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俗 作者:苏津渡(3)

2019-01-17  作者|标签:苏津渡 破镜重圆 强强 悬疑推理

  空调最低开到二十五度,放在平时值班还得披个外套,现在全科的人都被叫回来和时间赛跑,忙得人仰马翻。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只来得及用胳膊蹭蹭了事。

  就连局长都不闲着,又做汇报,又应付媒体。电视台和局里通完气,把具体情况和关键线索都隐瞒了,就在早间新闻和午间新闻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官方新闻总比谣言好,既安抚了群众,也为后续追踪报道埋下个伏笔。

  领导很重视,群众也在看,还不确定凶手会不会再出手,办案的压力非常大。

  昨天听张杰明一说,聂诚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他隔天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护士也不打扰他,见他醒了才打开墙上的电视,递给他遥控。他直接调到本地卫视,正赶上午间新闻。

  主持人波澜不惊地报道总结起来就是三句话——“是有这么个事,群众们不要恐慌,警察正在查”,聂诚却品出了端疑,这件事比他预料的还严重。

  手机嗡鸣两声,张杰明发来了消息——“师父,求助!!”

  他点开一看,是串字母,他先辨认笔迹,确定不是自己的才松口气研究内容。

  fouohr hsomoar,不是英文单词,也不像法文和德文。如果是世界上能查到的某种语言,张杰明不会舍近求远来找他,他直接锁定为密码符号。

  聂诚不确定这是单纯的留言,还是需要配合现场情况的钥匙。他不好主动提出需要案件信息,所以没有回复,等着张杰明的消息。

  果然,他很快有发来信息:“法医鉴定,尸体的身躯和右臂来自于两名被害人!”

  “右肢的DNA比对没有结果,正在查找最近的失踪人口登记,但右手的指甲内有新发现,正在比对DNA,这很可能是凶手替换右肢的原因。头和身体的主人叫何乐全,何乐全是本市人,家住和安区,案发那晚和高中同学聚会,结束后说是打车回家,没人和他顺路,监控显示他其实是往公交车站走。这其中有一段监控没有覆盖,就失去了他的行踪直到案发。目前没有找到情杀或仇杀的可能。兴义巷偏僻,想找目击证人基本没戏。凶手有意识地清理尸体周围的脚印,再远的地方脚印很杂乱,没有办法判断凶手的体貌。姜队说不考虑集团作案。密码用血写在尸体对面的墙上,用杂物遮挡,杂物上面的血迹被擦得干净,如果不是姜队心细发现那堆东西摆放得不对劲,凶手就瞒过去了。”

  刑侦是一项讲求技术x_ing和合作x_ing的工作,个人英雄主义只会拖后案件侦破速度。聂诚稍作思考就建议张杰明找专业的符号学家来研究密码,这不是一个常规x_ing信息或者某种习惯。

  张杰明又问有没有其他建议,方不方便接收一些现场照片。

  聂诚习惯x_ing地输入了一个好,在发出前又有了一丝犹豫,他盯着”现场“两个字,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微微颤抖。

  如果他接受了来自警局的信息,会不会让事情更糟?

  7月12日失去的记忆和这场恶x_ing事件有什么关系?

  聂诚深吸口气,自问“不考虑自己该怎么做”,然后轻点屏幕。

  张杰明显然早就准备好了,他刚同意,大量血腥照片开始刷屏。

  聂诚不怕血腥,一张张下载原图,拇指食指不断放大细细查看。

  何乐全的致命伤在胸口,出血量很多,有明显的拖拽痕迹,难以从血点还原案发的状况。尸体切口很齐,说明凶手很有经验也很冷静,如果不是从事医学、屠宰或者r_ou_类加工等相关行业,很可能有前科。有意识使用英文字母和密码的方式,说明凶手接受过教育,很有可能上过高中或大学。

  之后几张是远景图,血迹到处都是,凶手似乎有意破坏现场。

  忽然他目光一顿,眼睛还盯着屏幕,脑袋里却想起了五年前的一桩案子。凶手是激情犯罪,但是智商很高,想尽办法毁灭证据,误导了他们的侦破方向,费了好大周折才将凶手归案。

  聂诚想了想,删掉了刚才的一些提醒,因为他相信姜准也能想到这些,改发了一句话——也许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张杰明先是回了三个问号,隔了会儿发来一句干脆利落的“证据不足”。

  聂诚一愣,他感觉到对话的另一方换人了,换了一个光凭四个字就能想象到对方的语气和表情的人。

  他没有回复,对方始终在输入,很快发来一大段:“五年前的案子凶手虽然误导了刑侦方向,但是他掩盖证据的目的很明确。这次凶手的犯罪动机很模糊,也许第二具尸体才是重点。”

  聂诚暗自点头,当务之急是找到第二具尸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如果——

  “如果能找到第二个死者的身份也能进行进一步推测,目前左手指甲内的血r_ou_正在分析,很可能是空白DNA。我始终觉得少了些什么。”回复抢先一步发来了他打算说的话,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五年前张杰明还没进局里,他这个傻是装不成了。

  然而案件优先,他认真地想了想,回复道:“凶手人数?”

  他眼神凝在一条条对话中,忽然恍然一怔,又发了一句:“可能不是一个案子。”

  对方回得很快:“你是说有两个案发现场,有人利用了其中一个?”

  聂诚想回答是,他颈侧的抓痕突然隐隐作痛,提醒他7月12日的未知危险。

  他深呼吸,回复道:“能力有限。”

  对方飞快地发来一条——“你能”,之后就没了音信。

  我能什么?

  聂诚不明白。这是句嘲讽吗,类似于“就你厉害”,还是半句安慰?

  他没再深究,关了电视,喝完护士送来的稀汤寡水。一直到晚上都没人再联系联系他,连张杰明都没有。

  等待灾难随时降临的不安消失了,泥沼就在眼前。他甚至迫不及待地走进去,倒要看看这些欲盖弥彰的泥泞是怎样的构造。

  直面困难,是聂诚的强项。

  无所事事的一天过得很快,这两天的睡眠几乎是他平日的两倍。十点半,病房熄灯,他躺下后依旧立刻入眠。

  7月15日,案发第三天,是个不以人类意志为转移的艳阳天。

  聂诚一反常态,八点钟醒了。“这两天睡得多了”的这种科学的解释并不能令他信服。

  他似乎有某种感应,脱下病服换回自己的衣服,坐在床边入定似地望着天空。

  十点多,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病房的门猛地被人拉开,为首的正是两年未见的姜准。

  从门口到病床的三米多好像一步跨到,姜准俯视着聂诚,面无表情地拿出拘留证举到他面前,冰冷地说:“聂诚,跟我走一趟。”

  聂诚古井无波地望着他,很想提醒他这句应该是“跟我们走一趟”。他错过视线打量踌躇着围过来的四名刑警,他们都曾是他的部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有多少人相信他,连他自己也不太自信。

  勇于只身犯险的聂诚忽然有点难过,害怕看到他们眼中的失望。

  他起身把随身物品交给其中一名刑警,自觉朝姜准伸出双手。

  姜准眼神一变,梗着腮咬紧了牙说:“不用,你逃不出去。”他紧紧捏住聂诚上臂,另一边也有刑警象征x_ing地扶住他。

  这场景在远处一看更像是热心民警搀扶青年排队挂号,可惜他们是走出医院。

  去警局的路他走了七年,去了特警队后竟然一次都没回去过。

  看门的大爷没变,扫地的大妈也没换人。聂诚从车上下来走进楼里的这会儿功夫,依旧能听到大爷和大妈为传达室门口立着的那根扫帚你一言我一语地吵。

  刑侦科在三楼,他往里上走,和其他科室的老同事打招呼,他们热情地说:“聂队,好久不见!回来坐坐?”

  他勉强笑着没有说话。姜准毫不留情地对他们说:“劳驾,让让。”同事们见怪不怪地留出空档,深知他的火气发不到他们身上,放肆地对聂诚表达思念和欢迎。

  四名刑警的脸色都很不好,他们本心不愿相信前队长有嫌疑。他是被冤枉的,这是个误会,他们每个人都想对他这么说,他们以为见面的时候是能说出这些话的。可真到那个时候,他们比聂诚更怕看到失望。

  聂诚没有看到身后复杂的神情,他的眼神一直望着前方,站在楼梯口稍稍能看到刑侦科的办公室。如今他的座位应该堆满了姜准的东西,从这里看不到,但是能想象出。

  “这边。”姜准拽着他的手臂向左转。

  力道大得让聂诚忍不住侧目,也许还是戴手铐好些。警察抓嫌犯,清清楚楚的法律关系,大家都冷冰冰地公事公办,他反而举得无论多大难关都能一个人闯过去。

  围观聂队的同事们眼看着刑侦科的几位架着聂队拐向了审讯室,顿时面面相觑,各自飞回办公室向前辈打探,集体错过了刑讯室开门时的那一声怒吼。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呵护,欢迎收藏和评论!

第3章 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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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  

  “你们敢抓我的人!”特警队江队长年近退休,一抹脑门上的汗,比二三十岁小伙子底气还足。

  特警队更像部队,团结意识非常强。这会儿顾局和邵队两位老同志都去市局开会,没人镇得住他。

  聂诚看到现在的直属领导很惊讶,他调到特警队两年,之前跟着的领导退休了,做江天涛的副手不过半年,没想到他会为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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