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宁不嗣音+番外 作者:禾四【完结】(10)

2019-03-21  作者|标签:禾四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归子佩却只是微笑:“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时夏试图看出她笑容背后的目的,最后还是说:“走吧。”

  “程云起还好吧?”归子佩看着时夏插上了卡,她走了进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床上很整洁,应该是客房服务的时候整理过,桌子上除了一个打开的化妆包就没有别的东西了,连行李箱的拉链都拉得好好的,就好像随时准备从这里离开。

  “还好,我送她回去了。”时夏一语带过,半个字不提其中的隐情,她回过身说,“你要不把东西先放下吧。”

  “对了,这个是给你的。”归子佩依言放下了手中的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礼品袋,递给了时夏。

  “是什么?”时夏并没有推辞,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一盆小小的薄荷,青嫩的颜色在冬夜里柔和可爱,锯齿形的边缘兼具某种尖锐和柔软的特质,她几乎能感觉到那层薄薄的凉意。时夏很喜欢,但还是不解,“为什么送我薄荷?”

  归子佩在她对面坐下,说:“来的路上看见了,觉得很像你,就买下了。”

  “像我?”时夏对此不置可否。

  归子佩却又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的声音很像凉薄荷。”

  时夏没接她的话,只是把手里的盆栽放在了桌子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去看看外公。”归子佩看着那盆薄荷的叶片因为时夏的动作还在微微地颤动,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时夏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她几乎是立刻竖起了防御的尖刺:“凭什么?”当年外公何尝不是待她如子侄,为她的不告而别伤神的从来不只她一个,现在归子佩光鲜亮丽地回来了,作出这副长情的样子是要给谁看?

  归子佩的瞳孔瑟缩了一下,时夏的尖刺精准地戳到了她的痛处,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没有资格去见那个和善的老人,但她仍旧坚持,并且放低了姿态说:“就当是一个普通的后辈去祭扫,不行吗?”

  时夏却被这句话激怒了:“谁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为什么?”归子佩脱口而出。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时夏几乎被气得笑出声来,“因为你从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后辈’,从前我们将隐瞒当成理所当然,但现在呢?外公就在天上看着,你真能做到问心无愧?你想骗谁?!”

  归子佩察觉到自己之前的失言,她平日里要冷静理智得多,只是一碰上时夏,单单是维持外表的体面都耗尽了她的心神:“阿夏,我……”

  “不要叫我阿夏!”她话才出口,就被时夏决绝地打断了,“你明知道我听见林秀的话了,那你现在装作一切如旧的样子又是为了什么?”

  时夏原本打理整齐的头发散乱开来,她看着归子佩在她的质问下嘴唇逐渐失去血色,看着她几乎是无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时夏的目光停在她细瘦纤长的无名指上,她惨然一笑:“归子佩,你结婚了。你的戒指呢?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愿意花心思来骗我?”

  “我从来都不会骗你。”归子佩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

  “对,你只会隐瞒。”时夏脱力地倒向了椅背,现在上演的这一幕仿佛荒诞剧,她们就是演员,自以为是地悲伤,在旁人眼中却只是痴愚。

  归子佩脚步虚浮,几步路的距离被她走得仿佛半生,她在时夏面前蹲下身,却不敢伸出手去碰她:“时夏,我没有骗你,我已经离婚了。”

  空气都因为这句话粘稠起来,归子佩在等待时夏开口的时间里几乎要窒息,她怀疑从自己鼻腔吸入肺部的根本不是空气,而是由许多讽刺和心碎组成的物质,在她的身体里肆意行凌迟之刑,然而她也只能咬牙忍受。

  她活该。

  “所以你是后悔了吗?”时夏轻声问,话里听不出情绪。

  “对。”归子佩去找她的眼睛,却只看见时夏轻颤的睫毛。

  “你又,凭什么后悔呢?”时夏只觉得眼前空茫一片,不知前路,无有归处。如果归子佩后悔了,那她们这十三年间所有的等待和折磨,就变成了一个不名一文的笑话,谁来告诉她,她最好的时候,怎么就成了一个笑话?

  温热的水滴落在时夏的手上,她抬起眼睛,后知后觉:“你哭了,你为什么哭?”

  归子佩终于抛弃了一切矜持,任由眼泪在妆容精致的脸上肆虐,她哭到说不出话来,连那一句迟到许久的“对不起”都哽在喉间。

  时夏踢踢跶跶地走进了体育馆的洗手间,这学期老师在教排球,只是虽然她手长脚长,但运动这个技能却从来没有点亮过,对墙颠球连十个都撑不下来,她练了半节课,还是没什么成效,就想溜号儿出来洗个手。

  她还没旋开水龙头,就看见归子佩红着眼睛从里头走了出来,到了水池边上,低着头拧开了旋钮。时夏小心翼翼地望过去,在窸窣的水声里斟酌着开了口:“你还好吧?”

  归子佩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她吸了吸鼻子,回答道:“我没事。”她关了水龙头,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带纸巾,一时间更加沮丧了。

  时夏看她愣在原地,忙将自己的那包纸从口袋里掏出来。

  “谢谢。”归子佩小声地道了谢,声音里的哭腔却变得更加浓重。

  时夏心中有了猜测,但她却不敢问出口,今天刚公布了月考成绩,她自己还是一样在中游晃荡,特别不求上进,但归子佩却破天荒地掉出了前三名——即使这个成绩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让人很满意,但显然,这个“任何人”里面,并不包括这个成绩的拥有者。

  “那什么,纸你留着吧,我先回排球教室了,之后你再还我也行。”时夏摸了摸鼻子,看见归子佩点了头才离开。

  然而等时夏回去了却更加心神不宁,她的对墙颠球果不其然再也没有突破五个的大关,排球第无数次从她面前以滑稽的姿态弹出去,她索- xing -就坐到了旁边弃用的乒乓球台上,盯着门口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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