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春梦(浮生似梦) by:萨赖河畔【完结】(54)

2019-01-18  作者|标签:萨赖河畔

暮托起岚一张满泪的俏脸,带了一丝轻薄之色,道,「把衣服脱了,让我干你一回。」

岚脑壳里“轰”得一声,这滋味怎么说呢?颤栗、发慌、尴尬……五味的酱料,和了一手盐巴,往他发疼的心脏里抹去。

暮不是不知道,岚是最厌恶这事儿的。他洁癖得很,因自卑、自贱,得不到的故才一味地排斥,作茧而缚才不叫别人看透他的

丑陋。

穿着衣服,他才是只傲慢的孔雀,满身华衣,绰约多姿。扒了衣服,却只不过是一只卑猥的秃鹫,百拙千丑,人尽厌恶。

暮亲手为他穿上的衣服,可现今又要沾着皮肉将他一层一层地扒尽,为的什么?单为情欲?还是为报复?抑或是可笑的爱情?

他自个也弄不明白,也不屑弄明白。总之他要他,为任何目的都要他,将他撕碎了,切烂了再和着自己一堆血肉天长地久地腐

烂,这才是不朽的幸福。

他看岚僵立着,不知所措,额头上是大颗的汗。他一个人无声沉默地做着斗争,思想的斗争比肉体的斗争更伤人的元气。

「过来……」暮轻轻地唤,似在哄骗。

他蓦地心生怜惜,一个强盗也有恻隐之心,能盼他甘心情愿地交付何苦再来一场两败俱伤的恶斗呢。

岚往前挪动了一小步,在暮正好能伸手够得着的位置,但依旧不靠近。他收了收领口,望着暮,眼神里满布恐惧。

这一收领口,却把暮这头兽给激怒了,他伸手拽到岚,拼上全力将他挟持到床上,狠狠地压在身下,俨然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歹

徒。

「妈的!在那戏子面前跟个婊子似的没脸没皮,在这儿却尽给我装纯情!你身子有哪一处是老子没看过的?连撒尿口长什么样

我都知道……就你这个废物,除了我稀罕你,谁还稀罕你?你要脱光了给那戏子睡,他能不被吓着?」

暮脑子一昏,便什么恶毒的话儿都溜出口去了。他就是要把他得以蔽体的那一丁点儿尊严都撕地粉碎,才能叫他心灰意冷地送

与他糟蹋。

最能摧毁情义的,莫过于恶毒的谩骂。

岚不能反驳,无处申诉,谁叫他天生是个残废。逆来顺受,谦卑恭谨,这等无奈的“美德”才配与他一生的残废长相厮守。

可他仍是受伤,伤疼了便哭,哭是他唯有的权利,藏掖了大半辈子,现在才派上用场。

「连你也这么看我……你这么看我……」

泪似决堤的洪水将他沉没,他窒息地在水底,绝望看岸上那推他入水的爱人。

暮深深地望着,哭泣的他竟美得这般煽惑。什么是闭月羞花,他这一辈子赶上这么一人,赶上这么一次,心满意足了。就是到

了地府,也是个顶幸运的风流鬼,八百年都难以修得的福分。

是黄天厚恩罢,他快属于他了,即使是抢的,夺的,也需要造化。

他吻上岚的泪,深深的,那泪真咸,可却是他最滋润的调料,他甘之如饴,苦难终得修来福报。

「这一辈子……我什么都给你了,却唯独这个,没让你享受一回,我终得让你快活一回……你要不乖,会痛,乖了,就快活了

。」

暮在岚耳畔说,磁性的低音里满是情欲的味道。岚本能地排斥,如临天敌般感到无助。

他要逃,可暮的嘴已经密密实实地压上了他的唇。暮疯魔了。

岚每挣扎一下,唇便被咬去一块,他听到自己的血肉碾碎在暮的嘴里,吱呀吱呀地响,他却更残缺更丑陋了。

暮的嘴里全是药味,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缓缓不断地注入他的口腔里,他中了毒,昏昏沉沉,就见眼前咫尺之处,人影晃动

,是鬼是人,总之那么陌生。

暮迫不及待,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岚一阵搐缩,便不敢挣扎。这手那么熟悉,原先都只是隔着毛巾为他拭去身上污秽,而今却似野兽的爪子,扯烂着他的皮肉。

他掌间的纹路那么深邃,一笔一划,印在那张从未有人碰触的白纸上,一笔一划,只有他俩才能读懂的契约,前世今生来世,

今时一并计较。

还不够,他又将手移向岚的裆部。

那里沉睡的伤痕被暮撕扯,又苏醒了。伤痕缠上暮的手指,缠上他的身体,延绵未绝,一发不可收拾。他被牢牢地捆缚,再也

挣脱不开。

岚缩着,胆颤心惊。

封存已久的噩梦又重圆了。眼前漆黑一片,他仔细看,仔细看,是一群黑压压的辫子鬼,躯壳已被岁月吃空,只剩一双双枯枝

般的手指,尖锐地在他身上摩擦,漂泊过那么一段漫长的光阴,它们终于又重新长进他的血肉里,从此安家落户,枝繁叶茂。

他终于歇斯底里了。

「滚开!你想我死的话就再继续看看?!」

他在拿死做要挟,破釜沉舟,总之不叫暮辱去他的清白。

暮一愣,一笑,一横心,撕烂他的衣服。

「好啊,你去死啊……你死了,我随后再陪葬,作对亡命鸳鸯,岂不美满?」

他要定他,色胆包天,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那么矢志不移。

他多想吃了他,将他一口一口地吃进自个的肚子里,再用自己的血肉将他孕育,叫他完完全全都成他的。

爱到极致,同仇恨无异,都是毁灭性的。

岚却抵死不依,为了保全自个,他开始趁人之虚,往暮方才被他伤过的心口上死命地抓,死命地抓,抓了满手的污血和烂肉。

说是生不如同日,死愿同时,但正近了生死关头,每个人心头怂恿的,还是先保全了自个,哪里还管对方的死活。

暮撕心裂肺,癫狂、滚打,那么铮铮的硬汉会因为疼痛曲扭成这般。不单是皮肉之痛,是心头之痛啊。外头再硬朗的汉子,心

也娇贵着,伤个一次两次,仍能强作坚强,但伤得多了,便愈合不了了。

岚这才挣脱,但看到暮这副痛苦的模样,才懊悔不已。

「暮……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去叫医生!」

他知道他愈合不了他了,只能唤医生,先将他的皮肉丯缝合,心里再烂,他为求自己的无愧,也可佯作不知。

呵,暮啊,十年就养了这么一条白眼狼。

「滚!你滚!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滚!」

他万念俱灰了,感觉心口开了张大口,心脏从里头漏出来,在血染的白色床单上枯萎而去。眼前一昏,似又见到那群无脸的白

衣恶鬼,开始搬运他散乱的四肢。

这次不是梦了吧。

第四十七章:情系天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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