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一听说皇贵妃求见,心里积沉的- yin -郁感一扫而空,哪怕为了她要抗下太多的压力,顾君越也认了。
可她没想到,打帘子进来后,看见的便是那般场景。向来柔美温柔的人站在墙角处,涂了粉色蔻丹的手指在那幅画上轻微划过,地上还有满地的碎屑。
……
初凝在安福宫里幽闭了数日,终于在第四日的晚上,雷电交加之时等来了顾君越。
她身上的明黄朝服已经被雨水打- shi -,水珠顺着她的发丝,一颗颗的往下落,她站的地方瞬间就有了一大块水渍。
两人静静看着彼此。
顾君越先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哑:“朕没要你父亲的命。”
初凝的眉头微微挑动一下,长睫扑闪,眸色沉静,倒没多少惊喜之意。
所有的宫人都被打发出去,初凝也不上前给她换下- shi -漉漉的衣服,顾君越的脸颊有些苍白,唇瓣倒是红润的,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居上位者的倨傲:“流放岭南,不日起上路。”
初凝抿唇,轻声说:“决不是我父亲所为。”
顾君越垂眸:“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他,即使朕也不相信,总得给天下士人一个交代。”
方书维是文人,此般清誉被毁,流放比斩首更可怕。
初凝冷淡的笑了一下:“您还是怀疑,考题是从我宫里流传出去的,不是吗?”
朝服已经被雨水打- shi -,初春的晚上乍暖还寒,- shi -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顾君越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了一下,眉眼中有几分不耐。
她漏夜冒雨来见她,是怕她担心忧惧,可她根本不问自己在前朝承担了多少非议,才留下方书维一命,却对她冷笑着说话。
顾君越的眸子里浮现淡淡戾气,她慢慢走到初凝身边,唇角勾起淡淡笑意:“朕要沐浴更衣,你来伺候。若你想方书维路上好过一些,别再来惹怒朕。”
初凝微怔,原本漠然的神色消失不见,垂眸应了声是。
顾君越先进净室,不多久,初凝为她准备好换洗的衣服,恭恭敬敬服侍她宽衣入浴,但眼皮自始至终都没有抬一下,似乎眼前根本没有其他人。
顾君越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火终于渐渐平息了些,现在又开始重新燃烧起来。权势固然能让她温顺一时,但是她的眼睛,她的动作和她空荡的表情,分明彰显了她现在的不满。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笑一下呢?
顾君越心里满满都是挫败感。她是大周的皇帝,这天下之大,无一人敢不臣服于她,可是眼前这人却偏偏总是对她冷眼相待。
初凝正执着帕子,擦拭她圆润的肩头,神色淡远,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顾君越双手一用力,握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扯,迫的她低下头来:“你怨朕,是不是?”
初凝抿唇不语,但她眼眸里淡淡的嘲讽之意足以说明一切。
顾君越松开手,冷淡的对她说:“进去,与朕同浴。”
初凝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有点茫然。
但她看清顾君越神色时,便明白了她没说完的那句话——
你父亲的死活,全在我一念之间。
初凝唇角微微弯起,她俯下身来,温热柔软的唇瓣贴上了顾君越的唇。
如果这是你要的,那我给你。
她的唇一贴上来,顾君越不由的打了个寒噤。她在夜风冷雨之中有点受凉,即使泡在热水之中也难以缓解那股寒意,直到她抚摸那如缎般的柔软肌肤,感知到那令她心醉的馨香热度,才让她真正的觉得满足。
浅尝辄止的吻自然是不够的。
她抱起初凝,胡乱的擦干了身上的水,两人滚落到床榻之上。
顾君越今晚异常强势,而初凝异常的温柔顺从,巨大的反差让她几乎难以控制自己。
这是她的人。
她逼着怀中人一次又一次。直到天色初初才明之时,她才心满意足的熟睡而去。
等她醒来之时,看见初凝身上红红紫紫的伤痕,愧疚难当,几乎要落荒而逃。
顾君越后悔了。昨晚她分明是以方书维- xing -命为要挟,才逼着她向自己低下头来……仔细想想,即使后来她承不住了,自己还在一直逼她之时,她都是紧紧抿着唇,眼角含着泪,但是一句话都没说。
顾君越慢慢坐起来,看了初凝半晌,她翻身朝着里面,微微蜷缩起来,看起来像是个受了伤的幼兽,独自舔舐着伤口。
她轻轻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从安福宫里出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顾君越不敢面对她。
不敢看她清亮的眸子,不敢看她温柔的笑意,不敢……
春日短暂,转眼入夏。
从四月底那雨夜,顾君越几乎像失了理智般的索求之后,初凝有近一月没见到她了。
顾君越没让她禁足,只是她已经倦了。
好感度停在98刷不满,方书维半百之年被流放,幼弟尚在蹒跚学步。
初凝也想过结束任务,回到系统空间,可是任务失败之后带来的惩罚是她难以承担的。
傍晚时分,一场小雨过后,天幕之上有虹桥横越而过。天空一碧如洗,清明澄澈,让人心里也空远一些。
初凝穿上一件月牙白的薄裙,刚出安福宫门,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她让芳落回去,自己撑着小伞在雨中漫步。
雨越下越大,天际间一片白茫茫的雨雾,绣着玉兰的裙角之上很快就染上一层薄薄的水珠,鞋袜几乎- shi -透,她的发丝上也沾了了几分雨水,有几分憔悴狼狈。
她想寻个地方暂时避避雨,于是撑着伞往湖心小亭中走,只是走到湖心时,她才发现,亭中心的石桌前,有个人影,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初凝步子一顿,转身便走,身后传来男子温和醇厚的声音:“还请皇贵妃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