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 作者:初禾(一)【完结】(4)

2019-03-22  作者|标签:初禾

  “做早餐得很早起来吧?辛苦了。”

  “对,对的,要和面,还要绞r_ou_。”邱大奎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不能跟你们警察同志比,你们更辛苦。”

  花崇一笑,“起得早的话,那也睡得很早?”

  邱大奎咬了咬干巴巴的嘴皮,抠着手上的茧子,“呃,嗯,很早就睡了。”

  花崇盯着他的眼,“早睡早起,为什么还会睡眠不足?”

  “啊?”邱大奎抬起头,又不安起来,一脸莫名与胆怯。

  “你看上去很疲惫。”花崇指了指一旁的曲值,“喏,你俩眼袋都挺重,眼睛也没什么神采,长期睡眠不足就会这样。”

  没案子就通宵玩游戏的曲值:“……”

  邱大奎咽着口水,不敢与花崇对视:“我晚上喜欢打牌。”

  “哦?在哪里打?”

  “就在对门子老赵家。”邱大奎越说越紧张,“我们打得小,输赢就十几块钱,不,不算聚众赌博吧?”

  花崇不答,又问:“平时都打到什么时候回家?”

  “就,就十一二点吧,不敢太晚,半夜三点多就要起来弄早餐。”

  花崇话锋一转:“那最近打完牌回家,有没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这还真没有。”邱大奎连忙说:“我家就我、我闺女、我老头子凑合着过。老头子和闺女睡得早,我回家洗把脸泡个脚就睡了,没听到什么动静。”

  “你昨天跟分局的刑警说,是因为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才往屋后荒地上去?”

  “是的。我想过来看看是什么,没想到是尸体啊!”

  花崇眉梢轻微一动,“没想到是尸体?那你以为是什么?”

  邱大奎紧张得直冒汗,“我,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也没以为是什么。谁会想到自家背后扔着一具尸体呢!警察同志,这案子跟我没关系的啊。还有我真的没有乱拍照,那些破坏现场的人也不是我叫来的。”

  花崇点头,“嗯,别紧张。你随口一说,我也是随口一问。发现被害人的是你,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配合我们的工作。”

  邱大奎搓着手,“应该的,应该的。警察同事,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家老头子还等着我弄盒饭。他脾气大,我回去晚了又得挨他念叨。”

  花崇示意他可以离开,待他跑出几步,突然又唤道:“邱大奎。”

  邱大奎闻声险些一个踉跄,急躁道:“警察同志,还有什么问题啊?”

  “你最早发现被害人,为什么没有立即报警?”

  “我……”邱大奎站在原地,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我”了半天,才道:“我第一次见死人,她死状又那么吓人,脚没了,眼,眼睛只剩两个血窟窿,就那么直愣愣地望着我。我害怕啊,当时都吓懵了,只顾着喊,哪里想得到报警?昨天派出所的民警给我说,都是因为我那一嗓子,引来了那么多人。哎我……我真特么后悔啊!”

  花崇看似和气地瞅着他,片刻,突然扯出一个客气的笑,“行,我差不多了解了,你回去忙吧。”

  邱大奎不敢再留,掉头就走。

  花崇站在原地看着,觉得他跑得比刚才那猴儿更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但猴儿还是孩子,逃走是因为做了“跑荒地上玩儿”这一亏心事,担心被家长数落。邱大奎一大老爷们儿,夹着尾巴溜这么快是为什么?

  难道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那亏心事是没能保护好现场?还是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花崇摸了摸下巴,觉得两者都很牵强,于是暂且搁置,转身对曲值道:“排查走访进行得怎么样了?”

  曲值摇头:“这儿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户,有钱有门路的都搬走了,空着的房子基本没有新住户,平时也没什么外人。我和兄弟们挨家挨户问过去,都说以前没见过徐玉娇。”

  徐玉娇,正是死者的名字。

  花崇垂眸,瞳色渐深。这时,手机铃声敲破诡异的安静,就像在驱散不开的尸臭里破开了一道细长的口。

  花崇接起电话,少倾,沉声道:“我这就回来。”

  “徐玉娇,女x_ing,28岁,新洛银行洛安区尚科路支行客户经理。经过尸检,可以初步推算出死亡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3月13号晚上10点半到11点半之间。从现场的血迹、植物压痕来看,发现尸体处应为第一现场。”

  市局刑侦支队2号会议室几扇窗户拉得严严实实,法医徐戡一身白大褂站在投影幕布前,正对投影仪y-in森森的光,背后是血r_ou_模糊的现场照与尸检记录照,暗光在他眼镜的金丝边框上溜过,反s_h_è出一道光滑的影子。

  重案组的刑警围着会议桌坐了一圈,唯独花崇立在窗边,一边沉思,一边步伐极轻地踱步。他一手揣在制服裤的兜里,一手把玩着一枚打火机,衬衣的袖口被卷了起来,小臂的皮肤笼罩在幕布冷冰冰的薄影中。

  从徐戡的角度看去,他下巴与鼻梁的线条犹如经过j.īng_工打磨,额发与前额的分界线平直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圆润,薄唇微抿,眼角有个不太明显的自然下垂弧度,脸色因为投影仪的光而显得苍白,眼中光影j_iao叠,混淆出一汪沉甸甸的探寻。

  没人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徐戡收回目光,轻咳两声,旋即打开红外指示灯,在死者头部画圈,低沉的嗓音颇有质感,“徐玉娇全身有14处暴力伤,头部最为严重——两眼被剐,双耳被齐根切下,两边耳蜗皆被锐器捣烂。但这些伤处没有生活反应,是死后造成。致命损伤位于后脑,死者颅骨凹陷,为钝器所伤。凶手在她后脑处敲击多次,从损伤程度、形态分析,凶器是一把家用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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