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以为自己早死了心,可与他四目相对,望穿他目里的悲绝时他竟还是那么心疼。
恨只恨,天已老,情却仍难绝。
剪刀落地,病又起,血染衣襟。
重明顾不得自己的伤,去扶他,道,「你该吃药了……」
话刚落,他眼前一阵眩晕,昏死过去。
「重明!重明!来人啊!快点救少爷!——」
虹撇下那一屋子的狼藉,逃回自己房里去。
他心口疼得要命,胡乱抓起桌上那碗凉却的中药灌了下去,仍不减疼,便又在床边柜子的抽屉里翻出许多西药,全倒在手上,
塞进嘴里咀嚼。
那西药嚼碎了简直比毒药还苦,他一边嚼一边哭,好似有人拿剪子捅了他心脏,纵有神医也难将他救活。
他又突然觉得不对劲儿,赶紧将口里的药都吐出来,想着自己平日里犯病都是寻着烟,今儿怎么竟找起药来了。
于是又极力从脑子里抹去方才满身是血的重明,念起烟生,毒瘾便又风风火火地上来了。
这会满屋子的人都为夫人和少爷受伤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没人顾着他,倒是个逃脱的好时机。
他便往屋门外跑去,开门却撞上管家。
「二少爷,您这是往哪儿去啊?」
「犯不着你管,滚开,咳咳……」
虹伸手往他的胸脯上推,这色胆包天的管家却摸着他的手,眼里闪出猥亵的光。
「看样子,您是毒瘾又犯了?……您这是想出去找烟吧?但这会外头查烟查得严苛,一时半会的怕还找不着……」
「滚开……咳咳……少管我……」
管家仍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笑道,「少爷,您可误会我了……小的正是给您送烟来了。」
虹的眼一下子放了光,迫不及待地要从他身上搜烟。
「你真有烟?在哪儿?快给我!」
「呵……这全文府上下也就小的最体贴您,知道您思烟心切,便去外头托关系买了烟来,好解您煎熬之苦啊。」
管家忽得变出一只烟袋来,高提着,不叫虹够着。
虹身上极痒又极痛,揪着心口,抓着嗓子歇斯底里。
「求求你,快给我……快给我!」
眼看就要够着,管家又狡猾地将烟袋藏进掌心,道,「别急啊,二少爷……我也想立马给你,但……这儿实在不太方便,叫下
人见到了告诉老爷,老爷要怪罪下来小的就是十个脑袋也不敢担当啊……不如咱们换个地方……」
虹一心紧盯着那烟袋,犹如饥兽见了斗粮,为求饱腹全不顾了尊严。
「好……你说,去哪儿?」
园中柴房。
戏子台上风光,台下却是无甚地位可言的。他们擅长作戏,人前矜贵,王孙相许,千金也难酬一笑;人后作贱,三教九流,皆
是入幕宾客。
老管家一手将虹的头发提着按在胯前,光溜溜的屁股对着窗外月光,似两个半瓢儿连着两条枯藤一般的瘦腿,一颠一颤地抖动
着。
仍觉得不尽心,便按着虹的后脑勺使劲儿往胯上撞,一下接着一下,似要把自个都囫囵塞进他的嘴里。
第三十四章:极乐地狱
虹难受极了,好似根粗大的棍子在翻搅他的喉咙,将五颜六色的液体都从他腹中搅了出来,黏糊地挂在嘴边,他使命挣扎,吐
了出来。
身上万千的蝼蚁在将他蛀食,专心的疼痛下还有甚么尊严可言。他来不及收拾自己,爬到管家面前,拽着他的衣服乞怜。
「给我呀!你说的,快给我……痛死了……」
管家仍神游在极乐之境中,醉恹恹笑着将手中烟袋里的粉末洒到地上。
「别洒……浪费了……别洒!浪费了!」
虹忙不迭摊手去接,但粉末都从他指缝里遗漏,混作地上尘灰。他顾不了德行,趴下来贴着地面用舌头舔舐。
管家在一旁讥讽,「诶呀呀!这戏子下贱起来真比裱子还不如哩……可笑啊,同是文崇山的儿子,大公子一生金镶玉裹,享尽
荣华,可这嫡亲的二儿子却这般猪狗不如地苟活着,当了下人的玩物……想不到你虹老板有今日,而我严忠也有今时,呵呵…
…」
虹的尊严与理智已全叫鸦片吞噬,这般侮辱他已全不知觉了,只管饱食了鸦片,缓去身上剧痛,身子一酥软,烂泥似的在地上
瘫做一团,比疆场那些体无完肤的死尸更悲凉。
「二少爷,吃饱了咱们可得接着玩啊……你这身子可受得住?」
虹笑了,道,「受得住……他们玩儿起来可狠多了……全不顾人死活的……」
这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清,他闭上眼,月光在他眼角照亮一点,似断了线的散珠。
他这副娇美的柔荑之态顿又燃起管家身下欲火,管家迫不及待地扒光了他的衣服,将他抱起捆在一跛脚的长凳上,身子向下,
四肢与凳脚扎捆。
虹的脊背裸露在朦胧的月色里,背上布满各种伤痕,似艳丽花缎。因过于纤瘦,脊骨微微拱起,段段可数,似命运里卸不下的
扁担,一头是云愁雨恨,一头是情天孽海。他在上边颤颤危危,一失足便可粉身碎骨。
管家看得痴狂,饥饿地趴上去啃咬。
「二少爷……少爷,你太美了!能干你还要天下的女人做什么!……你要能一直依我,我给你做牛做吗,全文府就忠心你一人
……」
「狗奴才……你真……真不怕文崇山要了你的命……」
「你不会说出去的,少爷……我有鸦片,最解你的疼……全文府上下就我最疼你……呵呵……」
管家的舌头从虹的耳根甩到他的脚跟,满身的唾沫在月光里发着剔透幽暗的光。
他想立刻进入正题,但仔细一顾虑,还是先拿裤带塞了虹的嘴。然后往手上吐一口唾沫,刀子似的往虹身体里捅去。
新伤旧疤,腿间满目殷红。他却早已不知痛,反倒笑着配合着舒适呻吟。
呵呵呵……
意识渐远,凳脚剧烈颠簸,他似浪里翻白的鱼,浮浮沉沉,葬身江海。
朦胧中,仿佛见着窗外雪园子里游荡着一个疯女人,白衣蓬发,唱着哀婉京戏,似要向情郎索魂的怨鬼。虹只捉到她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