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GL+番外 作者:允(二)【完结】(76)

2019-03-23  作者|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历史剧 复仇虐渣

  赐婚的明旨已下,韦欢如今已是家中最尊贵的人,连带着七七也变了侍儿中的第一等。父亲和母亲的侍儿在她面前都不敢高声造次。

  韦欢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本意是想要笑一下,可到最后也没笑出来,只是冷淡地转了头,吩咐:“拿来。”

  七七识趣地将手书送到床边,扶韦欢起身,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韦欢轻轻抚摸着手上这一封书札。封面并无字启,书纸也极是寻常,若不特地指出,谁也不知这会是公主手书。

  打开来看,入目便是熟悉的字迹,过去的许多日夜里,她都曾仿着这份字迹抄写书文,替这字迹的主人伪造功课,后来这字迹的主人终于开了窍,认真向学,不再需要她在这些事上帮忙了,她便只做些收集的闲事,将这人的一切字纸,一一地都编纂成册,分门别类地归好,日后可留作闲时赏玩之资。

  那人的天分其实不差,只是始终逃不开一个“懒”字,举凡五分力能作的事,绝不肯用到五分一,读书时又最是势利,史书看得多,经文学的少,诡计学的多,书法练的少。

  因此哪怕是如今勤奋起来,那一笔字法,也堪堪只能算是差不多年纪小女娘里的中等,还不如从小只能在房中偷学的韦欢。

  不过从这封手书上看,她这懒惰的毛病,却似乎已好了不少——书札里面只有一句话:“落红归处,能久安否?”八字楷书,工工整整,落款处并不留名,只有一方朱文篆刻的小印“长乐观主”。

  这方小印还是那人住在长乐观时刻的,彼时正是情意初定,两人自早至晚都黏在一起,片刻不能分开,便是这样那人也还嫌不足,早中晚各要写一封书信,从自己的案头,放到韦欢枕下,又正经刻了两方小印,一为朱文篆字,号“长乐观主”,一为白文㨨书,号“一晌贪欢”。

  那人文采不大好,偏又时有惊人语,什么“凤凰台上凤凰游”,“一晌贪欢”之类,皆是奇思妙句,叫她照着句子作一篇,却又不肯,非说不是原作,不能作盗窃事。

  韦欢留恋地伸出手指,在“长乐”两个字上来回摩挲,数息之后,方披衣起身,走到案前,将要呼人研墨,一转念又唤七七:“送信人是谁?现今还在否?”

  七七道:“是一位姓冯的绯衣中贵,说是公主命等了娘子的消息才回去。”

  韦欢苦笑一声,道:“告诉他,说韦欢回启公主,多谢厚意,前已有计,不必劳心。”

  七七疑惑地道:“就这几句?娘子不回一封书么?”

  韦欢摇摇头,看着她出去后才扶着床柱缓缓坐下,侧卧在床上,想起那人听到回话时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将身子蜷了一蜷——以她的聪明,应该会猜到自己和冀王之间,早发生过什么了吧?

  虽然那件事其实并非那人所想,可是一开始,自己的的确确是存了不良之心。初发现自己那异样情思时的惶恐聚集累积,又受着家人催促强迫,不得不与那时的冀王,如今的太子虚以委蛇,最后终于走到了许多被冀王看上的女人都会走的那一地步,虽然后来因自己的厌恶而临时停手,冀王又喝醉了,并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欺骗就是欺骗。

  韦欢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与太平对舞的那一日,那一日是她极力铭记,又极力忘却的日子。

  那一日太平虽化了个怪模怪样的妆,看着不像样,其实舞蹈时却意外地诙谐可爱,尤其那举手抬足时流露的那股半孩提般的天然娇憨情致,看得韦欢几次都忘了动作,只能装模作样地跟着摆手。

  哪怕是至今想起来,韦欢依旧不自主地觉得心中一软,旋即又是一叹——那一日冀王看到了她们的舞蹈,宴中就寻机找了过来,彼时太平已喝了好几杯,又被几个姑母扯着说话,全没留意身周发生了什么。韦欢一是因自己对太平的情思而不安,二也是因冀王与太平是兄妹两个,想着两人生得极像,自己若喜欢妹妹,没理由不喜欢哥哥,竟半推半就地就从了冀王,去了偏殿。

  可惜两人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面容性情,亦不无相似之处,韦欢喜欢的,却依旧只是妹妹。一旦冀王近身,韦欢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韦洵,继而想到七娘,再之后,一切便都可怕起来,不但冀王不能近身,连与他同处一室都变成了一种痛苦,韦欢只得设法将已中酒的冀王灌醉,再设法脱了身,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谁知冀王以为自己和他当真发生了什么,口口声声地说自己非无担当,绝计要给韦欢一个名分。

  这事起初随着冀王妃的册立而止了,可是后来,赵氏幽死,冀王,或者说太子,多半是又想起了这事,不知什么时候向陛下们提了一句,于是韦欢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父亲便已被选了豫州长史,自己也忽然就记在了“母亲”名下,那位“阿娘”一下子就成了“亲阿娘”,韦玄贞第四女也突然就变成了未来的太子妃。

  算算父亲选上长史的日子,韦欢挨打的时候,天后心中便已有计较了,可笑她还以为这又是天后□□仆役的手段,等见了一路风尘仆仆赶来,恭恭敬敬接自己回家的韦洵,才知原来这并不单只是教训女儿的仆从,更是特地给未来儿媳的一个下车之威。

  好在那时韦欢伤势尚且沉重,一应震惊惶恐、悲伤沉痛,都可用背上的苦痛来解释,并未因行止异样而惹人怀疑。等回到了京城,她已从震惊和不知所措中缓了过来,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地学着做一个贤良的“太子妃”。

  毕竟除此之外,她已别无他法。

  宫中的动作极快,八月里定的人选,马上就卜定了元月初的日子,因几月中只有那日最好,索性连太平的婚事也定在了同一日——如今天下尽知陛下圣体不豫,天皇天后疼爱儿女,惟恐守孝耽误吉期,故将婚事定得极其匆忙——旨意刚下,车舆马上便自洛启行回京,一路上驰使传令,络绎不绝,泰半所说都是长乐公主的婚事:

  驸马家中无长辈,要选德高望重之人主持婚礼,最好是官爵具高,品行清美才好;郑氏出自士族,家中不尚奢华,府邸亦不甚大气,必要益地增里,重作大宅,方可匹配天家身份;驸马双亲早违,家中金银器用,都是按长兄品级定制,如今看来着实寒酸,全都销毁重造;驸马年纪尚轻,除了做过一任斋郎外未有官职,于是先赐爵南阳县子,又授了中大夫、膳部郎中;除去各色金银赐物、妆奁锦绣之外,另赐妆粉钱五百万;驸马长兄益爵一等,族中妯娌姊妹,赐钱多至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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