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近，太近了，这样的距离……
两人身躯紧贴，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温度。正血的压制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他趁着沈衍失神，伸手扣住沈衍后脑，切断了
他最后的退路。
然后，微侧过脸，将舌探入沈衍口中。
“……”沈衍彻底傻眼了。
正血不时观察着他的表情，探索般地滑过他口中的每一处。直到触碰到了沈衍缩在深处的舌头，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尝试着卷
了上去。
“……”沈衍觉得自己要脑溢血了。他处于极大的震惊之中，怎么想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舌头被他温柔覆住，缓缓摩擦着。两舌之间粗糙的触感让沈衍浑身发软，连脚趾都酥得用不上力气。正血缓缓眨动眼睛，睫毛
摩擦着他的脸颊。鼻息温热扑打，也让他觉得很痒。
“……”心跳渐渐变缓了。能感觉到那个靠得很紧的胸膛里也有一种缓慢地律动。一下一下，坚实有力。
不知为何，青花瓷的旋律突然在他脑中回旋起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你伏笔……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
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颗跳动的心脏渐渐变成了同一频率。沈衍觉得很不可思议，而自己竟然还在想这些，显然更加不可
思议。
他已经彻底迷乱了。
或者说……迷失？
“……”正血缓慢地眨动眼睛，慢慢离开了他。嘴角拖曳出一缕银丝，轻轻凉凉地断在唇上，让沈衍蓦然心惊。
也将他瞬间拉回现实。
“……”他用力推开正血，像是许久不曾呼吸一般，大口喘息着，怒视着正血。
“是什么感觉？”正血舔了舔嘴唇，那动作丝毫不带香艳，只是单纯地舔掉唾液而已。沈衍却心慌意乱，没有听清他在问什么
。
“是什么感觉？”正血不依不饶地重又问道。
“……”沈衍一咬牙，怒吼道，“感觉你妹啊！老子是直的，别随便做这种恶……”话未说完，他自己先愣了。
恶心？
和同性接吻，肯定是恶心的——要是放在从前，他会毫不犹豫地这么说。
可是经过刚才的……他并不觉得有很强烈的排斥感。
甚至可以说……有点舒服。
有点喜欢被压制的感觉，被强迫，被……侮辱？
沈衍不敢再想下去。
见正血仍用那副万年不变的平静表情望着他，沈衍心中猛地窜起一股怒火，咬牙切齿地把话说完了：“别随便做这种恶心事！
”说完便侧身跑了。
正血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沈衍的心跳又变快了，比之前还要快。而且脑电波十分紊乱，他到底在想什么？
恶心吗？
为什么会觉得恶心？
……因为不是同类吗？
不是同类，相互碰触就会恶心吗？
不知道。
是这样吗？因为不是同类所以觉得恶心吗？
因为不是同类所以会恶心，因为不是同类所以觉得恶心，因为不是同类……
——为什么不是同类。
正血忽然停下了脚步，任沈衍从自己视野中消失。
为什么不是同类为什么不是同类为什么不是同类。
为什么不是同类但是生活在一起，为什么不是同类但是外表那么相似，为什么不是同类但是能够交谈能够触碰能够像同类那样
拥抱接吻却——觉得恶心。
为什么——不——是——同——类——
端木正血怔怔立在小径上，疯狂地搜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答案在哪里答案在哪里答案在哪里。
数据库里没有收集器里没有分析器里没有——
为什么不是同类为什么不是同类为什么不是同类为什么不是同类。
答案在哪里答案在哪里答案在哪里答案在哪里。
正血面无表情地站着，双眼无神，仿佛那只是两颗玻璃球而不是眼珠。
忽然，背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这声音引起了他反射性的警觉，他立刻中止死循环，转过身来面对着来人。
“你居然吻了他。”面前的男人有着一张可识别的脸，正血瞬间将他与脑中资料对应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不知笑着什么。
丰神俊朗的男子步步逼近，正血持身而立。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吗？”男人在他一步之内停下了，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
四目对望，谁都没有退缩。
正血沉默着，不是因为无言以对，而是因为——系统竟然没有给出响应。
死循环的程序明明已经强行中止，为什么身体没有按照中心指令行动？难道是刚才的死循环对芯片造成了损伤吗？
正血试图检查身体，却发现连检测系统都无法运行。
不能动。
接下来，连分析器都断开了连接。
他的身体只剩下感觉器还在运行，其他的程序——全部失去了响应！
此时的端木正血，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台机器。无法思考，无法活动，只能将感觉器接受到的影像声音传送到中央处理器却连
分析转存都做不到的——机器。
男人笑得越发嘲讽。
“你真的以为你是人吗？”
他缓缓踱至正血身后，撩开正血颈后的碎发。原本光洁白皙的脖颈，不知何时竟开了一道口子。
那道口子里面不是血肉，而是冰冷的电路。
电路正中安插着一张芯片，只有指甲盖大小。
男人毫不留情地将芯片挖出，丢进草丛里。被强行夺走中央芯片的正血浑身机能瞬间停止，连眼神都暗淡下来。
“你是一台机器啊……”男人冷笑着，将另一片芯片放入原先的位置。
颈后皮肤无声无息地自动合拢，严丝密缝，看不出一点痕迹。
正血的眸子里再次出现了神采。
“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同类吗？”男人低声笑着。
“从一开始，你就只是一台机器而已。想要变成主人的同类？实在是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