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电话。
这种情况上一次发生还是在程小姐十五岁刚做模特的时候。她几乎从来不会给人主动打电话。除了工作。那个时候她的那位女爵母亲刚刚断绝了她每个月的生活费。
程小姐一无所有的时候，不接她电话的品牌面试负责人的确有很多，而程小姐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边姿态悠闲地喝着咖啡，一边听着茶几上手机的连线声。
而她旁边的那位时装小姐只会轻笑着给她建议:“你还不如来我家做模特。我给你双倍的工资。怎么样？”
程小姐摇摇头，只是一脸淡然地注视着前方的一片空气。她的心思从来就让人琢磨不透，她的脸色也是这样。
后来时装小姐看到那些品牌负责人一个一个地打电话回来的时候，程小姐的手机仍然放在茶几上，她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喝咖啡。
那个时候时装小姐才真正地意识到这个女人从来就不是池中之物。
那个时候程小姐不过十五岁。而现在的程小姐显然比十五岁的时候更加成熟有手腕。时光对一些女孩儿来说，是积累经验的宝藏。
程小姐的手指指尖在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上轻轻敲了敲，她心里似乎在想要怎么这件事情。
下一刻，手机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顾久九打了回来。
程小姐拿过桌子上的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来电联系人的名字:小混蛋。
她扯着嘴角轻轻笑了笑，这次还算顾久九的动作够及时。
“喂。”
顾久九站在图书馆的门口，夜晚的寒风刮得很冷很疼，顾久九搂紧了自己的胳膊。手指紧握着手机。“你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程小姐看了看腕表，时间刚刚好。她撕开了自己脸上的面膜。
“没事。”
顾久九站在外面，冷得整个人在原地蹦了蹦，跺了跺脚。“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外面有点冷。”
顾久九开始有些挨不住了。她想赶紧结束这通电话。
程小姐那边听到顾久九的话，脸色又- yin -沉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地对着桌子上的手机，她的声音轻柔，完美地伪装起了她此刻的心情还有她- yin -沉的脸色。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这个时间该回来了。”
顾久九听到程小姐轻柔的声音，心里松动了一下。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电话那边的程小姐此刻的脸色- yin -沉地可以吓死人。
“我在图书馆呢。”
“那么现在你可以收拾东西回来了。”
程小姐再次重复这个问题。熟悉她的人听到这里都该知道她本来就少的可怜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
顾久九想了想，道:“我还想再看一会儿书。”
“好。”
程小姐把电话挂了。
顾久九没留意到程小姐的情绪，她的注意力全被这些能把冷刮进骨子里的风给吸走了。
直到再次走了进去，顾久九的身体才稍稍有些回暖。
方清媛正坐在原位上，顾久九一走进来。她就注意到了。
顾久九也察觉到了她投过来的目光，于是一边用手指捋着被风吹乱的发丝，一边朝着她礼貌地笑了笑。
方清媛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孩儿非常有趣。她瞥了一眼身边的座位上摆着的软抄笔记本。上面写着三个字:顾久九。
她起身让座，顾久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发现桌子上的那本法语小说还停留在她出去之前的那一页。
顾久九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坐着的女孩儿。短发，衣着在顾久九这种乖乖女看起来有些暴露，但胜在她的气质特殊。一件露背露肩的背心在她身上不仅不让人反感，反而不让人让她穿出了优雅特殊的气质。
顾久九转过身拿起自己座位上的包。
“你要走了吗？”
顾久九拎起了包，笑着对着她拜了拜手。“有缘分的话，再次再见。”
顾久九走了之后，方清媛看着桌子上的那本书，轻轻笑了笑。“美丽的逃脱。”（书名）
顾久九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她从下午就在图书馆里待着，背完了单词之后就一直在盯着书发呆。一直待到晚上，并没有来得及去吃东西。
吃完了之后她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了过去，在Z大的每一栋女生宿舍入口前方，都会有一对又一对依依不舍。男生送女生回来，通常说两句，亲两口才会离开。
在经历了最初的一段适应期之后，顾久九已经很好地适应了这种情况，她练就了一身目不斜视的本事。
回到宿舍之后。顾久九发现程小姐已经躺在床上看杂志了。
显然，她才刚刚回来。洗澡洗头洗衣服之类的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去做。在她并没有意识到程小姐的情绪不好的情况下，她并没有打算主动跟程小姐说话的打算。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心里也还有很多情绪没有清理。
顾久九洗完澡洗好头发之后，她动作熟练地从衣柜里拿出来浴巾，给自己擦着头发。
把之前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看着滚筒在不停地转动着。
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不停地擦头发。
这种不安的情绪从校园赛结束的那一刻就在顾久九的心里埋下了种子，现在它开始破土而出，发芽，长成了一颗幼苗。快把顾久九的心脏撑到膨胀。
做完了这一切，她回到卧室。关灯躺下。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枕头里，轻轻地呼吸。没跟程小姐说过一句话。
准确点来说，她回到寝室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果然，顾久九的担心是是对的。
第二天她是被张亮学长打过来的电话叫醒的。前一秒顾久九迷迷糊糊地从枕头底下找到手机，废力地睁开眼按下了接听键。
下一秒，张亮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迎面泼了下来。浇得顾久九透心凉，让她在瞬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与之同时，她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