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微微一怔,笑而不语,拉着他进了房门。
“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不料主人家这般热情,行人心中热流涌动。
3
案一张,椅两把,烛三台,光四点。
焚香一炉,青烟腾空,形似龙,而非龙。
“不知小弟为何一人守这空院?而这宅院怎的又这般荒芜?”
童子明眸闪烁,黛眉微蹙。
“君既知,何问奴?”
听得童子话语里蕴着些怨恨,行人困惑不已。
“小弟何出此言啊?”
一片死寂。
屋外,雨打芭蕉。
烛光愈来愈弱,投映在那粉白残壁上的纤细黑影亦愈发模糊。
良久,童子神色凄婉,薄唇微颤,上下翕合。
“既然如此,君归来做甚?”
行人听得云里雾里,不免有些急了。
“小弟你怕是误会了。在下只是路过之人,适逢大雨,由而借宿一宿,此前从未来过此院,何谈‘归来’?”
童子竟垂泪涕泣,拂袖而去,看得行人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困惑。
是夜,行人辗转难安,心想:只怕他是有什么苦衷,心中忧郁使得言行怪异......
4
天明,晴方好。
“什么?你又要走?!”童子撅着小嘴,泪眼盈盈,送他至门外。
行人无奈,叹息道,“在下只是过路之人,小弟何需这般挂念?”
童子轻拭眼角,满脸凄伤。
“开元之年君始出,年年盼君君不归。喜笑颜开迎君来,却道不是当年人... ...”
行人猛然一惊,“你说什么?开元之年?小弟真是说笑。”
“倘使君要去,奴何敢言阻?罢了,君去吧。”童子掩面哭泣,哀哀道。
行人无奈摇头,“哎。敢问小弟姓名,将来再经此地,在下必再登门造访。”
童子擦擦眼睛,抽泣道,“勾陈... ...”
“勾陈... ...土之勾陈,可是那状似麒麟、镇宅护家的神兽?嗯,勾陈,是个好名字,”行人笑道,“将来定能成为真正的麒麟。”
“这名字,不正是君所赐吗?”童子眼角- shi -润,低声喃喃。
“哦,对了,勾陈,记住现在是明崇祯,莫要说成开元啊,之间可是差了百年,要记住年号,不然往后外出提起,怕会被人笑话。”言罢,扬长而去。
“相差,数百年... ...”
远去的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童子恐慌的面孔。
突然,勾陈发出撕心裂肺的笑声。
“原来如此,不是君不归,不是君无情,只是奴将岁月锁在了记忆里... ...”
5
数年后,行人再次路径该地,想起昔日往事,决定前往荒苑报当年借宿之恩,不料到得旧迹,满目疮痍,只剩废墟一片。
行人目瞪口呆,遂询问旁人:“大哥,这宅院发生了什么?院中的童子又去哪了?”
那人一头雾水,“噢!三年前一场大雨后宅子一夜之间倒完啦!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来也怪,那宅子几百年了都没事,怎么一夜之间就毁了呢... ...宅子是唐开元年间一户富商建的,只可惜商人建宅后没几日便于一次远行中意外身亡了,只留下这新宅,富商亲属见宅伤情,不愿入住,使其荒废至此。
“哎,这宅子在我们这村子可是出了名的鬼屋呢,说是那富贾怨魂不散。公子,你说的那童子,怕是妖精吧?”
“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之谈!”
“哎,公子,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那人悠悠道,“记得我小时候调皮曾闯入那宅院,里头挂着幅画像,估摸着是那富贾的。别说,公子你还真跟画像有几分神似哪!”
恍若晴天霹雳,行人猛然战栗。
他缓缓俯下身,颤抖着拂开那一堆杂草,枯草下的石碑早已残破不堪,而映入他眼中的“勾陈苑”三个大字,却那样清晰,那样清晰... ...
6
“等待了。一直记得。
记得了。一直忘了。
忘记了,不是记忆却是时间。”
秀城袭取来我的印章,落下尾款,鸦青色的发丝落在雪白的纸上,我循着发丝看到他温和的脸庞。
竹楼外,无数玻璃珠串成的风铃轻轻摇晃,在月光下粼粼闪光。
“袭。”
他静静看向我。
“长生的青华,你会看到的,不论代价,我无所畏惧。”
他微微一怔,旋即朗然笑道:“如您所愿。”
我卷起白纸,拇指沾上灵火,烧化红玉,滴成泥封。
第9章 08/麦间谣
1
与他相遇,是在一座戏馆,诞梦馆,我合着红衣,正襟危坐,他托着瓷壶,款款而来。
台上美人低眉,顾盼生辉,转身霓裳偏转,我站起身,他坐下来,一仰望,一垂眸,恍惚间,仿佛看见光河决堤,乱星璀璨。
他拽住我的手,神情同我一般迷惘,“姑娘,细雨漫漫,巷口的灯笼都给熄了。不知姑娘要去哪里,黑夜里......会不会害怕?”
2
人们的喜悦来自丰收的音讯,“看啊,就是这样,我们世世代代依存的土地啊,感谢上苍。”农夫的脸上遍布岁月的痕迹,不过笑起来时,就是幸福的波纹。他指给我们看的是无边无际的黄金麦田,风吹过来是金黄的香,也洋溢着幸福的味道,我也双手合十向麦子鞠躬,感谢粮食啊,给予我的子民们生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