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GL+番外 作者:允(三)【完结】(40)

2019-03-23  作者|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历史剧 复仇虐渣

  九月十日,就在母亲第二次主持射礼的次日,这些人已聚众三万余,克历城、临邑、章丘等七县。

  自高祖以来,朝中几乎每年都有兵事,区区三万之众,其实算不上什么,然而母亲却极慎重,以河南道行军大总管独孤元康领兵十万,即刻前往击讨——此时独孤元康刚与独孤绍的“夫家长辈”见过面,提起结亲的意思。

  其实元康早几年间便在替独孤绍筹划亲事,只是他看得上的人家都不愿让儿子入赘,愿意入赘的他又看不上,且那时独孤绍年纪又小,事不紧急,一拖二拖,便到了如今,眼见独孤绍已过了二十岁,又在军中厮混,名声、样貌皆愈不中时,元康方着了急,四面托人打听,好容易得崔氏引荐,认了几个四姓子弟,怕别人轻他是将门糙汉,女儿又不学闺中术业,因此于礼节上格外在意,提亲时又甚是隐晦。对方乃是关中大姓,簪缨之族,虽累叶消减,毕竟是千年门楣,想到要让子弟入赘,亦是犹疑不决,因此元康八月提出此议,到九月还没个回复,眼下见元康又要领兵,越性便将此事推到了明年,说等元康凯旋归来,再做商议。独孤绍的亲事,便就此耽搁。

  这些消息是小浪替我打探来的。从前贴身跟随我的几个小宫人,如今都渐渐地独当了一面。我喜仙仙的机灵细致,留她在我跟前掌管贴身事务。小浪嫁了人,与外间往来渐多,打听了消息,都向我这里报,我便索性让她掌管内宅的人情往来事,孙威娘、吴小孩几人亦各许了人家,自有差使——我还令柳厚德请了几位女先生,在第中仿内书堂一般设了个女学堂,凡是内宅诸人,有愿意学习文书的,具可报名前去,考绩优异者,可酌情选入各处为主事,这却是另外的事了。

  旁人耽搁了亲事,都少不了要懊恼,独孤绍耽搁了亲事,却是大喜之事,我作为朋友,自然少不得恭贺几句,且她父亲又将她关在家里,若我前去,正好可以寻机带她出来,好生在外乐一乐,因此阿欢生日刚过,我便乘了马,晃晃悠悠地到独孤绍家,到时只见门皆紧闭,四面有许多胡服部曲伫立,把守甚严,想是因主人不在,所以格外戒严之故,叫人上前叩门,许久才见回应,却不是上次那管家模样的人,而是个贼眉鼠眼的老货,开门时眼珠先溜了一圈,听说是“长乐公主寻独孤小娘子”,还特地向冯永昌反复问了一句,等伸出头,见了我衣紫衣、乘御马、被数十千牛卫拱在道中央,方踏出门来,对我恭恭敬敬一礼:“我家六小娘子身子不适,不能见客,万望公主恕罪。”

  独孤绍一贯壮实,在军中演练,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从未见她打过一个喷嚏,忽然说她病了,我是不信的,轻笑道:“若是病了,那更该进去探望了——可有什么症状?重不重?请的哪一家大夫?要不要我自宫中叫两个女医来给她看看?”

  那老苍头含含糊糊道:“公主盛意,鄙府上下深为感念,只是小娘子病得很重,怕唐突了贵人,不大好见人,请公主回转,等小娘子好了,再去拜谢公主。”百般推诿,总是不愿让我进去,我心中起疑,便又问道:“那你家小七娘呢?我与她也有些交情,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那老仆又道:“小七娘照看府中,不大方便。”

  我向冯永昌使个眼色,他便立刻上前一步,挺胸作色:“公主到府拜访,你这老东西不入内通禀不说,连个接待的人也不见,这便是贵府的待客之道?”一句话说得那老仆变了颜色,只能慢吞吞进去,片刻后独孤敏出来,开了大门迎我进去,在正厅备茶水。

  这小娘从前便是直愣愣的性子,现在看着也没多大改变,心中有事,忧惧便都写在脸上,一丝掩饰都不曾有,我见她脸色,心内一沉,忙忙地问:“阿敏,你姊姊她当真病得很重?”

  独孤敏看我一眼,轻轻嗯了一声,那老仆在旁咳嗽一下,她方闷闷道:“病得很重,还会过人,不能见客,二娘请回罢。”

  既是她这样说,我也只能信了,又问几句病情,独孤敏却不肯说话,皆由那老仆回答,答了几句,又状不对症,听得我一头雾水,将随身所带几坛好酒交给他们,转身离去时,却听独孤敏叫住我:“二娘!”抬头望她,只见她欲言又止,反复几次,才道:“听说齐州造反了?有多少兵?很厉害么?”

  那老苍头严厉地唤了一句:“七娘子!”

  独孤敏便又不说话了,闷头送我出门上马。我心中实是疑云丛生,在街上逛了一圈,茶楼坊巷,聊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事,回家一问,也并没有什么新消息,回了宫,和阿欢说,阿欢倒是有些猜测,却又说做不得准,要等有了确切的消息才和我说,我只好漫无头绪地等了几日,到十月中,早起侍奉母亲时,却见她面色古怪地看着我,将一封书信扔在我面前,道:“独孤绍干的好事。”

  我一头雾水地打开书信,看了几句,方知那日她家人为何如何古怪——独孤元康大军出发后不久,独孤绍便在夜里翻墙出府,孤身一人,投齐州前线去了。

第227章 .难题

  母亲所给书信是自济州而来,说独孤绍并未投往独孤元康的大军,而是孤身入了与历城相近的长清县,以金吾校尉的身份收拢兵众,大竖旗帜,抵御叛军。战报机密,细务不得与闻,只知母亲与宰相商议过后,当日便即下诏,以独孤绍为游击将军,得假长清、历城、章丘、临邑等十县兵事——除长清外,其余九县都早已陷落敌手,长清其实也已被攻克,只因独孤绍过去,才勉强在县城中竖起一支孤军抵抗——相机辖制、便宜从事。

  此事令我忧喜参半。喜的是独孤不但能如愿投军,且她一旦成了朝廷敕封过的招讨武将、立过战功,于婚姻之事便越有自主权了,忧的却是前线凶险,她又是孤身而入孤城,万一有所损伤,实在令人痛惜,何况她或多或少是因了我的劝说,方才做出此事。

  除了忧虑独孤绍之外,我心中还有一重隐隐的猜测,这猜测令我心中难安,几次想要去问阿欢,话到嘴边,却又每每缄口。

  我爱她。爱她在门外伫立等我时引颈遥望的模样,爱她说话时对我似嗔还喜的千万风情,我爱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我爱她说的每一个音节,平、上、去、入的变化在她嘴里总能绽出与众不同的魔力,毋须雕琢,自成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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