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什么病人?是指我吗?我还活着?死命的睁开眼睛,可眼皮千斤重,怎么抬也抬不起来,手脚都麻木着,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就好象飘荡在空气里,空荡荡的。
“那,要观察多久?”
冷静沙哑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种疲惫。
是王简?她在?这里?
“这个就不一定了,有些人可以一天就恢复清醒,有些人一辈子也醒不过来,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植物人。”医生和气的回答着。
“。。。。。植物人。。”王简语气不像以前那么冷静自持。
“你可以经常和她说说话,刺激一下她的大脑,或许有奇迹出现也不一定。”医生很负责任的提出建议。
“恩,谢谢医生,我一定会照做的。”王简坚定的回应对方。
医生又检查了一番才转身离开。
须臾。
我感觉自己身边的床位略微的陷了下去,马上体会到一种压迫的视线。
“苏言!”轻轻的呢喃,飘荡在我的朵边,即使四肢麻木,我的耳朵却神经质的烧红。
“干嘛!”一个又干又涩的细细的声音响起,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我自己的声音。
“苏言!”
鼻尖猛地窜进一股青Cao般的清香,那是王简身上的味道。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次觉得睁开眼也是极度艰巨的体力活。
“你醒了?你居然醒了?!!”仿佛被我突然睁开的眼睛吓到,王简一时间手足无措,细细长长的眼睛近在眼前瞪着我。
我不自在的想撇过脸去,哪知道脖子僵硬无比,别说撇过头,连动一动都难。
“你别闭上眼,我马上叫医生过来!”王简似乎真的确定我已经睁开了眼并且在看她,这才后知后觉奔出门去。
不一会儿,零零碎碎好多人的脚步声朝这房间赶来。
我从眼缝里瞄到好几个白大褂。撑住了没晕过去。
“好,好,醒过来就没事了,今天下午再拍几个片子看看。”刚刚出去又回来的医生用手掐起我沉重的眼皮。
眼睛上的手指凉凉的,像坨冰块。我不舒服的想扭开,像是自从恢复意识以后,身体的状况就好的特别快,只一会儿,我居然可以动了。
“别动,你干吗扭来扭去。”暴躁的声音出自王简的口中。
‘废话!难受的要死!不扭开还能怎么样!’可是我的声音就像被挤在了嗓子眼儿,一点气势都没有。
“估计病人躺了很久,身体有些痒,你先给病人擦拭一下身体,下午在拍片子吧。”医生摸摸我手上包扎的伤口。“我先去办公室了,你有事就按铃叫护士。”
“谢谢医生。”王简客气的声音带了一丝感激。
擦?叫王简给我。。。
不敢相信片刻后,王简真的拿着毛巾居然要帮我擦身体,连大腿也不放过。
“我自己来,你不要管我拉。”我脸微红,因为声音太小,居然有种撒娇的腔调。
“你来,你怎么来,自己扭着来吗?”王简闻言,眉尾微微一抖。
她一手拿着毛巾在水盆里沾水,一边眼睛微微眯起斜瞄着我,汗水从她额头冒出来。连鼻尖上也冒出了微小的汗珠。
不顾我的反对,王简拿着一匹温温的毛巾就往我身上招呼,有时候她冰凉的手接触到我的皮肤,我居然被这样的接触勾起一阵阵莫名的j-i皮疙瘩。
呼吸也在王简逐渐向下的趋势里慌乱起来,热,酷热难当,我全身似乎都烧着了,只要想到自己的身体被几乎是陌生人的王简凝视着,擦拭着,我就尴尬的直冒冷汗。
“她MD,你颤个什么劲!”王简压抑的喘口气,她脸上的汗滴在我的眼睑上,凉凉的,我被汗水打s-hi的双眼难受的瞥过去。
“什么颤!谁颤了!”我真想破口大骂!你全身给别人擦试试!
王简此时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女生,她认真的眼神,夹紧的浓眉,那压抑禁欲似的表情都让我心烦不已,毛巾最终停在了我的颈项,我害羞的略微抬了抬下巴方便她擦拭干净,可是一抬头就能看见她认真的脸。
她紧紧抿住的红唇让我想起大雨中的情形。
“别,别擦了。”我皱了眉头,嘴角泄露了一丝抽气的□□。
“不,不行。”王简的手坚决的捏住我的下巴。
感觉被大力的掐着下巴,我大抽一口凉气,不相信王简居然这么野蛮。
“这,这是什么?”王简抬起手中的毛巾,仔细的查看。
只见那上面被阳光反- she -黑乎乎的一层污垢,哎!杀了我吧,我的脸都丢尽了。太久没有洗澡,身上脏的要死。
一时间,病房里寂静无声,只剩我尴尬的呼吸声,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开,脸也夸张的爆红,一时间居然瘙痒无比,直想用手去胸口挠几下。
失控的出声,我低哑的嗓子央求道:“求,求你,求你用手....帮我抓抓.”
“哪里痒了?”王简似乎终于有了一丝人x_ing。
“前。。。前面。。。”
我承认,我疯了,我承认,自己的家乡在火星........
“恩,等,等会,我洗下手....”王简尴尬的举着手,眼睛里满是难堪,窘迫和害羞。给我盖上被子,倒退着逃离病房,那可恶的家伙,居然就这样一走了之!!!
等王简洗完手回来,我都没理王简。
我在生气,对,非常生气!你想想自己全身痒的难受还不能自己抓痒,叫人抓那人还一脸嫌弃的表情,就知道我有多郁闷了。
举起绑着纱布的两手,我心若止水眼睛似空无一物透过纱窗望向天边的浮云,经过病房的人都被我所摆出的脱俗造型震撼到。
王简看着我冷淡的脸,尴尬的不知所以,知道我要什么却怎么也不肯帮忙。
“咦?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来病房巡房的护士走了进来“你的手放下来。”
护士走至床边看着我一脸的郁闷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举着手干什么?”
“我痒痒。想抓痒。”我憋屈的差点哭出来,本来就被烤到了皮肤,有些地方真的很难受。
“叫她抓呀!”护士指了指我身边某个做神仙样的家伙。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我就冒火:“她嫌弃我脏!不给我挠痒痒!”
“不,不是这样。”王简眼睛逃避着来自旁人的视线。
我瞄了一眼王简,只觉自己这模样有点不堪。“算了。”
王简用自己修长的手揉了揉太阳x_u_e,深呼了一口气,侧过了身体。
“那就算了,痒的时候你要帮忙抓抓。知道吗?病人手不方便。”护士朝王简叮嘱道,拍了拍王简的背。
“知道了!”王简略微红了耳根,垂着头答应。
我靠!一种奇异的瘙痒又跟洪水一样冲过来,我撇过脸不想再求人,难受的蹭了蹭被子。
护士轻轻合上病房的房门,只剩下依旧背对着某人望着天空的我,还有不吭一声的某人。
☆、流氓
夏天的早晨,阳光很早就进来。溜过玻璃,来到床前,因为窗帘还关着,阳光成了光漏,丝丝缕缕,这里几道长的,那边几片椭圆,染的各样东西上的色彩连了起来,似乎在流动。
“医院专门给你配备了一个护士,我以后就不能经常过来,希望你能按时吃饭,医生也说了,把身体调理好,马上就能出院。”
王简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从遥远的Cao原传过来,听不真切。
“哦。”我冷淡的点了点头,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当王洪被炸身亡的那一刻,我和这个家便没有了任何关系。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出院后可以继续住在我家。”
“住你家?”她的话让我一阵唏嘘。怎么住你家?以什么身份?
“如果不愿意,你也可以回自己的家乡,你有事再给我打电话,这里是爸爸的存折,也没有多少钱,希望你能留着,医药费已经报销了一部分,我手里也有一些生活费,爸爸已经过世了,不能对你负责,我代爸爸说声抱歉。”说完这句话,王简居然向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心痛,来的突然。
就要离开这个住了几个月的城市了吗?又要回去那个没有温度的家了吗?
我头痛的神经质般颤抖起来,双手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希望在她面前保持最后的清醒。
“钱我不需要,你拿走吧!”我冷静的说话,就像经过一番的深思熟虑:“出院我自己会回自己家乡,我的衣服在你家,先别丢,我出院会去拿。”
王简抱着胳膊,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像是不认识我似得。
我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散开来,嘴唇被我咬出了血,我依然固执的垂着脑袋,沉默。
躺在床上,望着黑色的夜空。
我的心里翻滚的情绪逐渐平静,冷结,如一潭死水。
捂了捂自己的心脏,那个地方空洞的可怕。
夜,深了,窗外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汽车的打笛声,我毫无睡意,只是执拗的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