身份吗？有的是朝廷的官，不过官职不大，有的也是做生意的。”
“之前让你们去酒楼听到消息和给你们背的名册，现在不是起了作用。”白景姝面无表情，“仔细想想他们背后的利益关系，就是你那个李发大人家，他家公子带着人砸店，理由也是个荒唐的，连买都没买便说丝绸诟病，可见分明是存心闹事，别忘记了，李发的妹夫家，孙家，也是以丝绸为生的。”
弘宜恍然大悟，“主子是说，他是为孙家出气的？”
“不能说出气，他们也不过是在保护孙家的利益，还有琴申巷的马家，家中做的是瓷器生意，此刻他们难道就不缺货源吗？为何拒绝了？”
弘宜终于明白，“因为他和孙家有交易，他是卖瓷器的，孙家卖丝绸的，他们两家都是对方的客源。”
白景姝点点头，“总算是开窍了。”
弘宜脸色发红地挠了挠脑袋。又听得主子继续说：“他们都是有稳定的客源自然不会再接受你们送去的货，不过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接受的，说明他们的供货店铺并非是固定的，不就是发展客源的机会？”
“原来如此。”
翠翠惊喜抬头，“主子让我们亲自送，其实是为了以后能够再交往做准备，您之前说您的名讳，我们在去的时候特意强调了这一点，如果翠翠猜得不错，您还要亲自上门去拜访一次。”
“不错，孺子可教，一次的交易自然是不能成的，你们当初送货去，见到的都是一些能够做主的人，而非丫鬟，所以，如果以后你们还想要深入发展关系，最起码能够直接见到主事的人，成功的几率岂非高了很多？”
弘宜点点头，随后又皱了皱眉，想到一个问题，“可是主子也说了，这样无异于抢别人的客源，树敌无数，只怕以后会有很多困难。”
翠翠也赞同地点点头。
白景姝说了这么多，口有点渴，到了杯还有点余热的水润了润喉咙，才慢悠悠道：“我有说过我们是那些家族的唯一供应货源？”
“主子是说同那些人合作？”弘宜惊呼。
“但是……这种分一杯羹的事，谁会愿意呢？”翠翠小声道。
“自然是不愿意的，”手指把玩着并不精致的杯子，冷笑，“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他们的货源断了，那些贵族心生不满，而又选择了我们的货，双方已经是生了嫌隙，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出手直接抢走客源，那些商家又能说什么呢？不过是给人方便，现在我们有货，他们有客，聪明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弘宜看向主子的眼神都变了，崇拜仰慕，她大声道：“主子，您真是圣明啊！您太聪明了！”
白景姝看了她一眼。大约是当初自己从牙婆手里救了她，还请人照顾她，这个人对自己没有特别的畏惧，不像翠翠，当初是给了下马威才进来的，心里的恐惧是不能克服的，不过，对于她本人来说，这并不重要。
翠翠目光热烈，却不敢如同弘宜一样明确地表达出来。
“可是主子，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弘宜愤愤不平。
又倒了一杯水，白景姝叹了口气，“如果你有官府的人脉，自然，可以将事情无限闹大，告到官府，顺便将孙家也扯进来，这样一来既打压了对手，又会让我们的店铺人尽皆知，你们觉得如何？”
“好呀，多好啊，主子，那我们去报官吧。”她兴奋得拍掌。
剩下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她。
弘宜咽了口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翠翠拉了拉她的手，“主子说的是有官府的人，可是现在我们并没有，不小心还会被人反咬一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