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GL+番外 作者:允(三)【完结】(96)

2019-03-23  作者|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历史剧 复仇虐渣

  府中无事,我的心也便安定下来,只是思念阿欢和守礼,又不得借口相见。幸喜时近重阳,母亲照例赐了内宴,百官五品以上、台省九品以上,及宗亲内眷,都得与宴,我便兴兴头头地盛装打扮,大早便乘车入宫,到御前时见诸武中亲缘稍近些的女眷、安定公主及一女一媳、阿欢、李德之妻杨氏、李友之妻武氏都已围着母亲说笑,阿欢身侧稍远有十余少年高高低低地站着,为首的那人年不过十岁,已穿了绯色衣衫、新紫半臂,戴丝葛幞头,踏乌皮六合靴,白皙清秀,貌若处女,与李德交首而谈,神情甚是恭谦,我料想这是守礼,细看又觉有些不像,向母亲拜见后悄悄看阿欢一眼,她似有所觉,回身一笑,向另一个紫衣的细瘦少年招招手,道:“大郎来见过长乐姑姑。”

  那一丛少年听到通报,都已停止交谈,直身矗立,待听阿欢说话,一一而前,各自躬身向我见礼,守礼夹在里面,反倒不甚起眼,抬头时神情中有些发怯,才叫我认出来,额外对他笑了一笑,他对我却有些陌生,羞答答地叫了一句“姑姑”,不自觉地看了那绯衣半臂的少年一眼,复悄悄拿眼瞥我,眼神中分明有些想亲近,又有些陌生,我心中一酸,嘴角倒越笑得欢,与他们略一见过,听母亲召唤,便抛下这头,走到母亲近前,那绯衣半臂的少年也随我过去,唤母亲一句“阿娘”,又向我行礼叫“阿姊”。我已想到他是李旦,却不知他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四年之前,他还有些孩童虚肥,如今却生得越来越清俊秀雅,也越看越像李晟了。

  母亲见到李旦时便不易察觉地蹙起了眉,淡淡点头,转头看我,又是一怔,迟疑片刻,不大习惯似的将我牵在身边,轻轻一抚:“身子养好了就好。”

  我知道她为何这样,我故意穿了四年前的旧衣裳,挽着而今早不流行的发髻,连珠宝首饰,也特地选了新近打造却样式老旧的几款,打扮得与这已修葺得焕然一新的富丽殿堂,格格不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就是圣诞夜啦,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圣诞夜出去浪的要注意安全,不出去浪的在家里也要让自己舒舒服服的过,注意防寒保暖吃好喝好睡好呀~

第275章 屏风

  既是内宴,座次并不如朝堂站班那样严格,此时便可见到这些人素日得母亲信重与否了:除亲眷及御前近人外,离得最近的是宰相们,宰相们品级不等,衣着上有绯有紫,年纪有老有少,有一半是我一些印象都没有的人物,可见这几年间政局变动之繁,值得留意的是,武承嗣、武攸宁与杨执柔三人皆为宰相,此三人中二武乃是而今之宗室,杨执柔则是母亲外家弘农杨氏出身;宰相而外,再近的我更是认不大全,大多是青年、中年的清俊之士,以我的经验论,非是人才卓绝,便是阿谀幸进,倒是有几个历史上颇有声名——主要是在早远的教科书上出现过——的人物:太常博士贺知章、崇文学士宋之问、右拾遗陈子昂。

  母亲似知我认不全这些人,特地命崔明德侍立在我身侧,除了来拜过我的几个,与我格外留意的几个外,还特地向我提及几人:御史中丞李昭德,故刑部尚书之子,强干为臣,能抗上意;夏官侍郎姚璹,思廉之孙,圆滑有干才;李元素,豪侠敢言,故宰相敬玄之弟……

  我知这些人是她要我记住的,每听一人,便将人名与面容对应,私下反复背诵,强记在心,到宴会开席,已诵得一二十人在肚内,怕自己忘了,借口更衣,去侧殿悄悄要了笔写在中衣上,刚掀开外袍,背后便被人一扑,又听人严声道:“太平在这里做什么?”

  我大喜回头,握着阿欢的手笑道:“你来了?”一面向外打量,她道:“被我支走了。”将头向我怀中一探,看见简笔的“昭德”二字,便是一哂:“陛下心意变换极快,今日看重这个,明日便改了那个,非是深与其中,光靠死记,怎么记得下来?有这工夫,不如去外面多与人说说话。”

  又瞥我:“多少年了,依旧是一些警醒也没有,来的若不是我,见你在这鬼鬼祟祟,画的又不知是什么东西,万一报上去,惹多少是非。”

  我笑道:“你说着我,自己不也这样进来了,叫人看见,说我们姑嫂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难道就不惹是非。”

  她便白我:“我管着宫中,遇见这样的宴席,四处巡查看有无缺漏,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这白眼真是熟悉又亲切,比那一夜黑暗中朦朦胧胧的她看上去要真实多了,我不觉便牵住她的手,眼泪已在眼眶中将出未出,说出口的话却是天然地便不正经:“既是巡查,我这里倒是缺一样紧要物件,要向阿嫂禀报。”

  她狐疑地看我,我凝视于她,情话根本不必经过思虑便脱口而出:“缺了一位姓韦名欢的女子…”话未说完,被她将手一甩:“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转身要走,我忙忙抱住她,怕她见着我的眼泪,便将脸在她肩上一靠,本想说“我爱你”,没情没境,略觉尴尬,要说“我想你”,见她方才的反应,又有些说不出口,想来想去,倒是轻轻问了一句“你想我么”,自以为得计,却反倒惹了她的怒气,被她一把推开。

  她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然而下巴一低之间,那一点泪光便已消失无踪,她瞪了我一眼,神情之凶狠,竟令我不敢再度去执她的手,她走到镜子前,略理了理发髻,整了整原本便一丝不乱的衣裳,再靠近我时,神情庄严,简直凛然不可侵犯:“你觉得呢?”

  我想她是想的,不然不至于在我出来当夜便冒险见我,还做出那样激烈的事,可我不敢说,她本就不是极和善的性子,被迫与我分隔了四年,看上去似更暴戾了,再说,她今日又画了严妆,梳着高髻,虽然也挺好看的,可总觉得有几分陌生——我总觉得出来之后,情意还当如往年那样,然而细细一想,四年时间,可以改变多少人事?她对我的感情,究竟还如从前,还是已经变了?未同她商量便做下这样的事,还是与她最厌恶的崔明德一起做的,她…会恨我么?

  我诚实地低了头,嗫嚅着道了一句“我不知道”,这一句可能太过生硬,阿欢竟半晌都没有再发声,我有些懊恼自己的笨嘴笨舌,心思百转,不知该如何挽回这说错的一句或是几句,偷偷拿眼去瞥她,但见她面沉如水,我想我是不是该抱住她,亲亲她,求求她,可一旦到这地步,又觉有些做不出这样的事了——一开始她不也什么都未告诉我,便做了这样那样的险事,迫得我担惊受怕,惶恐不能自安么?凭什么到了这时候,又是她在拿捏着我?难道她韦欢的心是心,我的心就不是么?那时候她还曾将我的东西都还给我,一副从此与君绝的模样,既是与君绝了…那,那我也不用自作多情了罢——我打定主意想说些硬气的话,刚要抬头,眼睛却又不争气地发着酸,从眼睛开始,四肢百骸也开始叛离我的心,个个叫着嚷着,只是渴望她的怀抱,我硬着心气强迫自己去看她,见到的却是她蓄了满眼的泪水,她红着眼看我,下巴昂了几次,小心地控制着眼泪不要掉下来,我见到这样的她,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够她的手,讷讷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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