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江山 作者:沧海惊鸿(上)【完结】(34)

2019-03-20  作者|标签:沧海惊鸿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若母妃真是那样的人,元幼祺会觉得很遗憾,会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鄙视感。她很庆幸母妃不是那样的人,母妃自有母妃的风骨与倔强。

  只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两面的母妃?或者说,母妃如此伪装了这么多年,究竟是存着怎么的目的?

  这个,才是最让元幼祺心惊而不安的。

  韦贤妃却不容元幼祺以沉默不语应对,索- xing -直指话题,道:“宝祥,此刻这里只有你我母子二人。你与母妃实话实说,昨- ri -你那般,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幼祺滞住,她既不愿再提及昨日事,更不愿母妃将昨日的缘由牵扯到顾蘅的身上。

  韦贤妃不许她逃避,不悦道:“宝祥,你以为这是桩小事?你是皇子,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安危皆会牵扯到前朝回宫的人与事,这可不是你任- xing -得来的!”

  元幼祺抿了抿唇,依旧没做声。

  自己养大的孩子,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

  韦贤妃静默无言地盯着元幼祺的双眼,半晌不语,直盯得元幼祺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了,才突的冷然开口,道:“本宫一夜未合眼,为你的身体!为你将来可能受到的威胁!”

  元幼祺鲜少听到母妃在母女二人独处的时候自称“本宫”,这便意味着,母妃真的生气了。

  她动了动唇,面上有愧疚,更有犹豫。

  韦贤妃又道,语声中明显带了怒意,“怎么?你的娘亲为了你,忍痛怀胎十月,连一个外人的情分都及不上了!”

  元幼祺焉知她话中的另一层深意?只道母妃气急,伤心自己不对她讲实话。

  一想到母妃十月怀胎之苦,而自己长到十六岁了还让她老人家生气,元幼祺便觉得愧恨得无地自容。

  她一骨碌身自榻上坐了起来,双膝跪在了榻上,自责道:“母妃息怒!孩儿不是有意惹您伤心生气,实在是……是……”

  韦贤妃见她如此难为,那股子因着自己的孩儿宁可违逆自己也要护着顾蘅而腾生的火气,便已经消了大半,她缓声道:“你好生坐起来吧!”

  元幼祺垂眸应是,盘膝坐在了榻边。

  韦贤妃凝着元幼祺琥珀色的眸子,脑中倏地划过了仅见过那么一面、却印象分明的顾蘅的样子来。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去岁,韦毅扬的冥诞前几日,她回忆起往事,心中难过,便请了御旨去云虚观中进香,为天上的韦毅扬敬祈冥福。

  彼时,距离二哥哥殒身已经过去了十七年。韦贤妃才敢以“为宝祥祈福还愿”为名头,向魏帝请旨。

  她深知,魏帝的疑心太重,更是个自以为是的。所以,她极尽小心,哪怕是人已经故去了十七年,她都不敢在二哥哥的祭日前后请旨,怕勾起那昏君的疑心来。

  她清楚,身为一国之君,魏帝只会记得他何时害死了自己御前最英武有为的年轻将军,却不会有那份心思去记得这位年轻的将军的生辰具体是什么时候。

  便是那一次,韦贤妃见到了顾蘅其人;亦是那一次,韦贤妃惊然发现,自己唯一的孩儿,居然和这位顾姑娘如此熟悉。

  因为某个原因,当元幼祺欢欢喜喜地向自己引见这位顾姑娘的时候,韦贤妃首先注意到的,不是顾蘅的长相或是气度,而是专注于她的双眸。

  那双眸子,亦是泛着淡淡的琥珀色的。只不过,不同于元幼祺瞳仁的颜色那般分明。

  韦贤妃心念一动,她脑海中登时一阵翻腾,某些与往事有关的回忆便这么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她自有她的凤仪气度,她内心里的任何波澜都不会在旁人面前表现出来,包括顾蘅。她很从容地以贤妃甚至副后的端仪受了顾蘅的礼,同时也试探- xing -地给了顾蘅相应的气场压制。

  令她意外的是,顾蘅完全不受这些来自上位者的气场压制,她应对得法,进退皆有礼有节。

  韦贤妃于是禁不住多关注了她几眼。这几眼,让人心惊肉跳——

  顾蘅是顾书言的长女,长相似顾家人这没什么可意外的。然而,这通身的气度与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姿,为什么眼熟若此!

  按理说,世家对子女的教养,各家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正是这份独到,才使得每一个世家阀阅的气质都与旁家不同,自成其别致的特征。在朝堂上、官场中甚至私人交往中,这种不同的特征便是识别不同世家风骨的关键。须知,这种独特- xing -,是一个家族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积淀下来的精华。

  而在女儿的教育上,世家亦有各自的独特之处。所以,大魏建朝百年以降,才会有那么几个世家,专门出丞相夫人,甚至后宫妃子。这就是所谓“养女养得好”。

  同一家族出来的不同女子的身上皆存着这一家族教育的痕迹,但人和人总是不同的。韦贤妃绝不相信,两个全然不同的人,会相似到如此的地步。

  除非……有人在刻意模仿着什么!

  刚刚一瞬,初见顾蘅的情形在韦贤妃的脑中闪过,她紧紧地盯着元幼祺的脸,突觉得心惊肉跳。

  她暗怪自己马虎若此,竟然忽略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一直以来,所有人,包括自己,都认定是皇帝一意孤行,执拗地要娶顾蘅入宫。却没有谁想到,皇帝究竟为什么这般执拗。

  或许,后宫中的妃嫔,以及前朝的大臣之中,跟随皇帝许多年的,或猜测、或了解一些当年事的人,会猜想皇帝是因为顾蘅姓顾,以及那有着几分相像的五官才会如此。

  曾经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韦贤妃越想越是心惊:抛开皇帝的执拗,若是换一个角度呢?若是从顾家,不,从顾蘅的角度来看这桩事呢?

  想想那份奉到御前的陈谏,想想自己初见顾蘅的时候所见的,其通身熟悉的气度,再想想顾蘅与元幼祺的亲近……

  如果,这些都是顾蘅刻意为之呢?

  韦贤妃只觉得头皮发炸:若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顾蘅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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