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慕常羽弓着身,话音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要了却一个夙愿:“我没有本体的记忆,也没有本体的感情,但是我清楚地感受着本体的愧疚和痛惜,它们折磨着我,也驱使我寻找那个我曾背叛的爱人,让我偿还她,报答她。”
杰弥看她两眼,说:“我们以前见过面吧?”
樱桃气恼愤恨地盯着慕常羽,啧声砸了一拳。
慕常羽伏低身子:“是。”
杰弥说:“如果你想回巢- xue -,早就能叫我送你走了。”
“是。”
杰弥淡淡地笑:“你,不后悔?”
慕常羽缓缓昂起脸:“我,此生无悔。”
“好,我答应你。”
樱桃大惊失色:“秀城大人,不要听她的胡言乱语,请务必送我们一起走!”
杰弥扶慕常羽站起来,告诉樱桃:“我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慕常羽握住樱桃的手,乖巧懂事:“玥樱石嬷嬷,这些年来,谢谢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樱桃泪水纵横,怜惜地抚摸她的脸庞:“库库尔坎,我的傻孩子,就这样回去,你叫我怎么跟羽蛇大人的其他分-身交代?”
慕常羽呵气:“她们会明白的。”
杰弥说:“我离开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能送你回巢- xue -,你真的想好了?”
慕常羽道:“是。”
“那好。”
“秀城大人。”
杰弥侧耳:“还有什么?”
慕常羽说:“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请秀城杰弥大人赐予我一次‘千面千象’的能力。”
杰弥问:“你要它做什么?”
慕常羽磕头:“请大人赐给我‘千面千象’,我不敢奢求多的,只要一次便好。”
杰弥稍加思索,应道:“好,我答应你。”
杰弥食指指尖凝聚青光,在慕常羽眉心点了一点,慢慢退开身:“从此以后,你与‘鸦青’再无瓜葛。”言罢,带着樱桃隐没在万维隧道,慕常羽静默着目送她们离去,最后向她们行了一礼。
永别了,玥樱石嬷嬷。
永别了,秀城大人。
永别了,鸦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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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古镇,萤三客栈。
蒲牢坐在地板,头靠着床头,她听到房外响起沉重脚步声,闻到熟悉的气息,心里想去拥抱,却不敢回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除了她熟悉的体香,还有血的腥气,房中温暖的空气逐渐- shi -冷起来,沾着血迹的手环过脖颈,抚上蒲牢的脸庞,冰冷的唇贴在脸颊边,身后传来纤细的话音:“我有几个问题,每一个,你都要回答我真话。”
蒲牢坐在原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透明的泪渗进嘴里,又苦又涩,她说:“好。”
身后的人开始提问:“你,真的爱我?”
蒲牢颤动喉头,声音破碎:“哈......爱......呼呜......爱。”
指尖沾着血在蒲牢脸颊滑动:“你,爱她吗?”
“哈啊啊......”蒲牢的整个身子都开始战栗,双目红肿,清色的鼻涕和泪水混在一起,“爱......过......”
“呵。”阿絮笑一声,五官却扭曲在一起,靠在蒲牢耳边,“她死了。”
“她早就死了。”
阿絮说:“我刚才,让她永远的,彻底的,”狠狠地压下音,“没有了。”
“龙——”蒲牢刚要转头,阿絮一把抱住她的脸,固定她的头颅,笑着冷道:“不要看我。”
蒲牢抱紧自己,嗫嚅:“我害怕。”
阿絮把脸贴在她的脸颊,缓缓道:“那时她在这屋里跟你说那些话,你有没有过一点动心?哪怕只是一点怜悯,一点伤心,一点追忆。”
蒲牢撞在床边,把脸埋进被褥:“我求你,不要......”
“说啊,你说啊。”
蒲牢哭着摇头:“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不知道......”
阿絮温柔地梳理她的青丝,在她耳边低语:“告诉我真话,那个时候,你有没有一点动心?”
蒲牢紧紧攥住毛毯,眼泪浸- shi -床褥。
阿絮从身后拥住她:“告诉我。”
蒲牢反复咬嘴唇,心中悲痛又无助:“......有。”
阿絮慢慢放开她,一步步后退,蒲牢跪着转身,哭着去探她的衣角:“龙儿,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你走吧。”
蒲牢震住,呆呆地仰望她。
阿絮面无表情:“你走吧。”
阿絮走到门口,蒲牢叫住她:“龙儿!我的心不是铁石,你扪心自问,你的身上有没有我的爱,难道只是一点小小的悲悯,都不能留给我吗?”
阿絮顿一顿,扬起下颔看向远方,一字一顿,冷酷决绝:“不,能。”
蒲牢身子一空,瘫在地上,看着她慢慢走远。
“我们,就到这吧。”
...
...
临渊古镇,八方天桥。
慵懒的女人抽着烟斗扭过来,阿絮扬一扬眉:“怎么,来的时候要钱,走的时候也要不成?”
女人呛一口烟,笑道:“嗨哟,看你人家说的,嘻嘻~你家来呀,是帮人捎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