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蔚也累得不行,靠着沙发轻轻喘气,“哪里,比起表哥我可差得远了。”说着,他扭头看向少顷,“哥,谢谢你。”
少顷挑了挑眉梢,继而听迟蔚又接上一句,“谢谢你还愿意把我当成你的表弟。”言下,他笑起来,是那种十分温和的浅笑。
少顷也跟着扬起唇角,赞叹道:“不错嘛,现在学会哭也学会笑了,跟你刚到我身边来那会儿比起来,实在是好了太多,那时
候,你简直就是个面瘫。”
迟蔚笑得很淡,想来他也不是那种情绪起伏很大的人,大喜大悲的表情永远不会出现在在脸上,如果他笑了,那就说明他是真
的开心,“我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心情。”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少顷伸出两根食指,抵在迟蔚两边嘴角,轻轻地往上带,“就像这样,笑一笑,会觉得心情好很多
啊!”
“面部肌肉过于僵硬,这不是我能控制的。”迟蔚说这话时仍是一脸的淡定,那被迫上扬的唇角反而显得无比滑稽。
少顷一下子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也蛮可爱的嘛!”
这边兄弟二人的关系终得缓解,然而楚宴那边,他与他哥之间却越发僵持。从昨晚到现在,楚非打来N通电话,但楚宴全都拒绝
接听,直到中午时,有个陌生的号码给他打来电话,楚宴犹豫了片刻才接起来,继而才发现,那个电话是阿胥打来的。
手机那头,梦胥的声音听着有些疲倦,“阿宴,是我。”
楚宴握着手机,坐在卧室的阳台中,面前正摆着一壶茶,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端起茶壶给自己杯中倒了一杯,而后浅抿一口,
低声询问:“有事吗?”
梦胥也不含糊,开门见山便说出了来意,“我想约你见个面,中午一块儿吃个饭吧?”
这季节外头风寒,功夫茶才入杯须臾,已是凉了大片,楚宴一只手搭在杯壁上,指腹在杯沿轻轻摩挲,许久后才吭声,“好吧
,还是昨天那家店,一点见。”说完,他也没等对方回应,直接就挂了。
下午一点,楚宴姗姗来迟,他到的时候梦胥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楚宴也不跟他客气,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先点餐吧,肚
子饿了。”
“嗯。”梦胥将手里的一本点菜单递给楚宴,“那你先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楚宴也当真是个很爽快的人,接过单子后三两下就点了四菜一汤,然后他又问梦胥,“你要不要再点两道?”
梦胥微笑着摇头道:“不用了,就这些我们俩也吃不完。”
“嗯,那就先这点吧!”将点菜单递给桌边的服务员,楚宴靠回椅背上,对上梦胥的双眸,十分坦然地开口,“我想你约我出
来,一定是有话要讲。”
梦胥还是和当年一个样,只是今天要显得更拘束些,一觉醒来,当得知楚宴已经知道真相时,他很是慌乱,经过楚非一番劝说
,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想,既然窗户纸已经捅破了,那么索性就大方点,把话摊开来讲吧!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阿宴,我骗了你那么久,想必你一定很气我。”
楚宴淡然望着梦胥,那神情让人觉得太过凉薄,久之,他才轻叹了一声,“我不会生你的气,是我欠了你,你为我所承受的,
可能我用一辈子都还不清。”
“我不需要你还我什么!”梦胥的嗓音猛然往上一挑,继而沉了气道:“阿宴,我之所以会伙同你大哥瞒着你,就是不想你老
觉得自己欠了我。”
楚宴低下头,微微勾起了唇角,“所以,让我以为你死了,长痛不如短痛是吧?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好主意?”他口上说着不
生气,其实心里还是恼火的。
“我很抱歉。”梦胥做了个深呼吸,又平静启口,“今天约你出来,是因为我就是觉得我们之间有必要说清楚,阿宴,我希望
你能明白,你真的没有欠我什么。”
“我欠你了。”说着,楚宴忽然抬起头,目光笔直地投向梦胥的瞳仁,“我终究是亏欠了你,就算像你说的,把之前的一切都
一笔勾销,可是旧账了了新账难了。”
“嗯?”梦胥一愣,压根就没明白楚宴这话里头的意思。
而楚宴倒也没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继续说道:“我还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我,当年我没接受,而今天,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事以后,我依然要负你。”
梦胥没想到楚宴会跟他说这些,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气氛恍然僵硬起来,其间他们点的菜一道道送了上来,可两人都只是
沉默互看着,谁都没有先动筷子。
直到菜全上齐了,楚宴才先行拿起筷子,“吃饭吧。”
梦胥没说话,却是夹了块水煮鱼片送到楚宴碗中,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楚宴爱吃这个。
而就在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楚宴突然又开了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亲口告诉你这些,就好像要你亲手去斩断情根。
”
梦胥的手一抖,鱼片掉进了楚宴的碗中,他略显慌乱地将筷子收回来,低着头不出声。
楚宴并没有去夹自己碗中的那片鱼,而是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面的梦胥,“阿胥,我接下去要说的话,是我考虑了一整晚的结
果,很抱歉我最终的决定,伤害的依然是你。”言下,他顿了顿,再度说道:“在恩义与爱情之间,我选择后者,昨天你见到
的那个叫迟蔚的男人,我爱他。”
49.抉择
楚宴昨晚没有睡好,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很不踏实,半夜的时候,他哥给他打来电话,那一通他是接了的,只是没说
两句就又挂了。
楚非说的无非还是些道歉的话,而那个时候,楚宴最不想听的也正是道歉。他能理解他哥当时一心想要保护弟弟的心情,可是
作为一个男人,他始终觉得,如果连最基本的责任都担不起的话,会让他自己都觉得他很孬种。
电话中,楚非问他,“那你现在是打算回到阿胥身边去,还是准备挽回迟蔚?”面对这样的问题,楚宴迟迟没能给出答案,最
终更是很没出息地挂断了电话。
楚宴想: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窝囊的事了。只是那一刻,那真的不知道除了逃避,自己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