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天下GL 作者:何处繁华笙箫默(上)【完结】(98)

2019-03-19  作者|标签:何处繁华笙箫默 权御 天下 作者 何处 繁华 笙箫 简介 二十八 年前 一场

  整整半夜来, 引经据典侃侃而言的人, 突然间陷入了死寂沉默, 自眉目深处泛起绝望的死灰色——白夙在那长达两年的流浪里, 见过最多的神情,便是这样的绝望。

  她不知这年轻的女校尉到底想到了什么, 也不知该怎么劝解,只能轻轻的替她将杯续满, 然后自斟自饮, 默默的陪伴。

  风渐停。

  夜渐明。

  两人喝了一夜的酒, 却没什么醉意,反而越喝越清醒, 两人谈论了太多太多的话题, 从盐铁论到经济学,从经济学到管理学,再从管理学到社会心理学, 楚宁说得随心,白夙听得尽兴,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纸和笔, 将一些要点抄录起来, 将不懂之处挑捡出,与楚宁反复讨论。

  当然,这些所有的东西,都是被楚宁挑选并且包装过,统统冠以‘神仙传授’之名, 可即使是白夙并不相信她所说的那个神仙,但也并不妨白夙从这里面受到启发和开拓。

  所以,这一夜,白夙是极为开心的,她用短短一杯酒的时间来回顾,发现自有记忆以来,最开怀的时候便属此雪夜。

  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有美酒,有友人,志趣相投,引经据典,谈笑渊博。

  但此时,楚宁被像是被抽走了神魂,呆滞在那里,让白夙极为担心,是不是真的发了臆症。

  “白夙,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许久许久之后,楚宁终于有了反应,说出长久呆滞后的第一句话,声音虚弱得像是穿过遥远的时空与距离,从另一个地方传来,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也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

  为了亲人?为了朋友?为了自己?为了那些依附于她的人?

  好像是,好像又都不是……

  “我不知别人活着是为何。”白夙思索了片刻:“但我知道自己为何活着。”

  楚宁回过神来,苦笑着问白夙:“你是为何而活?”

  “岂今为止,关于自身,我所能记得最久远的事情,是我三岁那年。”白夙的神色充满了回忆,她的声音缓慢而低沉:“那年,我父亲为大哥请了一位开蒙先生,先生当时教学的是史游的《急就篇》。我大哥足足学了半年,我躲在外面偷听,却不过三月,便能识得。”

  “大抵五岁时,我随姨娘去见母亲。”白夙说的姨娘,就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母亲则是指她嫡母。“当时,我父亲正与母亲说话,道是出门经商亏了本金,望她拿些嫁妆出来补贴。我无意间翻看了父亲放在桌上的账薄,却发现,那账薄里有许多的不合理。”

  闻言,楚宁不禁愕然,三岁偷学,五岁就看得出假账薄里的不合理,这该是多么的逆天啊,回想自己五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似乎在与邻家小孩儿上山捉鸟下河摸鱼?

  “后来,母亲病逝,没过两年,姨娘也走了。”说到这里时,白夙微皱起了眉头,眸中似有怀念,却并无怨恨之类的情绪:“母亲病逝不久,父亲就娶了继母,继母自是不待见我与大哥,大哥是嫡长子,她怕落人口实不敢针对,便将我发卖出去。”

  楚宁知道,在这个时代,媵妾出生的孩子就如同奴仆,随意买卖乃是寻常事。

  看着白夙的神色,楚宁不禁诧异的问道:“不恨你继母?”

  “为何要恨她?况且,若非是她,又何来如今的我?”白夙平静道:“姨娘说,我一岁能言,三岁识文,五岁可背经篇,生来便与继母不同命,自是无须与她一般见识。”

  楚宁摸摸自己的胸口,自愧心胸不如,不但是其内宽广不如,连其外大小也不如……一马平川上面长着两颗小豆子,想想也是个悲伤又凄凉的故事,好在自己如今这身体还算是未成年,自己又没打算早恋,还有得成长空间和时间。

  如此想着,楚宁偷偷瞄了一眼白大当家那宽广的心胸,心里又觉得,如果对方是白大当家这样的人,似乎早恋一下也是可以考虑的……

  “后来,我去过很多地方,看了很风景,见过很多人,有好人,有坏人,不过,大多是不好不坏的人……见过的人越多,便越发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白夙理所当然道:“再后来,去了葬剑谷,大师兄说,似我这般生而不凡者,注定要遭受劫难,匡扶天下。”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的话,楚宁只会当那个人是个重度中二病犯者,但由白夙说来,楚宁只感受到来自学霸的深深恶意。心中暗自琢磨,在西汉末年的时候,出了云白衣、叶轻眉和李焕,他们让原本的历史发生了偏移,而在这个历史又要被扭转回原点的时候,又横空出世一个惊才绝艳的白夙,偏生又流浪去了葬剑谷,与那叶轻眉扯上了关系……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那么自己呢?自己这个原本就不应该存在此世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个世界?

  楚宁想了一会儿却想不明白,但她素来觉得,自己是个平凡人,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应该让给聪明人去想,比如面前这位身而不凡,志在匡扶天下的白大当家。

  楚宁咳了一声,道:“九姑娘还记得我说的那位神仙吧?”

  白夙点点头,目光轻缓的放在楚宁身上,问道:“她方才又传授你学问了?”

  “非也。”楚宁有点尴尬,好在她脸皮素来够厚,倒是没让白夙瞧出来:“她方才只是告诉我,庆朝将有大难,匈奴氐族等外邦,可能会犯我百姓……”

  白夙蓦然起身,望向楚宁的眸光早犹若利剑:“当真?”

  “当真!”楚宁将历史记载的惨状大概说了一遍,又道:“起因大抵是灾害,若无灾害,这些外邦倒也不一定能成事。”

  “该死!”白夙闻言,罕见的动了肝火:“今年冬雪落得晚,明年粮食收成定会有所欠缺……”

  即使楚宁不通农务,但也听过一句老话: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今年雪落得晚,一夜便停,地里的害虫冻不死,必然会影响来年的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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