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是老师+番外 作者:梨不言【完结】(61)

2019-03-22  作者|标签:梨不言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他是愧见啊。

  如今,她也愧疚。

  秒钟随着纸后的机械行走,零件与零件之间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电视也播放着秒钟嘀嗒声的环境中,林声注视着郑念初的神情。随着一日日的相处,她发现郑念初越来越冷静了。人怎么能这么冷静呢,她想。

  她的眼睛向下看,浓密的睫毛遮挡,林声就看不见什么了,但她知道,她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悬而未决。

  这个与她日日同床共枕的人有强大的伤害她的能力,她也不清楚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本身知不知道。也许这个人知道,却毫无办法,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她看着郑念初睫毛抬起,露出乌黑的瞳仁。

  悬而未决的事,终于有了决断。

  “阿姨。”

  “嗯?”

  “我想搬到爷爷的房间住。”

  林声闭上眼。她比自己想像的决绝。

  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那篇已经发了预收了~

第41章 依赖

  她没有听清楚后面郑念初编造的理由是什么,反正目的是明确的,她也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样的表情与态度,毕竟她自己是要赞成的。

  客厅里的电视声成了嗡嗡的背景,傅淮宁的嘴唇张张合合,她听到自己说:“我去吧,我怕她睡不惯爷爷屋里那张床,半夜会撞到栏杆。”

  郑念初的眼神转过来,她突然也看不清那双眼是什么模样了,大概有惊愕,大概是沉默。

  那又怎样呢?

  寒风呼啸在窗子堵塞的夹缝里,变成一只狰狞的怪兽发出恐吓,它率领着千军万马撞击城门,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瑟缩一点,再瑟缩一点,隔着窗户裹得越来越团越来越小。夜晚星光零落,月光尚好,过几日预告说有雪,也不晓得那时候会不会有这么亮的天光,一整片的星辰与月。

  竟是傻了,郑念初动了动嘴角,敷衍地自嘲,下雪的时候怎么会有星星呢。

  她翻个身,目光朝向素白的天花板,刚看完星光,猛然转过来,好像视线把星星也甩过来了,一颗一颗隐隐约约地悬在天花板上。

  这真是一家子好人啊,她孤孤单单睡在房间里想道。他们待自己像归来的浪子,像走失的孩子,一直有这么一个位置让她恰好能够安置,仿佛是专门为她留了十几年。明明她父亲那样伤了他们的心,既凶又狠,从紧贴的后背撕下来一块肉,头也不回地跑了。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肆无忌惮,爷爷塞进口袋里的十几年的压岁钱,小姨和她聊天时那亲昵的动作,她一旦想起就连挣扎都挣扎不起来,任由那些暖意溺死对林声的情感。但是它又太坚强了,转而进化出憋气的能力。只能藏住,不能杀死。

  他们一定不知道自己怀着这样的心思吧,可是如果知道了,是不是也如同爷爷原谅郑风一样原谅她呢。

  然后呢?也像这家人与父亲一样,再也不相见吗?

  好在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她还没有向林声开口,一切都还有救。

  林声。

  她脚步轻轻地穿过两道门,来到林声的床前。她侧着身子,背对着门躺着,在郑念初静悄悄地走到身边时也毫无动静。大约是已经睡着了。

  郑念初无声地在床前蹲下,沿着床边摸进被子里。

  “有热水袋的。”

  她手顿时停驻,然后缩回来,直起身的时候看到林声仍然背对着她躺着。她回想起来,被子和衣服的摩擦声只从她的动作传出,林声没有动过。

  “你出去吧。”林声又说,平静的没有起伏的语调,但是说出的话明显超出了边界。郑念初甚至能从这句话就判断出来她现在的情绪和她的毫无波澜的语调截然不同。

  林声当然也意识到了,她在那句冷冰冰的话后面补充:“快回去睡吧,很晚了。”

  确实很晚了,郑念初就很听话地往后退了两步,她还在习惯- xing -地等林声转过头来,可是两秒之后她反应过来,这个对视她等不到。于是转身出门。

  门锁在身后开合,金属与金属之间冷漠地摩擦,把木门横亘在两人之间。林声才缓缓地翻过身来,睁开眼睛。

  她的脚像两块冰冷的石头,互相之间感觉不到冷。单薄的热水袋捂不热,反到让表皮白白吸了热气又散掉,温度很快地降下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很多道理都是可以用这句话解释。去年冬天她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甚至再往前好些个年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那时候都好好的,虽然手脚发冷,冬季被窝里最终也能暖起来。这个冬天刚入冬就依靠着郑念初,竟把自己养废了。也是可笑。

  郑念初对感情真是够迟钝,林声才得以肆无忌惮。

  当初她只是想自己可以在幼稚的人群里找到能够相处的朋友,但是一件件大事小事叠加,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两个人越相处越融洽的默契,叫她如何不动心。她曾以为她不爱那些英雄主义,后来经理了那些才明白,她只是不爱那些英雄。换成郑念初她就觉得很好,再好不过。

  她见念初开始逃避,那姿态太昭昭,几乎是决绝地背过身去。她当然不愿意,却也知暧昧的时光不可能永世长存,万寿无疆。

  早晚有捅破的一天。当天光照进来,一切无法遮挡的隐秘都将剖之于众。

  父亲问郑念初学文学理时,她就坐在旁边,却不发表任何意见。听郑念初说学文,她就一边开心一边怪她任- xing -。听她改口学理,她又想这样的选择才够正确可心里又不太开心了。

  她满意于自己对郑念初的影响,她也明白自己的影响有多大。这使她忌惮开口,她怕她一开口就自私。而郑念初,一定会听她的。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不开口,就像今天,她完全可以在郑念初提出分开住之前就打断她,有先见- xing -地拒绝。但她没有,她的干涉会破坏郑念初的内部平衡,会破坏一切的平衡。

  两个人- xing -的人,意见的叠加只会任- xing -到没有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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