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几乎要把他逼疯，他心里却想到了许多别的东西。朋友，亲人，昨天还在绣的花、唱的曲……（注25）
当冰冷军刀刺入他的腹部并用力搅动时，沈衍惊醒了。
他大口喘着气，额上冷汗直冒。
这……是那个红色怨灵的记忆吗？
水龙头里仍汩汩流出热水，《嘻唰唰》的旋律不知何时换成了《洗澡歌》，一样的无厘头。身为八音盒，三俗到这个份上也该
去死一死了。
昏黄温馨的月亮挂灯静静地照耀在深蓝色墙壁上，星空房间里仿佛没有白天，只有无尽的深夜。宁静的视觉氛围与恶搞的听觉
氛围一点都不搭。
端木唤灵的审美还真是惊悚啊。
沈衍低头看着右手。手掌手臂已经恢复原状，看不出一丝红色。身体浸在热水里，却还是觉得很冷。看来那只恶灵确实还在自
己体内。
伸手一摸脸上，又是满眶热泪。
这个可怜的女鬼，也会被MFG吸出来关进紫藤木吧？沈衍有些不忍，但是浑身发冷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
大概是在热水里泡久了，他有点头晕，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背上已经不痛了。这里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伤是怎样。
……对了，正血怎么样了？
想到正血，沈衍心里一痛。他立刻擦干身子换上衣服，急急地往外走。刚走出星空房间一步，他便愣住了。
他以为会看到紫藤苑，可是他没有。面前的场景竟然是南屠纪念馆正门口。没有人在排队，倒是有很多警察走来走去。门口已
经用黄线拦了起来。
他还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正血？”沈衍失声道，“你……你怎么……”
你怎么好了？
绕过去看看他的背后，完全没有伤口。连衣服都干净整洁，不带一丝皱。
正血笔直地站着，宽松运动衫覆盖在颀长健硕的身躯之上，漂亮的锁骨从领口微微露出。
连颈子上的伤口都不见了，光滑一片。
难道刚才那惨厉血腥的一幕，是自己的妄想？
沈衍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正血，后者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然后说道：“我已经通知何书瑞和李健康了，我们在这里等他
们。吃了饭就去博物馆。”
“博物……博你妹的物馆！”沈衍气极。他用力抓住正血的手臂，神色激动地喊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情去博物
馆？！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跟着没事人一样……你的伤……”
“好了。”正血简洁地回答道。澄澈的双眼中没有一丝动摇。
“……好了？你明明被……你伤成那样，居然就……好了？！”沈衍咬牙切齿，忽然想到自己根本没有看见正血的伤口是怎样
的……不对，就算没看见，但是听到那种声音也知道伤得有多重了吧！怎么可能这么一会儿就好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是
一沉，急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十二点半。”
那就是说，只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沈衍脑中乱麻一团，只觉得心中一堆疑团。
正血早上到底干嘛去了？那个大力丸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前在镜子里看到的飘浮丝绦是什么？正血的伤为什么好得那么快？唤
灵又去了哪里？……还有，唤灵遮住自己眼睛时，那个爆炸声和飞溅声……
看着正血完全不打算解释的镇定表情，沈衍忽然有些绝望。
“会不会是恐怖分子啊？”不知何时，李健康和何书瑞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李健康眉头深锁，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何书瑞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周围的监视器全被炸掉，连线路都烧了……那几个工人死成那样，实在是太恐怖了
……”
工人？沈衍一惊，赶紧问道：“工人……怎么了？”
阿睡耸耸肩：“你没听说吗？后门那边的几个清洁工变成一滩肉泥了。看上去好像被榨汁机榨过一样……”
沈衍心中仿佛遭到重重一锤！
他惊骇不已地看着正血，后者却仍是面无表情。
那些人……死了？那么那个时候听到的爆炸声和飞溅声就是……
难道是被恶灵害死了？
不，不可能！那些恶灵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不可能对工人下手！而且唤灵在场，那群恶灵就是他解决掉的吧！他怎么可能看
着工人被恶灵……
忽然，沈衍浑身一震。
不是恶灵，那么杀死工人的就是……唤灵？
他能轻易解决大批恶灵，当然也能……把人变成肉酱？
沈衍顿时一阵恶寒。
“吓坏了？”阿睡看着面色如纸的沈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我不该说得那么直白……哈哈，晚上怕得睡不着的
话到我床上来吧。”
“我也觉得好吓人！”李健康也抱着手臂摇起头来。
阿睡哈哈大笑：“你就算了，我不喜欢壮士！”
“……谁要跟你睡了！”李健康一张黑脸顿时涨得紫红。
“开玩笑开玩笑，别在意啊。”阿睡抿唇一笑，拍手道，“走，吃饭去。再留着搞不好得去警局录口供了，饭店走起。”说着
便朝地铁站走去。
正血点点头，忽然朝沈衍望了一眼。沈衍正在心烦意乱，被他这么一望，一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
这家伙到底在瞒什么？！他和唤灵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跟自己纠缠不清？
这一系列恐怖事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所有的疑惑都得不到解答，沈衍只能怒视着正血，以唇语道：“给我解释。”
正血点了点头，然后把一个塑料小瓶子塞进了沈衍手里。
沈衍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他刚才给自己吃的那种药丸。
大力丸？哪个脑残起的名字！
沈衍愤愤地想着，将塑料小瓶揣进兜里，扭头跟上了阿睡和健康的步伐。
在他背后，正血静静地凝望着他的身影。没有叹息，没有苦笑，甚至连一丝表情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