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的时候也悄悄问过她，甚至猜测是不是因为正血住在他们家所以有些不自在？妈妈却又说不是。那时她的神情十分沮丧，迟
钝如沈衍都看出了她有心事。
到底是什么呢？
沈衍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猜想大概是工作上的问题吧。
很长一段时间里，家中都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直到父亲出差回来才打破了这个僵局。沈衍本以为父亲会对正血住在家里这
件事感到不满，没想到父亲竟然很支持。大概是妈妈早就对他解释过了吧。父亲的回归给家里添加了一种威严感，在这威严之
下，妈妈看上去轻松了些。此时的沈衍忽然觉得很微妙，因为他发现其实他跟妈妈是一样的。
他依赖正血就像妈妈依赖父亲一样，只要对方在身边，再糟糕的问题都能解决。
今晚是除夕夜，妈妈从中午就开始准备晚餐。沈衍本想拉着正血一起帮忙，却被妈妈认真地拒绝了。沈衍就陪着爸爸看看电视
，又觉得冷落正血有些过意不去，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正血你会搓麻将么？”
答案是会。
于是当天下午，沈衍把自己好几个月的生活费都输给了另外两个男人。
“看不出来正血你这么厉害啊……”沈衍哀嚎着扑在麻将桌上，“不玩了不玩了，再搓下去我连内裤都不保了！”
父亲呵呵笑着拍了拍正血的肩膀：“年轻人，有出息！”
搓麻将很厉害就是有出息？无法理解爸爸是怎么想的啊！
沈衍可怜兮兮地趴着，忽然心里一动，意识到父亲似乎很喜欢正血？
那父亲会接受他们的关系吗？
……心情立刻沉重起来。
正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微笑着应付沈爸爸时，朝沈衍投去询问的一瞥。沈衍只好笑着摇摇头。
大过年的，这种麻烦事以后再说啦！
他重新拾起喜庆的情绪，对着正血和爸爸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饿死啦！我去看看菜有没烧好！”
“去吧！”父亲赞赏地看着正血，似乎还想继续聊下去。正血凝视着他离开房间，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到与沈爸爸的对话上来。
沈衍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厨房，凑到妈妈身边笑嘻嘻地问：“老妈，还有多久吃饭啊？我快饿死了！”他打量着一旁已经烧好的
菜，喜滋滋地拿了双筷子想要偷吃。
“不差这几分钟。”沈妈妈拿了两双筷子三把勺子塞进沈衍手里，然后淡淡道，“把菜端到桌上去吧。”
“哦哦。”沈衍看了看手里的三副餐具，咧嘴笑道，“还差一副。”
哗啦一声，沈妈妈弯腰拉开了碗柜，从里面又拿出一把勺子来，头也不回地举向沈衍：“拿去。”
“那我去叫他们出来了！”沈衍并未察觉妈妈的异样，接过餐具就乐呵呵地跑向了餐桌。
“……”炒菜铲重重地撞击着锅底，沈妈妈的神情却露出了些许悲哀。最后一道菜出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才端向餐桌。
餐桌上，三个男人已经围着一桌好菜坐了下来。沈衍乖巧地摆好了四副碗筷，连忙伸手来接妈妈手里的菜。沈妈妈一瞬间有些
犹豫，她看着儿子热忱的脸，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苦涩，却还是强作笑颜，把菜递了过去。
“衍衍，你同学喝酒吗？”沈爸爸往自己面前的小玻璃杯里倒着白酒，同时抬起眼来望着沈衍。
“我酒量不太好。”正血微笑着递上自己的酒杯，“但要是只有叔叔一个人喝酒的话大概也觉得没劲吧？”
“小同学很会哄长辈啊。”沈爸爸朗声笑着，往正血的酒杯里也满上酒。沈衍看着那快要溢出来的酒液，不由撇嘴道：“行了
少喝点啊，一会儿你可要跟我一张床睡呢，耍酒疯怎么办！”
“衍衍，你这个话就不对了！”沈爸爸批评道，“你同学是客人，就算他睡床上你打地铺也是应该的，怎么能为了这个不让人
家喝酒呢！”
“……少喝点吧。”沈妈妈瞟了沈爸爸一眼，“你也少喝点，少说胡话。”
“哎，我还没喝呢！”沈爸爸显然很高兴，也不计较沈妈妈那不太友善的语气了。他和蔼地笑着，往正血碗里夹了个大鸡腿，
正血连连道谢，看得沈衍心中很微妙。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这下居然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啊呸！正血怎么就女婿了！他是嫁过来的那个才对！
沈衍幽幽地瞟了正血一眼，心里不怀好意地想道：哼哼，吃了这顿饭，你就算是我家媳妇儿了！
就在他想得很是得意之时，沈妈妈把另外一个鸡腿夹到了他碗里，轻声道：“你也吃啊。”
“嗯嗯吃！”沈衍笑嘻嘻地端起饭碗，大快朵颐。
果然还是妈妈烧的菜最好吃了！沈衍感动地想着，享受着除夕夜这温馨的气氛。
沈妈妈看着满脸笑容的沈衍，几次都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低头默不作声地吃饭。而沈爸爸与正血相谈甚欢
，好像正血才是他儿子。
妈妈准备了一下午的饭菜，沈衍半个小时就吃得差不多了。正血跟沈爸爸还在喝酒，这顿饭还有得吃，因此沈衍早早离席，坐
到沙发上去看电视。
除夕夜到处都是喜庆的节目，当然还有春节联欢晚会这种从小看到大的东西。长大了的这些年，沈衍越来越对春节联欢晚会失
去兴趣，每每决定不看却又每每忍不住瞄两眼到底在演出什么，最终结果就是又看了一年。今年也不例外，沈衍翻来覆去看了
几个台，最后还是换到了中央台。
听着电视里欢快的背景声，沈爸爸与正血也越喝越高兴。这两人其乐融融的场景让沈衍感到十分满足，整个心里都觉得暖洋洋
的。
而沈妈妈则默默地收拾着自己与沈衍的碗筷，拿进了厨房独自去洗。
冰凉的自来水冲在手上，她那因多年劳累而变短变粗的手指被冻得发红，她却像没什么感觉似的，一言不发地洗着碗。
今天是除夕，他爸也在，他们两个也在。本以为四个人可以好好谈一谈的……可是今天是除夕。
有什么话非要在除夕这一天说呢？
除夕就该好好地过，把旧一年的晦气除去，迎接喜气洋洋的新年。
可是她的心里总是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