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目前的可靠消息，除了宁、高两家以外，还有三家金融公司持观望态度。第一家是前年在香港上市的‘裴乐投资’，老板裴彦航，据说是普林斯顿金融系毕业的天才，年仅三十的海归，也算年轻有为。而第二家嘛……”
秘书小刘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坐在投影灯下堪称“美丽”的BOSS。当年那个传闻闹得满城风雨，在坐诸位也算是由BOSS一手提拔起来的新人，不可能对那个传闻没有耳闻……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啊！”
被李寄秋喝断了犹豫的心思，小刘只有暗叹自己炮灰的命运，“第二家就是当年力挺总裁的UB银行，以及它的老总秦亦凡。”
果然，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也不由跟着古怪起来。
UB银行老总秦亦凡与宁子羽并称商界奇才，秦亦凡擅长整合重组，宁子羽擅长投资收购，一守一攻，平分秋色。但除此之外，两人相仿的年龄与同样俊美的外貌也让人更容易将他们联系起来。当年宁子羽重组宁氏董事会，就有秦亦凡在背后做宁子羽靠山，坊间更有两人根本就是一对同性恋人的离谱传闻，而这传闻也在宁子羽与天豪实业千金大婚后，不攻自破。
但不可否认，宁子羽大婚，秦亦凡一夕之间将公司主体转移至华尔街发展，和这么多年来，两人在公共场合若有似无的附和与关联，让众人一致认为两人交情非同一般。
秘书小刘简直不敢去看老板的脸，如果秦亦凡都算深水炸弹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个人就……
“最后一家是谁？”
淡漠的语气，看不出喜怒的表情，小刘有些嗫嚅，不敢抬头看宁子羽的眼睛。
“最后一家是家法国公司，MHB，总裁您一定听说过……”
挑起一道眉，宁子羽不置可否，却引来高管们低低的抽气声。
如果UB银行算是这次项目的强力竞敌的话，那么MHB的出现，无疑宣告了这次争取华瑞拉IPO的失败与破产。
MHB是由一位神秘人于六年前创立的投资公司，仅用一年时间，就打进美国主要金融市场。擅长证券发行、承销与企业破产清算的MHB以法国明信片的姿态入主充满阴谋与狡诈投资人的华尔街，一洗“法国人无法在美国交易所生存”的耻辱，并连续四年蝉联“最可靠机构”前三。与这样一家世界级的机构竞争，不用想就可以预测胜算的可能。
“MHB怎么会注意到华天谊？”
扶了扶眼镜，黑边镜框遮住李寄秋越来越皱的眉心。
“……起初我也认为不可能，但经过再三求证，我们终于查到一件事情，也许就是MHB为何会出现的原因。”
吞了吞口水，小刘抬起眼睛直视宁子羽，“总裁，MHB的董事长据说是意大利人，他的意大利名叫亚力欧？德？巴特勒。”
闻言李寄秋竟“啪”地一声折断了手中的钢笔，然而小刘的话仍在继续，“而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中文名，他的中文名叫宁子翼。”
第四章：过往
“那个该死的混蛋，他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你的弟弟？”
会后，仅有自己和宁子羽所在的空间里，李寄秋摘下眼镜，看都懒得再看小刘打印出来的资料一眼，张口就为宁子羽忿忿不平。
虽然并不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宁子翼失踪九年之后，摇身一变成为MHB这样大公司的幕后老板，但宁子翼已经远离了他们的生活圈已是不争的事实。甚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曾一度暗暗庆幸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放弃宁子羽，本以为在这场拉锯战中最后胜利的人一定是自己，可现在他才惊觉九年太短，狡狯的对手早就潜藏在每一个关卡边，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轻笑着摇了摇头，宁子羽并不去看李寄秋不知是因愤怒或是嫉妒而涨红的脸，那几张用浅蓝色文件夹夹起来的A4纸片，静静横卧在深棕色的会议桌前，白得如此耀眼，就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九年，已经过了九年。
他并非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方美婷摆出来的手段，最初的悲痛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天，几天过后，一种坚定的、不可违逆的信念来自血液肺腑间。他几乎是癫狂地从水晶盒里取出那对冰蓝色的眼珠，跑到宁氏旗下的一家医药研究机构。
“我要做DNA鉴定。”
面对深夜造访的憔悴老板，留在研究所里值班的两名工作人员不由面面相觑，老板脸上那种过于平静而显得格外危险的表情，他们一辈子都记得清。
“再说一遍，我要做DNA鉴定，立刻，马上！”
小心将那对保存完好的眼珠放进培养皿，宁子羽挽起袖子，看都不看两位惊慌不定的工作人员，就一下子坐到抽血机前。
“总、总裁……您、您带来的是眼……珠……”仿佛眼珠两个字会咬到他的舌尖，研究员甲脸色发青地飞快看了这位英俊不凡的总裁一眼。尽管他形容枯槁，神色疲倦，仍无法遮挡那种骨子中透出的冷与艳，“……这、这似乎已经不是活体器官，所以……”
“所以你们是无法鉴定还是说也需要我的一只眼睛做基因对点？”
他脸上那种认真到可怕的表情让研究员甲忍不住相信，如果真需要他的一只眼睛，他会毫不犹豫地亲手剜下来。
“不是的，总裁，小穆的意思是由于您带来的眼珠并非活体器官，所以要得出精确结论的话，会比普通结果晚上三到五天，您要有这个准备。”见状，相对镇静的研究员乙赶紧补充道。
“知道了，抽血吧。”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八天。
前三天，他粒米未进，后三天夜里，他重度失眠，到了第八天，他已经将手中所有能够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
“总裁，结果已经出来了。这双眼珠主人的DNA与您的相似度只有0.0123%，从医学的角度上看，你们之间并没有血缘，”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究竟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宁子翼没死的消息让他的大脑在作出肯定判断的瞬间，兴奋地潮红了双眼，然而这电流般短暂而激狂的兴奋也只持续了那么短短的一刹那时间。
因为他知道，宁子翼没死就意味着宁子翼已经失踪了。
从他失踪起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星期。
明显，有人不希望他们再相见，才会故意用一双假眼珠来干扰他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