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GL+番外 作者:允(二)【完结】(123)

2019-03-23  作者|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历史剧 复仇虐渣

  我见她不肯理我,倒也不好再打搅,到廊下来回走了一段,遥遥向远处望了一望,今日是朔日大朝之期,不似宣政殿的常朝那般事务剧繁,亦不似紫宸殿议事那般事涉紧要,不过是母亲带着李旦在含元殿坐朝受拜而已,一般早早便散了,等母亲回来,我到她跟前去说说话,逗逗小李旦,一上午便这样打发。中午或在这里与母亲一道,或是回绫绮殿寻阿欢用饭,午后少歇一刻,回来再写不几封,便又可回绫绮殿去见阿欢了,说来她生日将近,我的礼物还未完备,说不得这几日里还是要出宫一趟,亲自去看看。阿欢总劝我留心一下庄田产业,免得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出了宫,少不得还是看一下,母亲拨了许多中官和官奴给我管事,大约也要看一看?前世里总羡慕有钱人,现在才知钱多了,管起来也实在是不易,反正我也不缺钱花,倒不如散了算了。

  我一面想着事,一面又探头向外一望,母亲还是没有回来,倒是外面太阳灿烂得刺人眼,忽地又起了一阵爽利秋风,凉凉的吹得人舒适至极。真是个打球的好日子,阿欢也许久没有打球了,不如等独孤绍那里会演毕了,邀她一起去打球。守礼这小家伙一会没见我,不知会不会想我?他现下已过了一日睡十个时辰的年纪,一被放在床上,便举起肉嘟嘟的小腿向空中乱蹬,又喜欢别人拿铃铛逗他,只要一听见铃铛,就咯咯咯咯笑个不停,这小家伙一到要喂奶的时候就哭,除此以外,无论是摔了冷了热了,都只是伸手抓人去帮忙——真是十足十地像极了小时候的我,倘若我不是个女人,说不定他真的是我的儿子,哪怕我是个女人,如今也有些怀疑,是不是女人和女人之间发生的事也能影响到孩子,所以他这样像我,可他的生母明明又不是阿欢。

  太后的辇驾终于出现在了远处,我有些小小的惊喜,几步便要迎出去,想起这里离宫门还远,便驻足引颈望着,待发现仪卫们走得比平常迅疾许多,母亲的从人们亦个个低头垂手,方觉不妙,再要进去却已来不及了,只能越低了头,躬身等母亲经过,听她严厉地问:“不好好在里面待着做事,出来做什么?”

  多年相处,我只听声音便知母亲怒火极盛,好在发现不妙之后便已在想说辞,这会儿已有了主意,故作懵懂地笑道:“刚才看远州送来一封奏疏,说刺史衙中八月生出金萱,一时想起阿娘,就出来看看,谁知阿娘就回来了。”

  母亲面色稍霁,说一句“随朕进去”便下了辇,一意凝思,到廊下习惯地张开双手等人服侍,我见婉儿与团儿皆不在,忙随身侍立在后,轻轻除去她的外袍,弯腰替她脱鞋时母亲方回过神,将脚向后一收,瞥我道:“叫她们做罢,不用你。”

  我笑道:“如今见了圣人和守礼,才知阿娘当日养护我的辛苦,求阿娘容我服侍一回,也算是尽尽孝。”半跪在地,恭恭敬敬地替母亲除了双履。

  母亲倒也不再多说,略一点头,自顾自到御座坐定,想不片刻,便叫我:“执笔。”

  我忙铺开纸笔,蘸墨静候,母亲却又想了一回,才道:“写:皇帝幼闇,骑射未谙,其射礼可罢。”

  我手一抖,将墨滴在纸上,慌忙去揭,母亲瞥了我一眼,淡淡道:“叫婉儿来。”左右立刻便引婉儿入内,母亲此刻却又不忙口述,微一抬手,命我扶着她起身,在殿中来回踱了一阵,立住脚步时眯了眼,笑道:“拟令,第一,太后之令仍称玺书,罢称诏敕;第二,今年射礼可罢;第三,裴炎勤力为国,可赐开府仪同三司,物三千段,嘉麦十株;第四,新皇登基,欲明教化,明年可改元文明,开恩科;第五,令百官进贤,常参官可引人入宫;第六,令百官无分品秩,皆得上书言事;第七,圣驾十月幸东都。”

  她说到第四条,我便已记不住,到第七条上,便是婉儿也有些手忙脚乱,低声问道:“太后,是不是…宣几位学士进来?”

  母亲摇摇头,看看她,又看看我,道:“射礼和改元、开恩科的由太平来拟,其余你来写,今日拟好,拿来我看。”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道:“不过两道诏令而已,不要愁眉苦脸了,好好拟,拟得好了,阿娘赐你一匹天马。”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会保持日更,就是时间未必比较稳定,然后感谢可能会有疏漏,先跟大家说抱歉~

  科普:

  1.唐代拟诏令是个技术活,因为唐人不但喜欢骈文,还各种喜欢言外之音、话里有话,常有拟诏书得罪同僚或者是得到赏识的例子。像后期的婉儿那样能够一人独占拟诏这个活是很牛逼的一件事。很少有人能做到,一般都是一堆人帮拟。

  2.黄口:指三岁以上,唐代宫婢三岁以上要印臂登册。

  3.陈硕真大家请自行百度,是个女性起义领袖,自称文佳皇帝,与武则天差不多同时期。

  4.唐人的官制非常复杂,有勋、散、职、官,官是有编制的常设官,职是临时设置的差事,譬如节度使、转运使(后期成为常任官但是还是因事而设的),前期这个趋势尚不明显,中后期很多时候本官成为寄禄的虚衔,使职才是真正的差事,感兴趣的可以参考赖瑞和老师的《唐代基层/中层/高层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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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木兰

  因大朝是文武百官之朝,人极多、嘴极杂,我很快便打探到了消息。原来朝会时武承嗣出列请以太后主射,母亲装模作样地去问宰相,结果刘仁轨和裴炎一语不发,刘祎之站出来说射礼既劳民伤财,请从此永远禁罢——他倒是一字没提母亲,可这时候提议废止射礼,其用意昭然若揭。

  如今一共七个宰相,除了资历年纪都最浅的刘祎之之外,谁都不出面说话,问礼部的人,礼部尚书武三思又不通经典,与刘祎之辩了几句便败下阵来,母亲不得已,只能借口再议,将此事暂时拖住,回宫时到底是妥协了,方有命我和婉儿拟诏之事。

  这事初一品,不过是刘祎之对母亲主射不满,然而等我凑句子之余一想,便回味过来了——离九月初九已不足十日,射礼的一应器物都已备好,宰相们却迟迟拖着不肯下定论,分明就是不愿让母亲主射,又不好直白反对罢了。母亲示意武承嗣在大朝时出列讨论,不过是笃定他们不敢在文武百官面前公开对抗自己,谁知宰相们早有准备,不说太后主射不合规矩,倒是引经据典,直接将射礼废止了。刘祎之在宰相之中资历最浅,由他出面说话,便是不成,太后与宰相之间尚有转圜余地,他又熟读经典,辩论起这些典礼制度来头头是道,所以宰相们才公推了他出头,他说话时,宰相们看似两不相帮,实际沉默便已是表明态度了,百官自然谁也不愿意夹在太后与宰相们之间两头为难,母亲见群臣离心,当然也只好退让一步,却不知为何要封赏裴炎?难道他私下里又同母亲约定了什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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