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GL+番外 作者:允(三)【完结】(94)

2019-03-23  作者|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历史剧 复仇虐渣

  我失神地收拢散在床上各处的衣裳,缓慢地穿起,照旧赤着脚踏出了殿门外。两个守夜的宫人已经醒了,看见我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其中一人一步近前,想要说什么,又怯生生的不敢说。

  我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叫吴阿生、朱明生、顾九曲来。”声音太低,她竟没听清,等我又重复了一遍,才赶紧跑出去,过了一会,这三个人就如丧家之犬般跌跌撞撞地进来,隔着五六步远就扑在了地上,一路磕着头靠近,吴阿生将头磕得震天响,等我叫他抬头时,额上已破了皮,血糊了一只眼睛,和着泪流下,却是声气畏缩,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大约明白阿欢为什么要挑他在时进来了,弯腰扶起他,和蔼地道:“你很好,赐绢一百匹。”看一看另外两人,又道:“每人一百匹。”不等他再多啰嗦,慢吞吞走回去,在两个宫人不解的眼神中倒回床上,闷头大睡——母亲让我住回了丽春台,却没有说我可以回家,这二者之间的含义,可算是天差地别。虽然她主动来见我这事已算是对我、对宫中做了某些暗示,可一切未曾明朗之前,总是不知、不觉、不做,才是为人臣子的上策。这也是为何我回来一日,却无人前来看望的原因。还是阿欢冒险前来,却不曾对我透露丝毫当前情势的原因。

  毕竟母亲已不单单是一位母亲,一位太后,一位圣母,而是一国皇帝——无论皇父或是皇母,皇总是在父母之先。

  作者有话要说:  阿欢:谁说我们家太平没文采?丽春台里春泉涌,吟得一手好湿啊好湿。

  太平:……

第273章 承旨

  掖庭四年中未曾有什么疾病,一出来倒是病了一场。也不是大事,不过是夜里着了凉,有些许小咳嗽——却是应对母亲暧昧态度的大好机会。我便没有叫人去御医那里报病,只是懒懒地在寝殿躺了一天,次日早晨阿欢派李友之妻武氏及七七一同来看我,我才知道而今宫事务是由她主持,李友之妻武氏协管,细想倒是甚合情理。

  来的这位武氏是母亲从伯父之曾孙,母亲之再侄孙辈,许是因亲缘远的关系,倒并无骄矜之态,却也不甚说话,主要由七七向我转达阿欢这位长嫂的关怀之意,送上合适的药品礼物。我藉此机会,半开着玩笑向七七问起这几年宫中境况,七七则面色严肃,一本正经地当着武氏的面向我略述了一遍宫中人物。

  与我想象中不同,宫中人事几乎没什么大变,六尚十二员正官,除去尚服有一位病退,照例由宫中出资安顿,尚寝、尚仪中各有一位副手资历到了,被拔擢为正员外,皆是从前旧人。就连这两位被拔擢的副手,也是我未入掖庭之前便已逐渐被当作正员使用,而今不过名正言顺地进位而已。内侍省中,原本的官长几乎都还在,却多了许多新人,省中原本有内侍四人、内常侍六人,而今却有正副约二十人,谒者、掖庭、宫闱、奚官、内仆、内府中领官的人数也远较从前为多,又有许多员外之官,都是在内侍省挂着名字,却领着闲厩、仗卫、宫门、铜匦等职司的使员——其实六尚那里也多了许多这样的职司,只是数目较内侍少些,且这些人与后宫干系愈深,离母亲也更近些,七七反倒不好与我说太多。

  阿欢派人来看过我之后,母亲又派人来赐了一次药,来的人是崔明德。

  崔尚宫而今着实是威风八面,穿着新朝所制、介于女子礼衣与男子官服之间的绯色缎衫,罩着暗色似男子半臂般的褙子,内外衣衫上都绣着精美远超五品袍服的花朵,衣摆处以银线绣出两层波浪,头戴命妇花冠,足踏深红丝履,带两列十八名宫人直入内殿,鱼贯立在床前,将正耍赖不想喝药的我惊了一跳,半张了口,仙仙眼明手快地将一勺药灌进我喉咙,苦得我越说不出话来,只好站起身,敷衍地对崔明德一礼。

  她倒是不见外,张口就口宣了一篇褒慰之语,不用任何底稿便将洋洋洒洒一大串词意说得抑扬顿挫、情真意切:一说我体弱多病,在禁中养了四年,而今好了,母亲甚是欣慰——这算是将我被囚禁的四年给敷衍过去了;一说我积极改造,啊不,积极养病,到现在病好了,可见我真是十分孝顺,母亲依旧甚是欣慰,赏了这样那样的物件——虽然我完全看不出“病愈”与孝顺之间有任何联系,不过圣人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了;第三件事其实已被前两件事交代了,不过母亲像是唯恐旁人不明白似的,又特地交代了一遍,说我虽然多病,但是也不可推卸应尽之职责,家务不可懈怠,居家时可以简朴却不可轻慢礼数,与亲戚间的来往不可生疏,宫中虽已不是我家,却还是我娘家,时常要到宫里走走,陪老母亲说说话,解解闷,有时也为母亲分分忧——纯是慈母嘱咐儿女的殷切口吻。

  一大篇念完,我已跪得有些久了,挪了挪膝盖,仰头来看崔明德,她面色不动,淡淡道:“陛下赐物。”也不拿令旨清单等物,清清朗朗地念出一长串名字,每念完一段,她身后的宫人就上前一步,将手中捧着的匣子打开,奉到我面前,等我看过一眼,便交到丽春台的宫人手中,十八人恰好捧了十八匣物事,多是首饰、金银之类,花里胡哨的,我看一眼,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只管叫人接就是,亏得崔二倒还能将这些都记得清清楚楚。

  念完赏赐,我以为终于可以起来了,她却又敛容正色,以母亲的口吻将我勉慰一番——口宣还是代天子口吻拟的敕旨,最后这却纯是母亲口语,连语气都模仿得一些不差,总是车轱辘话来回说了一遍,跪得我没了脾气,才被她扶起来,转向我一拜:“见过二娘。”

  那十八人交完赏赐便出去了,连我身旁的人也识趣地退出,我心知崔明德必有话说,引她走到一侧,一人坐了一席:“许久不见,二娘可好?”

  她抿嘴道:“总是那样罢。”看我一眼,轻轻笑道:“我本还想叫人传个信来,不想你自己先病了。”

  我听她意思,倒像是以为我装病似的——估计宫中连母亲在内,泰半人都这么想——也不好解释,只能摸着鼻子道:“不是什么大病。”

  她轻轻嗯了一声,道:“陛下命我向你略为解说近一二年的人事,我便写了一份札子,你自己得空时可以看看。”袖出一份手札给我,内中所写,与七七所言相差无多,看了之后,不过略知何事该找何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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