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番外 作者:悠扬萱草(下)【完结】(111)

2019-03-20  作者|标签:悠扬萱草 一枕 清秋 番外 作者 悠扬 萱草

  过了良久,周牧歌才淡道:“不过回家罢了,哪有这般多讲究。陛下在寝宫里吧?本宫许久未曾面圣,先去给陛下请个安。”

  “皇姐。”周牧屿直起身拦道:“皇兄龙体欠安,已经歇下了。”

  “哦?”周牧歌望向远处流云,天时还极早。

  周牧屿咳了一声,道:“太医说皇兄需得多修养。”

  “既如此……”周牧歌语锋一转,嘴角弯出浅浅的笑意:“本宫更应当亲往叩安才是。”她说着,抬脚就往寝殿走。

  “皇姐!”周牧屿提高了声量急嚷一句,还未将阻拦的话再说出口,周牧歌已停了脚步,略侧过头,眸光横扫过来,冰冷如霜刀!这般寒凉的冬日,更是令人心头一凛。

  周牧屿脚下猛的顿住,身后公主府十二亲卫一齐向前迈了一步。

  守在寝宫周围的玄衣甲卫立即围拢,成半固之势。

  “五弟。这是何意?”周牧歌站在龙凤丹墀外,语气波澜无起伏,听着耳中,却如凉透在心底。

  周牧屿眼珠子转了一圈,挥挥手,玄衣甲卫左右退开。周牧屿笑道:“前儿个皇兄心悸,总说有人意图行刺,臣弟想着他病中难免有顾虑,多布些人手,总要让皇兄安心养病不是。皇姐既然要面圣,臣弟也不好拦着,只是皇兄病了好些日子,只怕多有不便,还是让臣弟先进去伺候了皇兄更衣,再请皇姐进殿吧。”

  他笑嘻嘻的朝殿里跑了几步,掩上三交六椀菱花门,隔绝了外头的阳光,一瞬间脸上已是- yin -冷的戾色。

  “殿下。”全敬安抱着拂尘看他走到龙榻前。

  周牧屿看都不看他,一只手压到床沿上,俯着身直盯着周牧宸病瘦的脸,狠戾道:“周牧歌要来见你,人就在外边。你最好别给她说些什么我不想你说的话。她是个女人,我不想杀她。但你若漏出点什么,就别怪我不念这点骨肉亲情!”

  他说罢起身,寒着脸冲全敬安森然道:“你留在这里,半步不许离开。皇姐若斥你,你就说陛下身边离不得人。”

  全敬安忙低头道:“奴才明白。”

  周牧屿往殿门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往兽首大熏炉瞅了一眼。全敬安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机灵的小跑上前,搬开炉盖,麻利的冲炉里投了一撮香篆。

  甜腻的香气很快弥散开,冲淡了些许久门扉久闭的闷气。

  情势已坏到什么地步,周牧歌不是没有设想过,只是她当真站到了寝殿中,望到龙榻里奄奄一息的皇帝,心中仍是忍不住狠狠一退。

  这一退,只在心里。

  她拽紧了手,指甲陷进掌心中,面上不动声色,趋步上前。

  “陛下。”

  周牧宸微睁着眼,眼眸动了动。原本丰神俊逸的脸庞已蒙上一层黯淡的黑灰色。

  人之将死的颜色。

  “陛下。”牧歌坐在床沿上,微笑道:“我是牧歌呀。”

  “牧歌……”牧宸也牵了牵嘴角,勉强算是笑了一下:“你何时回来的,笛儿可好?”

  “牧笛很好。她诞下一个小公主,长得脆稚可爱。孩子还太小,往后大一些,定要抱回来,给陛下磕头请安的。”牧歌说着,眼圈已红了。但那泪意只停留一霎,又被她忍了下去。

  “好。好。。”周牧宸一直望着她眼睛,嘴角弯得更明显了些,“你们俩……咳咳咳……”他话未说完,喉中一紧,忙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周牧歌一手扶住皇帝的肩膀,回头呵斥道:“还不快倒温水来!”

  全敬安不敢怠慢,转身往床榻旁的茶案走去。

  明黄色的床幔层叠低垂,阻挡了往来视线。周牧宸扶着牧歌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指尖一划,碰到了她华丽的袖口。

  周牧歌微微一怔,低下头看着病入膏肓的皇帝。

  皇帝直望着她,神色清明,他缓缓的缓缓的,眨了眨眼。

  全敬安很快将茶水捧到榻前。

  周牧歌站起身,拢住衣袖,离开龙榻。

  周牧宸的状态很不好,周牧歌只逗留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一句不问他的病,他也一句,都未曾说起。

  离开时周牧歌很想回头,再望一眼,她唯一的哥哥。可她终究仰起头,推开寝殿的门,迎着冬日里烁烁的阳光,走出了大殿。

  冬日严寒,周牧屿还在外殿候着,正端了茶盏,吹开茶沫,细细的品。

  见到周牧歌出来,他放下茶盏,恭恭敬敬的又行了礼:“皇姐,皇兄可好些了?”

  牧歌摇摇头,叹道:“本宫不知,只是看着很是倦怠的样子,想是陛下登基之后政事繁忙,案牍累极。方才见着刘太医,果然说皇兄要静养。本宫也不好久待。太子还小,此处,你多费心些。”

  “是。臣弟知道了。”周牧屿垂下双眼,遮住了眼中得意之色。

  千步廊上雕饰着精致的飞禽走兽,周牧歌一亭一亭的走,与过往时光的闲庭信步毫无二致。

  她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

  “殿下。”太医院副院使刘允疏朝文亲王请了个安,“陛下的脉象已岌岌可危,若是再受外力压迫,恐怕……将有不虞。”

  周牧屿烦躁的挥他出去,郭铭禧从侧旁疾步过来,回说吏部侍郎来了。

  吏部侍郎虽不是文王府幕僚,却收过文亲王不下十万两银票。但他依仗文亲王,为的并不只是银子,而是当初文亲王亲口允诺的一句:“孤王若能问鼎天下,必拜侍郎为尚书。”

  此时文亲王请他对面坐了,问道:“皇兄绝不松口玉玺之事,孤王如要登基称帝,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吏部侍郎三十开外,面白无须。他摸了摸下巴,回道:“殿下,陛下龙体违和,群臣久不见圣面,已有非议。何况太子已满十岁,若无玉玺加盖的圣旨禅位,殿下要继位,只怕人心难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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