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号, 双数大吉, 电影《风云》举行了盛大的开机仪式, 宣布正式开拍。
早上有点凉, 好在化妆间里人多暖和，晏黎换好了服装, 在化妆师的一通忙碌之下化好了妆，走出化妆间时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揭然。
揭然跟她一样已经定妆完毕, 身上都穿着修身的旗袍, 头上梳着民国时代流行的头饰。
不同的是, 晏黎身上的旗袍颜色艳一些，胸口和腿侧的开叉也比较暴露。毕竟演的是个风尘气息浓重的歌女, 所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俗气。
反观揭然, 一袭水绿色旗袍，得体矜持，一副良家妇女的打扮。由于揭然长相太出众, 所以化妆师故意将她的脸化得比较清淡，粉底加重了几个色度, 看上去没那么白。但不管怎么做, 都还是掩盖不住揭然的美。
跟揭然一比, 晏黎就有些不自信了，这种不自信主要来自她身上暴露的衣着，她心怀忐忑地问：“揭然老师，我这个打扮会不会很奇怪？”
揭然将她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沉吟道：“是有点奇怪。”
“啊？”
揭然扯着她一条胳膊左看右看, 狐疑道：“你是不是瘦了？”
这都被她看出来了。晏黎暗喜，得意地说：“是啊，为了穿旗袍好看点，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节食减肥。”
“难怪我觉得不对劲。”揭然喃喃，视线从小往上来到了她开叉的胸口，直勾勾盯着那一处，直言：“太瘦了，露这么多也没发现什么料。”
晏黎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低着头看了看，发现果然如此。但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
这话太伤自尊了，晏黎捂着胸口委屈地说：“没减肥之前还是有一点料的……”
揭然原本只是逗她，见她紧张兮兮只好收起玩笑，一本正经地说：“茉莉这个角色，按我理解的话，她应该丰腴一点比较好。但你身材比例好，这一点应该可以弥补一些。我还听说你小时候是学舞蹈的？那你腰身应该很软。”
揭然居然连她从小学舞蹈这件事都知道了，看来背后没少调查她。晏黎心情又恢复了畅快，她咬了咬唇，说：“我腰特别软，还可以下腰，要不要我现在示范给你看？”
晏黎像个急于表现的孩子，她恨不得将自己的才能在揭然面前展示出来，身体往后一仰，眼看就要下去了。
揭然眼疾手快拖住了她的腰，惊呼：“你可别等开拍就闪了腰！”
晏黎不妨有他，扶着揭然的手臂重新站直，讪讪地说：“我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
揭然手还停留在她腰上，玩味地说：“那就等正式开拍的时候好好表现吧，到时候导演肯定会让你跳舞的。”
揭然说的一点也没错。
今天的第一场戏就是拍的百乐门。
晏黎饰演的歌女茉莉登台献唱，她和所有姐妹们在舞台上扭腰，旋转，挥舞手中的扇子，时不时向台下观众抛媚眼。
这一段表演郭淮很是满意，他总算从晏黎眼睛里感受到了一些勾人的东西，兴奋地说：“很好，等下就得这么拍。不过晏黎，你这衣服怎么回事？谁让你包这么紧的？”
晏黎正投入其中，闻言一愣，忙低头去看。
之前领口叉开的地方现在收敛了些，隐约只能看到一点点弧度。郭淮果然是出了名的挑剔，这么微小的变化居然被他识破了。
晏黎窘迫得不行，拿着把扇子，眼巴巴看着站在郭淮身后的揭然，欲言又止。
“化妆师快过来处理一下。”郭淮不耐烦地说。
“那个，导演，我有话要说。”晏黎举起手，想小学生一样等待发言。
“说吧。”
距离有点远，晏黎提着裙摆小心走下舞台，来到郭淮身边，清了清嗓子，说：“导演，我觉得茉莉其实不用穿着太暴露，我认为茉莉不应该只是一个只会搔首弄姿的歌女，她有情有爱，为了爱一个人她可以很勇敢，为了国家安危，她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她其实是个有血有肉的血- xing -女子，所以我不想把她演得很低俗。”
晏黎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可是开拍的第一场戏，她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跑来跟导演发表自己的见解，这不是存心找茬吗？
郭淮相当不悦，他脸色铁青，冷冷地说：“你倒是挺有想法，你以为你是编剧？”
晏黎吃了个闭门羹，支吾着：“我……”
“我倒是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揭然附议。
郭淮诧异，面向揭然。
揭然气定神闲，指着晏黎的胸口：“这个别针是我让她别上去的。”
郭淮双目一瞪，隐忍着：“你什么时候变成造型师了？！”
揭然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这样缝起来不会显得茉莉这个人太俗气。”
“你们这是在改人设！”郭淮气得差点把剧本给丢了。
揭然无所畏惧，扬声说：“导演生气了需要抽根烟冷静冷静，现场休息十分钟。”
说完，推着郭淮就往外走。
郭淮气咻咻地说：“揭然我跟你说，要不是看在你是投资人的份上我就跟你翻脸了。”
“翻吧翻吧，明天新闻上就报道揭然跟郭淮拍摄现场因意见不合发生争执，不错啊，有话题可以帮我们电影多做些宣传。”
“你！”郭淮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摇头苦笑：“真拿你没办法。”
声音渐行渐远。
晏黎还拿着把羽毛扇子傻傻地站着原地，看着揭然穿着旗袍曼妙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之前揭然给她递别针时怎么说来着？
当时揭然的原话说：“反正也没什么料，还不如藏起来呢，至少这样不会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