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赌博从来不讲道理,她昨天听锦衣卫的人说,有人认为这石小清跟自己关系匪浅,而某人曾请求自己放过齐忠良一马。
虽然邓玉书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个人,但是她知道,石小清被抓起来,一定是有人故意要抓她。
所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救她出来。
监狱的日子并不好过,潮- shi -- yin -冷,而且常常没日没夜的审,有时候忽然醒来,甚至记不清自己刚刚到底说过些什么。
也没有人能进来探望,也送不进东西来,石小清庆幸齐小环没有遭此一劫,她最近在京城娇贵多了,她身体又不如自己好,再这样折腾下来只怕没等人家宣判要怎么惩罚他,她在监狱里就熬不过去了。
因为邓玉书说过会接自己出去,石小清也就没有很担心,所以在接到充军通知的时候,怔住了很久很久。
梁玉走了,齐小环有公主帮忙打点,邓玉书又确认了她的部分万无一失,所以谁都没想到出事的会是石小清。
所以等石小清被抓起来之后,就是公主也无力回天。
不过她还是在关键时刻帮上了忙,帮着石小清没有被划分到军妓那里。
不过看到石小清那一刻,公主还是后悔了,她应该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也许能救她出来,虽然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但是看着那个快乐的姑娘因为清瘦而眼窝深陷,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黯淡无光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责怪自己。
他们都是第一次送别,悲伤的心情在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传递。
终于是齐小环最先走过来,拿出手绢,擦着石小清被泥土铁锈和血迹汗水弄得粗糙皲裂的手——她不忍心抬头看她的眼睛。
“你也收收心吧,公主那么好,不要把她气跑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
齐小环终于抬起头,虽然努力想微笑一下,终于还是憋着嘴,说出了关心的话。
石小清却笑了,用额头碰了她额头一下,说道:
“三五年还不见我,给我立个牌位吧,清明年节的给我烧烧香。”
齐小环刚要打断她,石小清接着说:
“你我都知道这一路必然没有机会,跟瑾瑜又说不得,我只能跟你说了。”
齐小环只好点点头,说道:
“我自然也知道,只是仍是那句话,咱们虎口里夺过食的,不到咽气,总不能放弃!”
齐小环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攥的生疼,仿佛现在就怕自己放弃似的,石小清只好看着她眼睛说道:
“自然。”
“我现在也算是成家了,不管别人如何,我总是在这里的。”瑾瑜一手拉着邱穆怡,一手拉着石小清。
“放心,我一回来,肯定先来找你”石小清却惦记着另一个人,说道:“梁玉走时候让我照看大嫂,现在我也走了,你们有空去看看他们吧!”
“放心,我记得的。”
也许是离别的关系,石小清忽然成了那个长大的人,嘱咐着这些话语。
“一直想跟你说,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好了,都要走了。”
叶子乔吃惊地张大嘴,这很想表白的开场白,可是,邓玉书都憔悴成这样,她不喜欢邓玉书了?
想着,还回头看了一眼邓玉书,邓玉书也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
“对不起?”
“那天你追我的时候,我不该打你。”
叶子乔想来想去,想不起来她在说什么。
邓玉书却想起来了,于是说道:
“那天惊雀楼里找的人,就是她。”
“你……”叶子乔很想生气,自己可是第一次被人打巴掌,可面对这样的石小清,他只好说道:
“现在才告诉我,故意的吧,放心,等你回来我肯定找你算账。”
邓玉书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眼泪就- shi -了眼眶。
公主于是招呼官差们去一边喝茶,瑾瑜等也都到一边去,让他们俩个说话。
两个人看来看去,找不到合适的话,终于还是邓玉书抱住了她。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克制,可是这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样,趴在石小清耳畔低声道:
“我等你。”
“我可花心得很,而且要去多久都不知道,八成要喜欢别人的。”
邓玉书一口咬在脖颈上,恨恨地说道:
“我说了等你,你就算喜欢别人,也要带回来给我看看!”
回来,还真的是,从没有哪一次离开让她有这样的不舍,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石小清想让她别等自己了,等待的滋味多难受啊,可是邓玉书忽然这样动情,虽然她也曾抱着自己,却从未这样让自己感觉被她包围住,虽然她也曾要求自己,但从未这样霸道,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石小清实在开不了口,只好说道:
“那你帮我好好照顾胭脂啊,折价卖出去也好,不然都打水漂了。”
“放心,我会让我娘照看的。”
石小清很想亲亲她,很想好好地亲亲她,将她馨香的气息吞进自己的胃里,可这里这么多人,此刻搂抱已经引人侧目了,而自己虽然走了,邓玉书还是这里的捕头呢,只好摸了摸她头发,又拍了拍她肩膀,
“保重。”
邓玉书想给她擦擦脸,给她梳梳头发,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而长路漫漫,这些也都没有用了。
“保重。”
充军,谁都知道这是一条没有返程的路,谁都知道这一去必定客死他乡,然而带着亲人似的牵挂死去,带着朋友的祝福与期待死去,总算没有白来人世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