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平等的交换，却让所有人都释然。
看着凌嘉言妈妈的背影，洪雪当时就想，要是自己妈妈也能给自己端一碗饭该多好。就一次。
那天洪雪特别开心，缠着凌嘉言说了好久的话，凌嘉言却还是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个上面。
那以后凌嘉言的妈妈也多少看出点端倪了，每天给凌嘉言准备饭的时候总有洪雪的份儿。其实本来家庭条件就不富裕，多承担
一个人的伙食费也挺困难，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给洪雪准备着。
这点洪雪知道，也特感动，有次和爸爸说了，洪雪的爸爸塞了一千给他妈妈，凌嘉言妈妈死命的拒绝了，说那次要不是小雪看
着，我家小言早就……后来也没说，洪雪的爸爸那以后也没给过她钱，倒是常常给带点东西过来，动不动就水果，衣服，有次
还给凌嘉言买了个手机，没说啥，凌嘉言依旧一个样，不说话。
洪雪倒是特开心，总算是找着了母爱的感觉，虽然那女人不是自己的妈妈，是对面床上那个爱闹别扭不爱说话，爱发呆不爱笑
的破小孩的妈妈，但是洪雪总有说不完的话跟凌嘉言的妈妈说。
每次傍晚下班过来，洪雪就会当着凌嘉言的面和她说今天你家小言有没吃早饭，不过我给吃了。你家小言今天说了几句话，说
了些啥。凌嘉言从那个时候起开始烦她。
因为凌嘉言不喜欢总有人看着他。说他有自闭症，不算。但是凌嘉言就是这么个人，特别扭，没办法，跟何况那个时候才16岁
，又刚刚经历了那些事，任谁都缓不过劲。不过还好，凌嘉言认识了洪雪。
否则，凌嘉言这一生算是毁了。
关于凌嘉言的过去，说真的，除了他妈妈，就没人比洪雪知道的更清楚了。
总之，还是那句话，没有洪雪，凌嘉言这辈子就毁了。凌嘉言这辈子全靠她妈妈当时给洪雪端的那碗粥，感谢他妈妈的善良，
一颗善良的心换来了凌嘉言的一辈子。凌嘉言是幸运的。
第二章
那个时候是六月初，洪雪的腿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走路可以不用扶着，虽然一瘸一拐的，但并不影响她。
凌嘉言身体一直很弱，每天挂着点滴，洪雪常常笑他，说他一个男孩还这么体弱多病的。
其实，当一个人没有生存的意念，身体只是一个附属品。
凌嘉言的妈妈知道，一直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答应过他不再管他，可是作为一个母亲，不管站在什么立场，都不希望自己
的儿子走上这条路。这仅仅是作为一个母亲最基本的要求而已，她没有错，只是不想看到自己儿子犯错。
那个时候洪雪一直想知道凌嘉言跳楼的真相，要知道，就连洪雪都能活的很好，至少从来没有想过自杀这种事情，一直想不明
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凌嘉言这么小的年龄竟然做出跳楼这种举动。
洪雪试着问过凌嘉言的妈妈，只是每次一涉及这个问题，凌嘉言的妈妈总是变得很支吾。
“小蒙阿姨？”凌嘉言的妈妈叫周蒙，洪雪趁着凌嘉言去洗澡的时间拉过周蒙。
周蒙手里还抱着凌嘉言换洗的衣服，打算待会儿洗了，其实周蒙也算得上是大街闺秀，只是，很多时候会因为很多事情把人变
得体无完肤。
“你家小言是因为什么原因……就是，那个的？”
洪雪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婉转？
“阿……我先把衣服浸一下，小雪，你别老是走来走去，脚不是还没好吗？”
洪雪单脚又跳到周蒙身边“告诉我吧，我真特想知道！”
“没事，我先洗下衣服，晚上待会儿还要加夜班！”
洪雪看着周蒙有些不知所措的背影，靠在凌嘉言的床角，想着还是直接问他比较好吧。
都说好奇心能杀死猫，洪雪相信了。因为那天她拿着那张五月份的报纸反复的看，上面有一篇报道就是关于凌嘉言和另一个男
孩的跳楼事件，里面只是简单地从学校方面解释说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放下报纸，洪雪下床单独抽出那张碰了几下装睡的人。
“哎，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告诉我吧！”
凌嘉言侧着身子，只是眼睛睁开了没用动。
“别装睡了，你一睡着就会磨牙！小蒙阿姨都不告诉我，你说吧，怎么回事？就是你，为什么要跳楼？”
凌嘉言猛地坐起来，吓了红雪一跳。
“丫的，突然做起来吓死我啊，说嘛，我想知道！”
凌嘉言看着洪雪手里的报纸一把抢过来，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好久。
那样的凌嘉言是洪雪没有看到过的。
凌嘉言看着照片先是有些错愕，然后洪雪应着灯光只看到他眼睛里的眼泪，却没有流下来。最后一下，红雪没有想到，凌嘉言
突然笑了一下，拼命地撕扯着那张报纸。
“你疯了！干什么！”洪雪看的吓呆了，想起了那个时候割腕的凌嘉言。
没错，虽然凌嘉言平时看上去唯唯诺诺的，但是每个人总有强硬的一面，洪雪知道，戳到了凌嘉言的痛处。那是一个不能触碰
的地方。
“对不起。”洪雪没管他，看着他把那张报纸撕的破破烂烂的。
凌嘉言把报纸弄了一地，对于洪雪的道歉，没有任何回应，却又像上次一样，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你疯了！你又干啥！喂！”凌嘉言疯了一样的跑出去，洪雪只好跟在后面“凌嘉言！等我！丫的，腿好了不起啊！等你姐姐
我腿好了非弄死你不可！”
凌嘉言一路爬着楼梯上了顶楼，整整爬了七层楼。
靠着天台的围墙坐着，一边喘气一边哭，没有声音的哭，咬着唇，只能看到满脸的泪水。
洪雪追了两层，是在不行，还是坐电梯到的天台。
那个时候，洪雪看到了凌嘉言最脆弱的一面。
默默地一个人坐在天台的地上哭着，却没有声音。
洪雪不知道凌嘉言在为什么哭，但是，至少知道凌嘉言自杀的原因一定也隐然。
“对不起，对不起……”
洪雪走进的时候听到凌嘉言不停的说着这三个字。
凌嘉言大概不知道洪雪会追上来，用手抹了一下眼泪，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死命的砸着自己的另一只手。
红雪被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去，本来是想按着他的，没想到凌嘉言那一下砸下来正好砸在红雪的额头。
“啊……呜呜呜……”红雪捂着额头，血溢出指缝，大有控制不住的趋势，凌嘉言也慌了，他不是铁石心肠的孩子，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