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同人)你若救不醒他 作者:怀风草(下)【完结】(23)

2019-01-18  作者|标签:怀风草 江湖恩怨

  聂风闻言捻了竹筒细看,望得其上一点朱印,只道:“不错,是急函。”

  话毕展信来读。读罢竟是默得半晌,临了拧眉说道:“云师兄,我现下需得回门一趟。你先将千秋剑带至惊云道,我了结此事,再去寻你。”

  师兄望他言语容色皆不舒妥,也没消猜,便知信中之事定与邪王牵连甚深,遂来相问:“易风?”

  聂风得他一句说破,垂目应道:“是,风儿他遣人直上神风盟,要与我做个决断。还且留信一封,待我亲拆。唉,他虽则这般说了,但已愿意见我,想来并不如何再与我置气。师兄,你不必担心。”

  步惊云闻着却愈是担心,亦深以为,照着易风x_ing情,此事决计不会如此顺遂。奈何见着师弟忧切之中隐然还得一番欢喜,竟噎得半晌无语,只道:“风师弟,依你。”

  如此定了消息,风云次日便自离去。也是岸前依依别过,行船两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宁愿你将我当成不孝子,也不愿你为我伤心。——易风(原文)

  ☆、弥陀寺

  聂风纵马过得山门,寺中无灯无僧,庙中剩得两尊老佛一口野钟,未知前时谁人敲得一磬。师弟暮来伫鞍相听,瞧得宿鸟归鸿瓦上拂得几趟尘灰,落在衣前竟不晓是何况味。半日声消云散,聂风入了寺来,便见易风堪堪更往佛前添得三炷香起。

  袅袅几行昏烟乱绪之中,易风抱刀唤他:“聂风。”

  师弟莫名却觉其人瞧不真切,仓惶案前折火燃灯。照得殿上一袖通明,才是垂眉说道:“风儿。”

  易风且将他爹望得一望,默了半晌哂道:“聂风,这三炷香,我将将点上。第一炷香,祭你我父子情断。第二炷香,祭我,第三炷香,祭你。聂风,你看如何?”

  师弟依旧忧切把他看着,心在喉中碾动一番,涩得竟是不能言语。易风瞧他仍笑:“你不说。我便替你说了。我邪王易风,今日寻得九天神佛做个见证,我与你聂风,断绝父子关系!”

  聂风为他一句砸得于后踉跄两步,扶案还将身形稳得一稳,哑声说道:“风儿,你,你莫要如此。爹——。”

  易风听了翻掌挥刀出鞘,扫得一横劲风只向师弟身前一剐,也将他爹言语斩得半截,冷道:“什么爹?我早没有爹了!我爹易老大,已往棺柩里化做了白骨!我从来就没有你这个爹!聂风,你现下好生听着,我易风要创大业行邪道,你也阻不了我!嘿,前番龙x_u_e里的那道伤痕你可还记得?你若再敢挡我身前,我要你的命!”

  聂风闻言难过得甚,但觉心下几多旧创又叫易风一字一句捅过一遭,垂眉敛目之间,自有一段凄迟直向衣上冷凉。易风隔了三俩蒲团瞥他半眼。瞟得他爹容色一素惨然,当真何等雪黯,委实因他伤得狠了。易风念至此处,一瞬胸臆还且为人捣得一番对穿,低咳时候竟向喉前攒了半腔血来。

  易风背他掩灯堪堪悄然拂罢,亦得憋得目眦尽裂,仍得咬牙硬声添道:“如今你我大路两边。我易风与你再无干系。”

  话毕拽了邪王只往殿外来行,奈何他爹瞧着温软,x_ing情实则最是倔强。便得两步掠得一掠,迎面还且将他拦罢,拧眉颤声唤他:“风儿,爹与你——”

  话犹未尽,却叫易风抬手阻得一阻,垂目笑道:“什么风儿,什么爹,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与步惊云一处之时,可有片刻曾来想得我这个风儿,想得我早逝的娘亲!”

  聂风为他几声咄咄诘问,问得心下一丛轰然钝痛,只觉五内焚着神念汩汩和血之间,竟不知更向何处来说,唯得喉边淌得一遭,唇角便自囫囵撇下一腥膻。好叫易风瞧着,无端亦是染得眉目赤红,瞪眼嘶声更与他爹冷道:“聂风。”

  虽则音容一番狰狞,师弟莫名却从这声轻唤之中剐出半点哀切,遂来抬目将他望得一望。

  易风得他这般相顾,瞥得孤灯冷火于后依稀晃了两回,照了他爹眸底一瞥横波色淡,竟又添得几行晴暖。素虽素了,却还将中霄霜月百里关河都映作了配衬。

  想是累世都不曾消。

  易风便觉需得真切且将他爹好生再看一遭,因着日后恐怕更无如此幸事与他消磨时日。

  抑或更无时日可供消磨。

  如是一眼望尽,易风垂目又道:“聂风,我爹已然逝了。你若真要揽得我爹这个名头——”

  ——那便也去死罢!

  言毕翻了邪王掐得狠劲,囫囵c-h-a在他爹胸臆之上。易风拽刀敛目,聂风心头热血顺了锋刃,一寸一寸烧过他的衣下眉间。

  易风没来抬眼。

  没来抬眼看得一看,如今他与他爹一生之中,绝无仅有再不可得的这番亲近,贴得肌骨相触魂脉相融。咫尺之间,却还横了一方淬血刀锋。

  两人身畔殿前灯色未老,疏影落于泥像彩塑之间,眉目且遂西风动得一动,叫人瞧着虽得着暖,熨得魂息欢喜自在,却不曾多得半点慈悲。

  其后再是烛摇火稀人事全非。

  聂风一生历得百难千劫,尚得今日且为爱子捅得一心对穿。却觉命途向来如此苛责于他,是以更未怎地怒忿怨怼,只往昏然之中没甚慨然叹得一叹,抬眼仍是望定易风,费得几多气力一笑唤道:“风儿。”

  易风扭头抽刀回鞘。

  疼得师弟还得一颤,倚门喘得两声,便觉衣前冷凉熬煎一瞬。想来该是甚有苦楚,奈何较之别处已成飞灰,竟也并不如何剧痛。唯得捧得一腔血来,当真尚是热的。聂风垂眉拂得一拂,揽了一袖素衣成朱,没甚气力再是站着,直往殿旁柱下胡乱靠得一靠,又唤一声:“风儿。”

  易风不敢将他来看。

  邪王对着不哭死神都是未曾瞬得一目,如今却千般万般不敢再将他爹来看。

  大抵前番一眼缘老,现下复添一眼已是更不可得。唯得庙前行了两步,耳畔又闻他爹轻唤:“风儿。”

  风儿风儿风儿风儿。

  易风便觉一生都要困往如此二字牢狱之中,堪堪永不得脱。

  一句风儿他爹唤了三十四遍,易风从旁悄悄数过。他虽则数了,却一言未和。只向寺外墙下囫囵蹲罢,捂脸捂得一袖一脸带血s-hi凉,还且自往心上剐了三千四百刀。一刀一刀森然见骨,扯得伤口两开,一把掏着都是余温犹存。

  唯是待至聂风力竭声老,目垂将倒之时,易风才敢两步夺在他爹身畔,扯了半瓶神医箱底抄来之物,要替他爹续命掩伤。

  眼中双泪却遮掩不得。

  譬是那日照心镜中,邪王搂了他爹乱发素唇拧眉阖目,便在一双佛前嚎啕大哭,只道:“聂风,聂风,我对你说了那般过份言语,你为何还不恨我,还要拦我,还要换我风儿。我佛前深愿,唯得要你恨我。你如今恨我了罢,我将你杀了,我这样对你,你如今便可恨我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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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晚神锋道前得望,聂风且为一匹枣马驮了,堪堪停在顽石城前。因着聂风今晨得了易风之信早去,半日未归,盟中众人甚是着心。如今得他回门,便且迎得上前,将将唤得一声前辈。

  唯得掌灯来照方才瞧得分明,逢着聂风容色冷得骇人,衣上一袖黯渍早将素衫染了y-in晴深浅,显见竟是一番伤重垂危形容。一时仓惶翻得烛火下地,呼得城主并了大师CaoCao踉跄还自堂内跌得下道,好将聂风马上搀了,送往院后将歇诊治。

  是以师弟睁眼之时,便是瞥得神锋榻边垂目将他好生望着。得他醒转,欢喜只道:“前辈,你觉得如何?神医已来与你瞧过。他说虽则你得龙元傍身,此等刀伤重也重了,却碍不得x_ing命。唯是,唯是前辈你胸口郁沉难舒,他救死扶伤一把圣手,但解不了心结。终究还是牵连前辈你好得慢些。”

  聂风闻言念及易风,喉中又是噎得一噎,没甚多来与他话与,只轻声谢过。神锋听了犹是不受,妥帖替他掩被垂帐,灭灯出得门去。

  师弟床里昏然躺得一躺,刀口伤药大抵上得极妙,已不怎地疼痛,徒剩何处莫名沉沉一压,压他憋了半晌阖目拧眉不得成眠。倒不如再是多受几刀,好叫皮r_ou_之苦胡乱掩得心上哀切,这才得个妥贴。

  遂往侧畔囫囵来寻雪饮。摸了几下摸得一盏温茶添在手中,师弟愣得一愣,但觉将将未曾听得入室之声,虽则还得一遭疑虑过了一过,恍惚却仍以为此番尚是神锋圜转,便道:“锋儿,我的雪饮呢?”

  话至此处,蓦地念及一方紧要事情,与他嘱道:“锋儿,我,我受伤之事,莫要叫我师兄知晓。”

  帐外其人默得一默,嘶声却道:“风师弟,我已知晓了。”

  师弟垂眉一抖,掌中杯盏斜斜欲来砸落。得幸还叫师兄于下接罢,便往桌边好生置了。撩帐倾身且将师弟望着,说道:“风师弟。你伤得这样重,竟连我的声息,都已觉不出了么?”

  聂风瞪眼也不如何旁顾,亦把目色直向师兄眸底存罢,颤声唤得一句:“云师兄。”

  师兄避了师弟身上伤处将他揽在怀中,只道:“你说,我听着。”

  聂风便道:“风儿寻我去寺中见他,我就去了。他往佛前燃了三炷香,他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风儿说他爹早已死了,若我要成他爹,当也需死了。”

  师弟论至要紧之处,全然没觉已将师兄袍袖扯得十分嶙峋。虽则衣下千种崎岖,却也万般及不上师兄容色半分料峭,因着半晌又得聂风一句。

  ——我便不如死了。

  师兄闻言默得半晌,抬手还将师弟眉目遮得一遮,当下抹得五指一番s-hi凉。一时焚得师兄牵累心上凌迟几番,任他排云掌修得如何登峰造极翻覆生死,如今却俱作了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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